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暗恋》薛瑾璱

4、第 4 章

　　自从开始给若薰讲题补课后，岑楚楚能把钟辰拉走的时间更少了，好几次钟辰十分郑重地说：“岑楚楚，我觉得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老师比较好，你的问题挺难的，有些我也不会。”
　　直接拒绝让岑楚楚多少有些难堪，她却仍然笑眯眯地拉着钟辰的衣袖说：“你都给夏若薰讲题了，多一个我也不多！”
　　钟辰看了一眼被他没收了小说正在愁眉苦脸解题的若薰，淡淡地说：“若薰的基础差，要补的地方很多，你的实在没空讲。”
　　说完干错利落地转身。
　　岑楚楚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她与钟辰的关系更好，什么时候夏若薰插进来了？
　　她看着若薰纤瘦的背影，恨不得拿桌子上的圆珠笔捅上她的衣服。
　　她与若薰关系一直不好，确切的说，她们几乎没有交集，她与钟辰讲话的时候，若薰从来不会插嘴讲话，也对他们的话题毫无兴趣，她只是一个人坐着安静地看书，倒是与她聊天的钟辰总是心不在焉，时不时眼神就飘走了。
　　岑楚楚看着若薰皱着眉，一边的钟辰时不时露出宠溺的笑，心中愈加烦躁。
　　就连平时他们讲话也讲的越来越多，岑楚楚不满地看着他们言笑晏晏和睦相处的样子，于是照例伸手拉了拉钟辰的胳膊。
　　她露出提前准备好的笑容，打好满腹草稿：“钟辰，我跟你说，昨天我妈告诉我，我家的小猫生了一窝小小猫，你想看看吗？”
　　若薰正兴致勃勃地与钟辰说着话，猛然被岑楚楚打断，她看见钟辰身子往后方侧了侧，便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却也看不出她的情绪，只是从抽屉里掏出书继续低头看书，钟辰见她白皙的脸上似乎没有一丝不快，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他打断喋喋不休的岑楚楚：“你先等等，若薰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岑楚楚愣住了，之前她已经习惯了打断夏若薰与钟辰讲话，却也从没见钟辰说过她什么，这还是头一遭。
　　钟辰轻轻拉了拉若薰的校服裙摆，轻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若薰头也没抬，盯着书上的字，睫毛低低下垂：“我忘了。”
　　钟辰见她低头看书，耳边的碎发垂下，挡住了她大部分面容，他一时分不清她有没有生气，他继续拉了拉她的裙摆：“别闹。”
　　若薰终于从书中抬起头，她看着钟辰，眼神清澈，一字一句地说：“我忘了。”
　　说完继续低头看书。
　　身后的岑楚楚翻了一个白眼，伸手将还在发呆的钟辰往后拉了拉：“哎，我继续跟你说......”
　　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钟辰并没有听清楚岑楚楚在说什么，他大概知道，若薰生气了，为的是每次他们讲话，岑楚楚总是插话打断。
　　岑楚楚看着钟辰又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移到前面的若薰身上，不轻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嘀咕，装什么！
　　说到底还是有些碍眼。

　　校运动会很快来临了，颜棵是个运动神经发达的人，她一早就报名了一大堆项目，她摇头晃脑得意地看着若薰，若薰有些无奈：“你报这么多不会累吗？”
　　颜棵笑眯眯地说：“不会啊，而且到时候我要去训练，你去画室，我训练结束了正好可以去画室找你，咱们一起回寝室。”
　　若薰抿了抿唇轻声笑了：“你不用天天陪我，很累吧。”
　　颜棵瞪大眼睛：“怎么会？我都习惯了，咱们不是从小就这样嘛，你去画画我在画室外面玩，等你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我从来不觉得累。”
　　“而且我陪你回家，就算哪天我贪玩回家晚了，我妈也不会骂我。”颜棵回忆着幼年时的场景，小小的若薰背着画板在后面走，她在前面跑着，一路踢着石头回家。
　　“大家静静！”班长在讲台上打断了热火朝天的课间时间，“咱们班运动会还缺女子组一千五百米两个人，跳高跳远各差一个人，还有谁没有报名？没报名的同学报名参加一下，否则咱们人数不够了。”
　　颜棵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若薰，小薰没有报名，运动神经极差的她向来不参加这种活动，小学初中的时候大家都争着抢着报名，因此从来不会有人数空缺的时候。
　　她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若薰。
　　她伸手捏了捏若薰的手，轻声开口：“小薰......”
　　若薰向她看了一眼，微笑着：“没事，我可以参加跳高或者跳远......”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岑楚楚举手，声音嘹亮到让人无法忽视：“夏若薰还没有报过名，要不然就让她跑步吧！”
　　颜棵唰地扭过头，怒视岑楚楚。
　　岑楚楚像是没看见颜棵的神情一般：“我只报了一个，就和夏若薰一起跑一千五百米。”
　　班长一看最棘手的长跑解决了，忙不迭地把楚楚和若薰的名字写上去，撒腿就往教师办公室跑，生怕她们反悔。
　　颜棵却坐不住了，她看着岑楚楚，声音冰冷到极点：“岑楚楚，你什么意思？帮人报名还不经过别人同意，有你这样的吗？”
　　岑楚楚一脸无辜：“夏若薰还没有报名任何项目，参加一个跑步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大家都是同学，为班级争光，难不成夏若薰不愿意？”
　　颜棵看着她明明得了便宜还一脸委屈的样子气得不得了，谁说不愿意了，只不过若薰最差的就是跑步了，跑八百米都能要她的小命，更别说一千五百米。
　　若薰对于突然要跑步这件事头疼不已，她的耐力差的可以。从小她就不爱动，钻进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或者背上画板去画室待一整天，突然要参加长跑怕是有些困难。
　　颜棵直到若薰上场前还一直不放心地叮嘱：“你跑最后就行，以你的体力和耐力就算拼命了也拿不了名次，索性轻松点，为班争光这种事我来做就行。”
　　若薰扑哧笑出声：“棵棵，你不要看不起我好吗，倒数第一有点难看。”
　　颜棵瞪了她一眼：“有什么难看的！”
　　即使这样说，若薰还是决定坚决不能跑倒数第一，要不然太丢人了，好不容易参加一次运动会，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但也不能真的跑倒数第一，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岑楚楚正在一边蹲着系鞋带，她认真地把鞋带打了死结并把多余的部分塞进鞋子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细胳膊细腿略显局促的若薰，脸上有一丝得意：“夏若薰，一会一起加油哦！”
　　若薰对她突如其来的示好没有任何好感，要不是她帮她报名，她这会儿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其他都不要紧，偏偏是跑步，她最差的就是跑步了，因此她没好气地扭过头。
　　钟辰早就从观众席上下来了，他捏着手中的水，不安地满操场寻找若薰的背影，若薰的体力他大概清楚一二，一会儿怕是会直接栽倒吧。
　　人群中最亮眼的白色运动服，短短的头发垂在耳边，最纤细的体型，站在人群中随时能被淹没。
　　太阳逐渐变得刺眼，一千五百米，绕着操场三圈半。
　　若薰一开始就落在最后，她不紧不慢地跑着，心里却有些着急，是最后一个。
　　颜棵在一边陪跑，她的声音丝毫没有受到跑步的影响。
　　“小薰，你慢一点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再慢一点跑第一名的那个人都能反超了，太丢人，这样的事她可不干。
　　若薰咬咬牙，拖着越来越沉的腿往前跑去，眼前冒着金星，头昏眼花，逐渐看不清前面的跑道，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她吞咽了一下，只感觉嗓子火辣辣地疼，还有一点，坚持一下就行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开始痛恨把她拖上长跑的岑楚楚，岑楚楚人呢？
　　她努力睁大眼睛寻找着前方的岑楚楚。
　　岑楚楚穿着粉色的运动衫跑在第四位，若薰有些泄气，第四位她肯定追不上去，就算追上去了估计也没力气能打到她，等结束了她非得痛骂岑楚楚出出气。
　　若薰恨恨地想着。
　　身边的颜棵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前方已经传来第一名的欢呼声，若薰咬着牙，跑得比蜗牛还慢，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挪到终点，她正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一双手从上方将她大力地一把捞起。
　　“别坐，先走走。”体育老师嘴里含着口哨，一边在她耳边嘟地吹响，同时将她轻轻松松地一把提起，体育老师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忍不住摇头，这是谁班里的，居然派了这么个美人灯来跑步。
　　他的语气严肃起来：“快走！走起来！”
　　若薰的两条腿抖地厉害，胃里忍不住翻腾，呕吐感一阵阵涌上来，她面色惨白，几乎不能自主行动。
　　“小薰！”颜棵匆匆向她奔来，体育老师将若薰交还到颜棵手里，一面不放心地叮嘱她，“别让她一下子坐下，让她多走走。”
　　颜棵看若薰的脸色不好，就知道她不舒服了，她把若薰架在身上，承受住她大部分的力量，拖着她走。
　　“小薰！”颜棵唤着若薰，一脸担心。
　　若薰气若游丝地问：“岑......岑楚楚......岑楚楚人呢？”
　　颜棵顿时哭笑不得：“岑楚楚拿了第三名，去领奖了。”
　　“我想打她！”若薰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可以穿过操场到领奖台上去打岑楚楚。
　　颜棵架住若薰，把不停往下滑的她往自己身上颠了颠：“好，等你歇过来了我替你去打她，你先休息。”
　　话音刚落，若薰捂着嘴推开颜棵，她跪在塑胶跑道上忍不住想呕吐。
　　颜棵有些着急，她被若薰推开一时间没站稳，跌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若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正要过去扶住她时，眼前走过一个人，那人快速地伸手直接将若薰从跑道上拉了起来，他支撑着若薰全部的重量，极其耐心地一点点拍着若薰的后背。
　　是钟辰。
　　颜棵皱了皱眉。
　　怎么哪里都有他？
　　若薰整个人几乎被圈在钟辰怀里，她的头伏在钟辰的肩膀上，闭着眼皱着眉。
　　颜棵站起来，冷眼看着钟辰：“我会照顾她的。”
　　钟辰见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十分坦然地将若薰还给颜棵，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叮嘱若薰喝点水。
　　昏了头的若薰完全不知道此刻的气氛剑拔弩张，她接过水瓶灌下大半瓶水，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钟辰已经离开，若薰和颜棵坐在背靠运动场的台阶上，这个角落正好没有太阳，偶尔吹过一阵风，带来香樟树的苦涩香气。
　　“小薰......”颜棵有些担心地看着若薰，“你和钟辰......”
　　若薰盯着发白的运动鞋，淡淡地说：“没什么，他这个人最近就是挺奇怪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我知道。颜棵心里默默地说。
　　果然小薰还是那么迟钝，不过迟钝点也好，反正她一直不满意钟辰，最好小薰一直迟钝下去。

　　岑楚楚领完奖得意地往观众席看了一眼，果然如她所料，没有看见夏若薰，她这会儿怕是躲到哪里去了吧，要是她也会羞死的，跑了最后一名不说，还差点吐在跑道上，真是丢人。
　　她哼着歌一路回到班级所在的观众席位置上。
　　钟辰坐在角落里，神情晦暗。她轻巧地走过去，踢了踢钟辰的鞋：“我回来了。”
　　钟辰抬头看了一眼楚楚喜气洋洋的脸，淡淡地说：“恭喜啊！”
　　岑楚楚看着他，心中疑惑，就他那一脸晦气的模样，她横竖看不出来他是真心恭喜她，十足的敷衍，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她记得比赛前钟辰还对她有说有笑的。
　　岑楚楚想了想，挨着钟辰坐下，她环顾四周，故意问道：“夏若薰呢？怎么没看见她？”
　　钟辰瞥了一眼身侧，岑楚楚紧挨着他，两人之间亲密地几乎没有缝隙，他略微皱了皱眉，却没有挪开，只是淡淡地解释：“若薰不舒服。”
　　“啊，那她不要紧吧！要不要喊老师？”故意夸张的关心与惊讶。
　　钟辰心下烦闷，又不愿意表面上与岑楚楚产生冲突，他耐着性子说：“颜棵去陪她了，大概没什么问题。”
　　“哎，夏若薰还真是娇弱呢，跑个步而已......”耳边是岑楚楚喋喋不休的声音。
　　“岑楚楚，有时候说话最好要经过大脑考虑一下。”一个女声冷冷地从头顶传来，不知什么时候颜棵回来了，她逆着光站在台阶上，语气冰冷，“没有经过当事人同意贸然替别人报名，岑楚楚，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岑楚楚仰起头，笑得人畜无害，阳光之下，她的脸蛋熠熠生辉：“那夏若薰当初为什么不拒绝，我给她报名她大可以拒绝，颜棵，不要多管闲事，夏若薰都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跑出来替她说话，莫不是......”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可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颜棵被气到面色发红，她看见一旁挨着岑楚楚坐的钟辰，更加气不打一出来。
　　是死人吗，喜欢小薰不会替她说一句话吗？还和岑楚楚挨得那么近，干脆直接坐他身上算了！
　　颜棵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恶狠狠地看着角落里的两个人，心想着高一赶紧结束，高一结束了就要分班了，一个年级十六个班，难不成小薰还能跟这两朵奇葩分到同一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