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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除夕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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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要宣布领舞人选,谁不想得到翩跹的一句称赞,尤其是对领舞之位,虽心知非任霜婷莫属,可若是有翩跹钦点为领舞,那也算得上一种自豪荣誉了。
翩跹的那双凤眼淡淡扫过她们七人,任霜婷始终是温婉的笑容压着眼底志在必得的自信。
最终,翩跹将目光停在了长乐身上:“长乐公主,此次夜宴的《千年霓裳》你是领舞。”
一句震惊四座,那四位小姐的目光在任霜婷和长乐身上移来移去,最后又移到了安乐身上。
安乐倒是对这一结果没有特别意外,长乐却是惊讶久久不能回神。
只有任霜婷,打击来的猝不及防,她甚至来不及调整情绪和表情,就这样怔住了,脸色煞白,露出了一丝难堪和不悦。
翩跹看着任霜婷,平静道:“任小姐的舞技是最出色的,可是你太在意这次表演,动作过于功利失了这支舞的灵魂,便是飘逸。”
算是给了大家一个解释,众人对于这一结果虽然惊讶,却没有意义,一来翩跹的决定她们还没有资格质疑,二来,练习中长乐的资质她们都看在眼里,都是从小练舞的大小姐,知道天赋这种东西是不可逆转的。
长乐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任霜婷,在她的目光看过来时,长乐露出了一丝微笑,和上一世国宴那晚,任霜婷看着她的目光,如出一辙,任霜婷攥紧了手指,在这个世上,她最不愿被长乐看轻,那简直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事后,她仍旧不甘心追上了翩跹,翩跹沉静一瞬,只是说道:“长乐公主的天赋远在你之上。”
再多的努力在天赋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这对任霜婷来说无疑是自取其辱,她踉跄着被侍女扶上了马车,侍女忧心忡忡,想要安慰她,轻轻开了口:“小姐......”
“啪”,一记耳光始料未及,狠狠打在侍女的脸上。
“谁让你说话的!”任霜婷尖锐地怒喊一声,全然没有往日示人的娴静优雅,阴冷的目光狠狠瞪着侍女。
侍女心惊胆战地捂着脸,眼泪婆娑,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否则只会有更多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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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君臣同欢守岁,大明宫各处张灯结彩,宫灯铺就的灯道直从东南门四处铺成开,万千灯海将这夜里照得比白日还要亮堂,各处湖面都有琉璃灯盏串成的彩灯绕着漂浮的玻璃花灯,礼炮烟花更是接连不停,热闹非凡,整一个“奢华靡费”了得。
华庆宫,歌声绕梁,舞姬翻飞,觥筹交错间,君臣同欢,萧檀正襟危坐,位于高座之下,儒雅却是淡淡的疏离,仿佛摘出了这热闹之外。
他垂眸玩转着手里的玉扳指,对殿上一众舞姬无甚兴趣,即便其中不乏大胆朝他抛媚眼的舞姬,都一一被他忽视,直到他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投掷在他身上,萧檀微微抬眼,目光掠过舞姬,精准望向了下坐的陆子陌。
二人遥遥目光相触,周遭氛围吵杂,他二人同样冰冷的眼神,像是看穿了对方心知所想,良久,陆子陌执起了酒杯,敬向萧檀,而后一饮而尽,坚毅的眼眸熠熠生辉。
萧檀纵使位极人臣,清雅轩逸是闺中梦里人又如何,怎抵得上他和长乐多年感情,他既重新回来了,就不会再犯上一世同样的错。
他庆幸,长乐没有经历上一世的苦难,现下,她只是还气着他罢了,他好好哄着就是了。
萧檀自然不知此时陆子陌心中所想,只是单纯的,看他有几分不顺眼。
乐曲丝丝入扣,清扬婉转,殿中不知哪儿来的白烟袅袅,轻雾弥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抬眼间,就见长乐七人飞奔而来,青绿羽纱裙翩然翻飞,贴着长乐轻薄的身姿迤逦悠扬。
殿中的喧闹静了下来,唯有乐曲动人心,所有人都迷了眼,陆子陌望着台上仙气飘飘的长乐发怔,他从不知长乐会跳舞,拧腰回眸间,长乐娇媚的目光一扫而过,并未在陆子陌身上停留,安乐冲他盈盈一笑,他却未曾在意。
侧腰而下时长乐看到了倒影的萧檀,横波流转间,长乐展颜嫣然。
萧檀凝注的目光深不可测,他心中似平静的湖面清风拂过,荡起丝丝涟漪,今晚他是第一次看向了殿中,专注的眼眸引人入胜。
任霜婷翩然移位,与长乐站了一线,正对上萧檀的目光,红晕立时在她脸上晕染开,透了胭脂。
萧善烟冷了脸,眼风扫到身旁的梁帝,他端着酒杯怔怔的模样,直勾勾盯着长乐,眼神却像是透过长乐看着另一个人,萧善烟了然于心,无畏地冷笑了一声。
她凑近梁帝身边,轻软低语:“皇上,安乐她们这次表现这样出色,一会该赏的。”
“是,是。”梁帝嘴上说着,眼睛却一瞬不移。
萧善烟气定神闲笑了,又道:“尤其是长乐,从前从不见她跳舞,没想到跳的这样好,不愧是柔颂姐姐的女儿,尽得真传了,想当年柔颂姐姐的舞......”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梁帝终于挪开了在长乐身上的目光,闪过一层阴厉,面色沉了下来。
“好。”萧善烟垂眸轻笑,缓缓饮酒。
舞毕,殿中寂静一片,众人还沉浸在刚刚的舞乐中不能回神,长乐七人集体拜礼,梁帝面色不善,摆摆手,赏了众人玉如意,尤其安乐和任霜婷,另有重赏。
连提都没有提长乐一句,好似这场《千年霓裳》长乐从未参与。
任霜婷低着头笑容颦颦,眼尾挑向身旁的长乐。
众臣讶然,领舞的长乐跳的如此出色,却没有任何赏赐。
梁帝公然下了长乐公主的面子,众人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陆子陌看着长乐脸上的血色殆尽,眼睛直直盯着地面发愣,他欲上前,却被身旁的陆准按住了手。
“你想忤逆皇上的意思?”
“父亲!”陆子陌略有恳求地喊了声,陆准只当没听见,只望着高座之上的圣君。
“皇上。”
正当众人暗自指点窃语,长乐窘迫难堪之际,萧檀款款起身,清冷的声音震慑人心:“皇上准备赏赐给长乐公主的凤渠,臣已备妥。”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长乐惊愕地抬起头看着萧檀。
周围之人传来的惊叹声,不禁让她好奇,这个“凤渠”是什么。
梁帝干咳了一声,神色不太自然:“你当真备妥了?”
萧檀轻描淡写:“当真。”
此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呵呵一笑道:“这‘凤渠’可是已故的酿酒大师醉酒仙最后遗作啊,听闻世上仅此一壶,已是绝迹了,曾经有人出高价让萧侯爷割爱,萧侯爷也拒绝了。”
语毕又是一阵哗然,任霜婷脸色蜡黄,笑容再也绷不住,嫉妒像是一根荆棘藤抽在她的心上,她只能低着头,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
老臣看着长乐呆呆的模样,笑呵呵地提醒道:“长乐公主,还不谢恩。”
长乐恍然,她看向萧檀,却只看到他精致的侧脸,再目光上移,却见萧善烟扒皮抽骨似的眼神剜着她,长乐阴郁一扫而空,嘴角微微上扬,垂眸谢了恩。
梁帝的脸色很难看,去年他可是旁敲侧击地暗示过萧檀割爱的,如今却白白赏给了这个臭丫头。
走出大殿,看着长乐轻颦浅笑的模样,心里如万千棉针,她一直知道长乐妍丽光华,却因身份卑微尴尬,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此时再瞧,长乐的美貌竟是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让她心绪难安像是堵了一块大石。
任霜婷只觉得比吞了一只苍蝇还难受,拉着几人说是赶紧换了衣服,好坐回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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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看着她们换了衣服说笑着离开,自己则静悄悄从西南门出来,欢欢和金荞已经在等着她了。
往年的除夕都是欢欢和弘凌陪着长乐守岁,今年换成了金荞,三人坐在摘星阁上赏月喝酒。
因是除夕,今晚的摘星阁安静的很,长乐坐在围栏边,能将大明宫的全景一览无余。
长乐闭着眼轻叹了一声,冰冷的手捧着脸颊,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有点烫,手肘搁在围栏上,静静出神,忽然听到楼梯传来了脚步声。
欢欢已经有些醉意,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金荞去拿醒酒果了,长乐看着楼梯口,静谧中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长乐心上,那样沉稳有力。
会是谁呢?长乐的胸腔莫名鼓动起来。
墙壁上的倒影渐渐变大,能看得出是一个男子,观其形态,还是个玉树临风的男子。
长乐不自觉倾了身子,当陆子陌站立在最后一层台阶,落在宫灯下时,长乐有一瞬愣神,楞神后心底蔓延起一股淡淡的失落,她没有去深究这股失落是为何,但在看到陆子陌时,又转回了身,趴在围栏上,心绪缥缈。
“每年除夕,你都会在这,往往这个时候,我都会来陪你。”陆子陌走到她身边,轻声说着。
长乐眯了下眼,枕了一边脸颊,因为喝了酒,她的眼神不似之前看陆子陌那样冰冷,带了一点笑意:“其实,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承诺,世子爷可以不用来。”
陆子陌好看的眉宇都纠结在了一起,低声问她:“是吗?我们之间没有过承诺吗?”
长乐脑子糊糊的,不想去细想他的话,索性撇过脸不说话。
陆子陌作为令信公府的嫡长孙,经历过令信宫府的鼎盛被追捧时期,所以在令信公府日渐衰败后,他金贵孤傲的心境也敏感起来,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维护着他的自尊。
此时没有得到长乐的回答,他也不会再追问,低头却见长乐枕着手臂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陆子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胜雪般的肌肤染了一点绯红,清丽绝伦,陆子陌忍不住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娇软柔嫩的触感荡了他的心神,长乐微微吐出的气息擦过他的手边,莹润的菱唇轻轻抿了抿,他瞧得已经有几分痴迷。
鬼使神差间,陆子陌俯下了身子,他的手臂搭在长乐背后的栏杆,以一种拥她入怀的姿势,凑近她的唇边。
“陆世子,此番可有违君子之道。”
陆子陌心神激荡,猛然抬头,正撞进萧檀的眼眸,寒彻入骨蕴着盛怒,是一种男人之间心知肚明的眼神,陆子陌很快敛下心神,沉静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