《月牙弯不弯》十清杳

4、第 4 章

　　数学竞赛临近，学校把林意昭这一群种子选手安排在一起学习，以方便她们更好的进入状态。

　　面对各式各样的数字和字母，林意昭看的头皮发麻还得继续看下去。
　　每天的傍晚是林意昭最高兴和最期待的时候。
　　学校放学，二中不组织强制晚自习，一切靠自愿。所以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在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回家，一般也只有重点班的学生会留在学校上晚自习。
　　但这重点班的学生里面不包括路扬就是了。

　　每每到放学时间，路扬会等在林意昭培优班所在的教学楼楼下等她下课然后一起去吃晚饭，再把她送回学校，自己则是去跟他的那群混朋狗友打闹。

　　.

　　叮铃铃——

　　“昭昭，”培优班的同桌蔡言悦动了动林意昭，脸上笑得贼兮兮，“还不赶紧收拾东西下楼，男朋友在楼下久等了吧。”

　　林意昭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蔡言悦狐疑：“你怎么了啊？”
　　她瞥见林意昭手上的试卷：“因为考试的事情啊？”

　　林意昭收拾着东西点头：“嗯。”

　　蔡言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安慰了几句常规的话也就没话了。

　　林意昭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就下楼了，刚走到一楼，她照例在花坛边看到了路扬。
　　少年穿着黑T，校服不规矩的挂在臂弯上。
　　他无视着校规，手上大剌剌地拿着手机也不怕学校老师来抓。

　　许是注意到身前的动静，路扬的视线从手机里移开落在林意昭身上。

　　林意昭扬起笑：“下午好。”

　　路扬也跟着勾了勾嘴角，抬手在林意昭脑袋上揉了揉：“牙牙今天也辛苦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路扬给自己取了个小名叫“牙牙”。
　　莫名其妙的称呼总是会惹起人的好奇心，林意昭问他为什么喊这个，路扬却说是随口取的，觉得顺口就喊了这个。

　　.

　　“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

　　林意昭：“我不太饿，随便吃点吧。”

　　路扬注意到林意昭的情绪：“怎么了今天？”

　　林意昭摇头：“没什么。”

　　路扬停住脚步，林意昭也随之停下。
　　她抬起头，刚想问怎么了，突然，脸颊被一只手戳了一下。

　　路扬收回手，嘴角照例挂着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牙牙还想着骗我？”

　　.

　　林意昭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也觉得路扬是喜欢她的。

　　见路扬这么说，林意昭没辙，只能把自己这次考试没考好的事情跟路扬说。

　　路扬听后哂笑一声：“别担心了，你能参加这个竞赛就已经证明你很牛逼了。”

　　“哎，但是我就是有点点担心，怕自己会考砸。”

　　“行吧，”路扬拉着她的手往校门口走去，“别想这么多，先跟我去吃饭。”
　　走了几步，路扬回头冲她笑：“大不了老子用二十把游戏输掉来换你这次考试通过。”

　　林意昭当然知道这是他的戏言，但还是忍不住被他逗笑。
　　“行啦行啦，那我谢谢你的好意。”

　　那天的那一茬就被林意昭这么抛掷脑后，路扬的话也被她当作是两人在谈恋爱时的甜言蜜语。
　　但就是某次跟路扬一起和他朋友聚餐时，一群人窝在卡座上打游戏，路扬也参与在其中。

　　林意昭玩不来游戏，就乖乖巧巧地坐在路扬旁边观看。

　　突然，她看到路扬手指往上滑了滑，手指好像说按了一个按钮。

　　“卧槽，谁他妈点的投降。”
　　随即，林意昭耳边突然响起一人的暴怒声。

　　路扬面不改色：“我点的。”

　　那人狐疑：“扬哥你点投降干啥，这把不稳赢？”

　　“让对面赢几把。”

　　“干嘛呢？”

　　路扬说：“因为算命的说了，我最近在游戏上呢，不太适合获胜。”

　　队友：“......”

　　好在一起玩的都是朋友，对于输赢倒也不在意这么几把，虽然知道路扬在瞎掰，但别人也只当他最近心情好在给对面做慈善。
　　也只有林意昭突然注意到这个事情，她心理浮现了一种猜想。

　　隔天跟路扬出去吃饭时，林意昭拿着路扬的手机翻看他的游戏战绩，一二三四五.....二十，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把，连败。

　　.
　　“大不了老子用二十把游戏输掉来换你这次考试通过。”
　　.

　　林意昭收起手机，正巧这时路扬回来了，他抽了一张桌上的纸巾擦手，边擦边问：“怎么啦？”

　　林意昭抬头朝他笑了下：“没事。”

　　所以当别人问起她为什么对于路扬耿耿于怀那么多年。
　　那，
　　这就是答案。

　　至于当年那场竞赛的最终结果也并不是很理想，但对于林意昭来说，她收到了比竞赛更为重要的礼物。

　　她的十七岁。

　　—

　　林意昭的生日是农历的八月初三，那天是月牙最弯的时候。

　　生日当天，林母给了林意昭一些钱让她自己跟同学出去过生日。
　　她原想和路扬一起过，但路扬那天却要去临市打一个比赛，没办法陪她过生日。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说不遗憾是假的，但毕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总不可能任性的让路扬放下比赛跟着她一起过生日吧。
　　所以生日当天她还在安慰自己可以下个生日跟路扬一起过。

　　因为少了路扬，林意昭一天都玩的兴致缺缺的。跟最后一个同学在单元楼楼下分开后，她刚准备上楼，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机车开来的声音。
　　她没在意，想着是这栋楼住户也懒得回头去看。

　　“林意昭。”
　　一道男声夹在晚间的风中传了过来。

　　林意昭脚步一顿立马回头去看。
　　就见路扬一脚踩在石砖路上撑着机车，手臂搭在车头，头上的头盔还没摘下。
　　他冲林意昭招手：“过来。”

　　林意昭回过神，提起步子小跑过去：“你怎么在这？”

　　路扬顺着她伸过来的手牵住：“带你过生日啊！”
　　语罢，他佯装惊讶：“我没误点吧？”

　　林意昭抿着唇笑：“没。”

　　“那块上车吧，我带你去拿你的生日礼物。”路扬丢给她一个头盔。

　　林意昭也没扭捏，带上头盔一脚跨上机车，双手伸过路扬的腰环抱住他。
　　“好啦。”

　　“抓紧啦！”路扬发动车子往后门开去。

　　嘟——

　　一声气响，机车扬长而去。

　　林意昭不知道路扬要带她去哪，她也从不担心路扬会对她做什么，这就是她对路扬的自信。

　　车子穿过一条条街道，最后开出市区，周围的光纤也慢慢变暗。

　　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风，林意昭看到车子开进一条小路，看样子似乎是山路。

　　“去哪啊？”
　　终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林意昭颤着声问出口。

　　“马上到了。”路扬迎着风回道。

　　车子绕着蜿蜒的山路一圈又一圈的环形，最后堪堪停在半山腰。

　　林意昭下了车，脚刚下地还有点颤。
　　她看了眼四周：“来这干嘛？”

　　路扬把车子停好后走了过来，双手握住她娇小的肩膀帮她转了个身：“这个方向啦。”
　　“林意昭，抬头看。”
　　少年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当中尤为突兀，且不掩少年气。

　　林意昭循声抬头，只见黑幕中似乎隐藏着一轮月牙。
　　她抬着头，无声地看着月牙。

　　月牙似乎是能感应到地上有人在注视着它，它便不再害羞的躲在云雾之中，而是一层又一层的显现出来，映入在林意昭的眼帘。

　　林意昭满眼欣喜地看着月牙，眼里有着一轮弯弯的光。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
　　月牙入眼，思念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