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三个穿越者都在摆烂这件事[星际]》离人悲

26、兰星（十一）

　　薛荣回到家时，厉辰正坐在餐桌边看书，那只被他们捡回来的猫懒洋洋地趴在餐桌上一动不动。厉辰注意到薛荣回来了，抬起头看着他。
　　解决了吗？
　　薛荣似乎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这句话，他发觉自己越发习惯和厉辰相处了，初见时那个冷酷地威胁他的厉辰在那之后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他变得很平和，很安静，不过说到底在这之前薛荣也只是见过厉辰几面而已，又了解他什么？
　　“解决了，我刚刚查了下，钱也转到我现在的账户上了。”
　　“好。”
　　厉辰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看书。答应要帮助薛荣的人可是帝国女皇江忆雪，在这个国家还没有江忆雪做不到的事。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抬起头。
　　“你想搬家吗？”
　　“嗯？”薛荣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是背叛了星盗跟着厉辰逃出来的，星盗不确定他的死活，他们也知道他这个住处，虽然因为帝国接管了这里，现在他们不敢来兰星，但是兰星上还藏着不少像是叶新兰那样和星盗有合作，有着正式的帝国公民身份的人。如果只是替他们看一看薛荣有没有回来这个住处，还是很容易的。
　　要不要搬走？搬走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薛荣本来就是被强行拐到这里来的，兰殊深爱着这颗星球，薛荣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他的影响。兰殊已经死了，他留下的仅仅只是情绪，即使是星盗们已经抛弃了这颗星球的现在，那情感竟然也没有减少，但也仅此而已了，薛荣现在还分得清自己是谁。
　　厉辰看他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想搬走的话也没有关系，现在我还护得住你。”
　　现在的意思是在他活着之前吗？薛荣突然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最终没有说出口。薛荣一向把“绝不多管闲事”当做自己的人生信条，其他人的事绝不去管，其他人的事绝不去问，即使这个信条已经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他也没能从中吸取到经验。
　　这对于薛荣来说，是对于他人的尊重，也是一种漠视。这不代表他对他人的事没有看法，但他认为每个人的人生是他们自己的东西，别人不应该插嘴，所以他很擅长倾听，却从不给人任何意见。
　　薛荣不想麻烦厉辰，在思考后他还是决定搬走。
　　厉辰听了他的原因，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他想搬到哪里。
　　“全帝国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首都，离首都越远的星球就越混乱，但其中也有一些处于要道上的星球由首都直接管辖。”
　　厉辰从光脑中调出了一张帝国的星图，这份星图没有那么标准，但即使是外行人也能轻松地看懂，还有彩色的注释，上面标出了一些首都之外较为繁华的星球。
　　“你想去哪里？”
　　首都直接被薛荣剔出了选择范围里，他本就是从首都离开的，那是个能满足所有人想象的地方，但他不喜欢那里。
　　薛荣的眼睛从星图上所展示的星球的名字上划过。
　　帝国所拥有的领地这样广阔，这张星图所能展示的连万分之一也没有。
　　真是可怕……薛荣看着它想。在帝国之外还有联盟，帝国已经这么大了，联盟是个比帝国还要庞大的国家。而在这两个最大的国家之外，还有无数小国和更大的人类还没有踏足的宇宙。过去他活在地球上，觉得80亿的人类已经这样多了，帝国的人口恐怕比他知道的最大计数单位垓还要多吧？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尤其佩服江忆雪和厉辰，他们竟然在管理着这样庞大的国家，真是惊人……薛荣清楚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稍微走了下神，回过神来问厉辰，“哪里会下雨？”
　　“这要看哪个星球的设置是会下雨的。”
　　厉辰的回答总是很直白，缺少点善意的自欺欺人。星图上一些名字黯淡了下去，另一些名字亮了起来，他将星图同步给了薛荣。
　　“没有必要急着决定。”厉辰说，“也没有必要过于慎重，如果去了觉得不好，还可以换一个地方，在这个时代搬家是很简单的事。”
　　但厉辰对待别人却总是很宽容，而且细心又贴心，甚至可以说是溺爱，不管薛荣想做什么都没有关系，他总是会处理好一切，他也的确有这个能力。如果当时在运输舰上薛荣说想要跟着星盗，想必厉辰就会将他们之间的约定作废，并且帮他打理好一切，保证他能够顺利回到星盗那边，而且是以不会怀疑他的方式。薛荣隐隐有着这样的感觉。
　　薛荣不太理解这种行事方式，他是个惯常以利益揣测人心的人，一个人付出的时候总是会期待回报，这回报并不只是指金钱和利益，还有感情，即使人们常说爱是无私的，不求回报的，然而事实上爱才是最需要回报的，并且往往需要加倍回报。
　　厉辰曾说这是一场交易，但是薛荣知道在这场交易中双方付出的却并不是平等的，厉辰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世界上或许是存在付出了却不求回报的人的，但是薛荣在与人交往时从不会把对方当做这样的人看。
　　薛荣接收了那份星图，随手点中了一个星球，他甚至没有注意名字是什么。老实说就算是仔细看了他也一个都不认识，毕竟原来的“薛荣”直到死都没有离开过首都，而兰殊对于兰星以外的地方完全不感兴趣。
　　“就这个吧。”
　　“好。”
　　厉辰当然没有反对。

　　薛荣在桌边坐了一会，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盯着厉辰看。
　　即使被人像这样盯着，厉辰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反感，手上拿着的明明是时下最热门的爱情小说，他的脸上却只有平静。薛荣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即使他偶尔会翻书，胸口会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但他仍然像是一尊精美的雕像。
　　“你在看什么？”
　　“一本小说。”
　　“讲了什么故事啊？”
　　“说的是有一个年轻人……”厉辰毫不吝啬地与他分享，但他只是简单地描述了下内容，没有更多地深入。
　　“如果你想知道故事的内容的话，还是自己去看比较好。”
　　厉辰以这句话作为结尾，他显然看出了薛荣是在没话找话，但他没有戳破，只是合上了书，轻轻放在桌上，他问薛荣：
　　“你饿了吗？”
　　此时快十一点了。
　　薛荣点了点头，其实他早餐吃得晚，这会没有多少饥饿感，不过这不妨碍他点头。
　　薛荣又发现了厉辰的一个习惯，他似乎很喜欢给人做饭，但说起来厉辰有吃过饭吗？他回忆了一下，似乎每一次厉辰做饭时他都不在场，见到的饭菜都是已经做好了的，他竟然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吃东西的样子。可……也许只是因为他自己先吃过了呢？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做饭时薛荣就在旁边，他总会知道的。

　　厉辰进了厨房，他没有关门，薛荣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从这里可以轻松地看见他在那忙碌的身影，那些薛荣用起来十分吃力的厨具，在他手中却相当自如。
　　这时的厉辰又显得很普通了，他不再是那座平静的雕像，也不像是曾经执掌权力位高权重的元帅，一下子回到了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那只猫闻到了香味，从桌上跳了下来钻进了厨房里，它敏捷地跳上了台子，蹲在一盘切好的肉旁，用着细细的柔软的嗓音向他撒娇，不过厉辰显然有一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薛荣看着好笑，向他喊道：
　　“怎么不喂他？都这么向你撒娇了。”
　　“没有意义。电子猫虽然可以进食，但是进食这个行为并不能为它提供能量。”
　　厉辰虽然这么说了，但还是把猫抱起来放在一边，又从柜子里拿了个盘子，从那盘肉里挑了一块，切成方形的小块，放在了猫面前。
　　薛荣笑了一会，才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口是心非，只是因为薛荣这么说了，厉辰才会喂它。
　　想到这里，他的笑淡了下来。
　　厉辰没有做什么复杂的菜式，都是一些家常菜，两个肉菜，吃起来大概是牛肉和猪肉，还有一叠青菜，应该是生菜吧，他甚至抽空煲了锅汤，喝起来大概是萝卜玉米汤。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它们和薛荣熟知的那些食材有着微妙的外观和味道上的不同，在这里所拥有的名字也完全不一样。薛荣在这里生活了两年，虽然还是会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也习惯了。
　　不过有个问题，就是所有的菜都是一个人的分量。
　　“你……不吃饭吗？”
　　“对于我来说，进食并没有必要。”厉辰重新拿起了那本书，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现在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他以颇为理性的方式给出了答案，“既不为生存，也不为满足口腹之欲，那我也没有必要进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