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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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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上,月色如霜。荷塘前有一座凉亭,亭子里,轻柔、透明的月白色纱帘随风飘动。
亭子里坐着一个男子,他穿着淡蓝色衣衫,衣衫上绣着竹子,刺绣精美,竹叶栩栩如生,使男子看起来更潇洒自在,风姿俊秀。
男子正在忘我地抚琴,弹奏的是《高山流水》。琴声如潺潺的溪水流过,如一阵阵舒适而凉爽的微风轻轻拂过脸庞。这夜更显安静了。
凉亭旁有一座假山,半个假山都笼罩在柔和的月色中,黑的黑白的白,甚为分明。
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假山的阴暗角落里飞出,去势极快,来势汹汹,直指亭子里的男子而去。
寒芒闪过,眼见那冰雪一般的剑尖就要染上鲜红的颜色了,凉亭的横梁上落下一个大汉来,仅用刀鞘就挡住了那把利剑。
大汉拔出手中的刀,横砍、竖劈死死挡住了刺客的一次次杀招。
两人围绕着男子打斗着,大汉硬是没让刺客伤到男子一分一毫。
在这种危险万分的情况下,男子始终从容镇定,不但没有乱了《高山流水》的曲调,反而像是应景般弹奏起了杀气腾腾的《十面埋伏》。
刺客听不懂男子的琴声,但是男子这般闲情逸致的态度,惹恼了刺客,气愤之下,不管不顾地一剑刺向男子。
经过几次交手,大汉早就察觉到这个刺客武功平平,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他早就摸透了刺客的一招一式。这泄愤似地一击,完全暴露了刺客的破绽。
刺客不仅没能如愿伤了男子,反而失手被擒,让大汉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大汉迫使刺客跪在男子的面前,用力摘下了刺客的黑色面纱。
一张娇艳美丽的面孔出现在两人面前,就像天上有流星划过,瞬间照亮了整片夜空。
男子眼中划过惊艳之色,柔声问:“如斯佳人,为何要来行刺我?”
女刺客昂首挺胸,说:“我被你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先告诉我,你为何要行刺我?”
女刺客疑惑地看着男子,问:“你不杀我吗?”
男子不回答,只等着她说行刺的理由,女刺客也没什么好瞒的,她说:“江湖上有一个暗杀榜单,你是榜上排名第一的目标,杀了你,我就能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
男子皱了一下眉头,问:“你只是为了成名?”
“当然!”女刺客说:“我什么都不会,只学了点杀人的功夫,自然只能干杀手这一行,可是天下杀手那么多,人家凭什么雇我杀人,我想来想去,只能先杀了你,等我出名了,自然多得是人雇我杀人!”
男子的疑惑更多了,这女刺客的一言一行乱七八糟的,像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民,可是她这身武功又是何人所授呢?普通的乡野村民可接触不到这些。他还是倾向于这个女刺客是在装傻充愣,也就更戒备幕后的那个指使者。
男子看了大汉一眼,大汉领会了男子的眼色,问那个女刺客。
“你来杀我家公子,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不就是当朝皇帝的大儿子嘛!我在江湖上听说过很多你的传言,你有一个‘玉面公子’的名号。这么有名,难怪在暗杀榜上排名第一了。”
“你既然知道我家殿下是皇子,你还敢来行刺,是想被株连九族吗?”
女刺客脸上竟毫无惧色,一脸天真无知地问那大汉道:“株连九族是什么意思?”
大汉的神情凶神恶煞,语气阴沉沉的:“就是不仅要砍你的头,还要砍你父母,亲人乃至族人的头,还会把你祖宗的尸体从坟墓里挖出来,暴晒在烈日之下,还要鞭尸!”
“哇!好凶残!”女刺客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只是那恐惧的神情浮于表面,脸上更多的是嫌弃之色。
不仅如此,刚说完这一句,女刺客又毫无惧色地说:“不过你们要砍头、要鞭尸都只能冲我一个人来了,我自小无父无母,在乞丐堆里长大,好不容易找到个师傅,也早就死掉啦!要不然我也不会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
大汉威胁道:“那就把你师傅的尸体从墓里挖出来,暴晒三天,鞭尸三百。”
大汉心想,这回女刺客该被吓到了。
谁知这女刺客朝着大汉,露出诧异之色,“我师傅是得了瘟疫死的,尸体早就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还能再找出来?”
大汉直愣愣地看着女刺客,一时气结,不知道该怎么回嘴。
如果这是演技也太自然,太天衣无缝了!大汉确信这就是个没读过书、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
大皇子沉着冷静,问女刺客:“你叫什么名字?”
“萧玲儿,我师傅给我取得名字,好听吧!”女刺客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很得意的样子。
“我不杀你,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萧玲儿原本以为行刺失败,自己是要被杀死的,没想到居然不用死,她高兴极了,但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原先的目的,这关乎她的前程啊!
萧玲儿不好意思且小心翼翼地堆起一脸笑容,谄媚讨好的样子,问:“那我以后还能不能刺杀你啊?我还是想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
大汉怒极反笑,说:“我家殿下好心饶了你的性命,还要收留你。你竟然还想行刺我家殿下,如此狼心狗肺!”大汉对大皇子说:“殿下,让我杀了她吧!”
大皇子看向萧玲儿,只见她一脸委屈之色,欲哭无泪的样子,沉吟片刻,对她说:“你若能取走我的性命,算你本事!”
“殿下!”大汉震惊地看着大皇子,还想劝说劝说,就见大皇子朝他伸出一只手,制止他再说话。
大皇子道:“柴方,有你在,我相信没人能伤得了我。”
柴方听到大皇子这么信任自己,也只能单膝跪下,抱拳道:“殿下放心!有卑职护卫您的左右,没有人能伤得了您一丝一毫!”
柴方狠狠地剜了萧玲儿一眼,着重警告她。
萧玲儿全然不顾柴方是怎么瞪着她的,而是十分在意大汉的名字。
“你叫柴方?!”萧玲儿转过半个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柴方,问:“是江湖传闻中那个‘秋水一刀’的大侠柴方吗?”
柴方见萧玲儿听说过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号,有意使她心生敬畏,自己好管教管教她,遂一脸正色地“嗯”了一声。
萧玲儿大为惊异,小跑到柴方身边,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几眼,问:“传闻中你的‘秋水一刀’能一下子砍掉十个人的人头,是真的吗?”
她这副好奇的模样,倒是很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样子,更显得出对她来说,大侠柴方比大皇子更吸引她的注意力,比起皇家秘闻,更关心江湖八卦。不像是被人特意指使了来刺杀大皇子。
大皇子心中的怀疑稍稍淡去些许。
萧玲儿说:“柴大侠,你怎么会跟了大皇子呢?像你这样著名的大侠,应该不事权贵,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扶危济贫才对啊!”
柴方道:“大皇子人品贵重,我心向往之,自愿随侍左右。”
萧玲儿闻言,一边点头,一边说:“他在江湖上,的确名声很好,我就没听过其他皇子在江湖上有什么好名声。”
柴方看了大皇子一眼,大皇子面容沉静如水,眉目低垂,没有喜色,他心中一紧,暗叫不好。
湖面水波荡漾,水中的月亮倒影凌乱,圆圆的月亮像是在水里被打碎了一样,碎成一块一块的。
大皇子说:“柴方,你带萧玲儿去找此驿站的官员,让他安排萧玲儿住下。然后再回来。”
柴方抱拳道:“是!卑职会速去速回!”
大皇子点点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萧玲儿也不行告退的礼仪,惹得柴方看了她好多眼,可萧玲儿完全没领会柴方的眼色,大大咧咧地跟着柴方走了。
驿站的小官见柴方领了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过来,误以为是大皇子看中的美人,笑容暧昧极了。
柴方是老江湖了,怎会看不明白,他面色不善地瞪着那个官员,两眼似铜铃,吓得那个官员两股战战,一脸的惧怕之色。
柴方小声对官员说:“这是伺候大皇子的下人!不用安排多好的屋子,随便找个不漏风、不漏雨的屋子住着就是了!”
官员听明白了柴方的口风,摆明了是要磋磨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心有疑惑,可不敢多问,只好连连点头。
柴方满意了,指着官员对萧玲儿说:“这个人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你跟着他去吧!”
萧玲儿“哦”了一声,十分乖巧,倒让柴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看了她几眼。
给萧玲儿安排的房间,简陋又寒酸,稍微有那么些许的味道。
官员觉得委屈了人家姑娘。
萧玲儿毫不在意,适应良好。
从小她就没住过什么好屋子,习惯了睡大街、睡破庙。学了武功之后,睡树枝、睡深山老林、睡湖边,基本没怎么睡过床。
几乎随便找个地方一躺一卧或者一坐,或者随便找个旮沓角落一窝,就能睡。这吃惯了苦头的身子,反倒不习惯那舒舒服服的床铺。
幸好这间房的床铺又硬又冷,跟地上的木板一样,让她想起以前实在找不到能睡的地方时候,往地上一躺就能睡觉。
她习惯了不盖被子睡觉,这里的被子厚重,往身上一盖,反而有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于是就没脱衣服,像以前一样,抱着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