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恋人》温融

3、(三)

　　许芮很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故意诱导黎棠回忆。
　　也许只有十六天的相处，但黎棠早已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闯入者，她也是许芮生活的一部分，或许还会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许芮承认，他心疼了。
　　心疼他的小猫大小姐。
　　黎棠像上一次一样睡着，许芮看了一眼手表，七点。
　　他为她掖好被子，披上风衣，戴好口罩，出了门。
　　他买了橘子，挑了最好看的，又买了巧克力豆。时间还早，他走进了礼品店。看到好看的发卡，他想到了黎棠，大小姐从不戴这些，也许她会喜欢。
　　黎棠没有的，许芮可以都给她。
　　回到家时，九点未到。许芮轻步走进房间，黎棠还未醒，他只好将买来的发卡先放到梳妆台上，还有发带，蝴蝶结，发箍和一顶小王冠。
　　最后是一个小水晶球，里面有一只白色小猫，还有雪花。如果转动旋纽，还有好听的音乐。
　　许芮觉得很像他的大小姐，他猜她会喜欢。
　　将水晶球放在黎棠床边的柜子上，许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一点儿也不乖巧，但也不吵闹，他的大小姐，要不要醒过来呢？
　　家里多了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坏。他想。
　　担心黎棠起来会喊饿，许芮只好起身去做早饭。他要做巧克力蛋糕，做蓝莓牛奶。
　　他想黎棠也许会生气，她一生气就翘起小嘴，肉嘟嘟的。
　　她会埋怨着说：“吃蛋糕会胖的，胖了会成一团，小芮子你居心叵测，要扣工资的!”然后她的眼睛会盯着蛋糕，等他哄她，等哄完三遍后，她就开始享用美餐。
　　想到这里，许芮忍不住笑了，学烘焙是刚出道时，因为参与了一个综艺，他是常驻嘉宾，所以学会了烘培，当时觉得烘焙好无聊，但现在却感觉会做饭很幸运，可以做饭给她吃。
　　将巧克力豆轻轻洒在蛋糕上，蛋糕宣告大功完成。许芮轻轻上楼，刚进房间就看见了一脸蒙的黎棠。
　　墙上的钟显示十点三十一分，果然准时。
　　“醒了？饿不饿？早饭做好了。”
　　“哈！早饭！”黎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芮芮，我要穿鞋。”
　　穿鞋？这完全不像大小姐的风格啊。
　　许芮深吸一口气，问她：”冒昧打扰一下，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人呢？”
　　“哈！你失记了吗？”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十分俏皮地说：“我当然是小公主啦，城堡坏掉了，是骑士你把我护送到这儿的，不是吗？”
　　好吧，小公主。
　　再见了，大小姐。
　　“不过，城堡怎么会坏？”
　　“塌了？进水了？不记得了，反正坏了。”小公主耸耸肩，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一座城堡。
　　对比这位小公主，大小姐要独立得太多，除了爱翻白眼外。
　　小公主不会刷牙、不会梳头。
　　许芮为她刷牙、洗脸，还为她编辫子。
　　小公主乖乖坐着，什么也不说，只闭着眼睛，怀里抱着一个熊娃娃。
　　许芮问她还记不记得熊娃娃代表什么。
　　小公主骄傲地回答他：“公主与骑士！”
　　许芮只好妥协。
　　轻轻地梳，再扎起来，辨子有点松，但还好。只是小公主有点不耐烦，一直打呵欠。
　　许芮耐心地选了一个樱桃式的发夹，别在她头上。
　　最后，小公主让许芮为她换衣服，许芮先教育了她一下，然后落荒而逃。
　　小公主穿着皮鞋走下楼时，一蹦一跳的，活像只兔子。
　　兔子小公主。
　　“哈！蛋糕。”
　　“嗯。”许芮轻轻地应了一声，拿出刀子切蛋糕，先切了一小块，看见小公主皱起的眉，又切了大一点的一块，小公主依旧把眉皱着，小嘴也嘟着了。
　　他只好切下一大块来，放在盘子里都放不下了，小公主才终于笑了。
　　看着那块比小公生脸都大的蛋糕，许芮不禁幻想了一下小公主胖成球的样子，他觉得那样的小公主依旧很可爱。
　　小公主很尊贵，所以许芮用餐巾纸充当围兜，为她卡在领子上，当小公主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时，他立刻马上懂了，小公主要他喂呢。
　　许芮用勺子舀下一勺蛋糕，送到小公主嘴边，小公主“啊呜”一口吞掉，很乖。
　　喂了好几勺，许芮突然起了玩心，他将勺子举得很高，小公主吃不到蛋糕，就揪着许芮的袖子不放。
　　“公主，你不怕胖吗？”
　　“哼~哼！小公主才不在意胖不胖呢，再胖也有骑士养!我要吃蛋糕！”
　　许芮叹了口气，继续他的投喂。
　　就这样，小公主最后吃成了个小花脸，她扯了扯许芮的袖子，许芮马上为她擦干净嘴。
　　小公主也爱吃橘子，但只吃许芮剥好的，不仅要剥皮，也还要去丝。
　　她也爱玫瑰，只是不浇水。
　　看见玫瑰时，她十分高兴，一蹦一蹦地跳过去。眼睛就紧紧地盯着玫瑰，看了好一会儿。她皱着眉头问他：“芮芮，我的秋千呢？”
　　什么时候有的秋千？好吧，本来也没有玫瑰。只是骑士怎么会叫芮芮？好吧，小公主欢喜这样叫。
　　只是有的秋千不太安全，应当弄一个可以荡起来的秋千椅子，最好有靠背，可以让小公主舒舒服服的坐着。
　　许芮的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词：娇生惯养。
　　好吧，他轻轻地笑了，很像兔子小公主。
　　只不过，他乐意，他娇出来的，他惯出来的。又怎样？
　　秋千很快就安好了，黎棠很神气地坐在上面，她说：“哈，我就说有秋千吧。”
　　许芮只是笑着看着她，看她用一只脚蹬着，轻轻地荡起来。
　　小公主不看诗集，她爱拼拼图。小叮当的拼图。
　　可是小公主太活泼了，不仅蹦来蹦去，还在许芮出门买甜点时出了门，幸好许芮回来得及时，小公主的手只消失了一只。
　　她满眼泪水，慌乱得像受惊的兔子。
　　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他将黎棠抱回家，放在沙发上。
　　小公主在他怀里哭成了个泪人，哭湿了他的风衣，哭湿了他的心。
　　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手忙脚乱。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出门？”为什么让他这么心疼？
　　“你不回来……我想去找你……”小公主软软的话砸进许芮心里，他早已论陷。
　　“我不会离开你太久的，不要担心。”
　　“可是，”小公主猛地抬起头来，与许芮视线相撞，他们靠得那么近，可许芮还是觉得很远。
　　“我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许芮看着她的眼睛，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是鬼魂吗？难道我早已死在城堡里了吗？”
　　“不是。”许芮轻轻地摸着黎棠的头，用坚定的语气告诉她，“你不是鬼魂。”
　　她问： “为什么不是？”
　　许芮将自己的额头靠在黎棠额头上，说：“你看，你是有温度的，所以你不是鬼魂 鬼魂是冰凉的。而且，我能触摸到你，你怎么会是鬼魂呢？”
　　“那为什么……”
　　“因为小公主被巫婆嫉妒，受到了诅咒，不可以离开这里。”
　　“真的？”小姑娘眨大了眼睛望着许芮。
　　许芮一回答完就马上离开了她，坐远了一点。他刚才，有一点想吻她的冲动。
　　可是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小公主那么信任他。
　　小公主依旧望着他，他只好背过身去，假装去拿甜点，以此掩饰他的心虚。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已到了四月。
　　许芮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照顾小公主，他现在为小公主刷牙洗脸已经很顺畅了，他扎辫子也扎得很好，买来的发卡几乎每一个都给小公主戴过，还有吃饭，小公主已经吃完了他会做的所有甜食。
　　他不会去问她那些被遗忘的事情，他不要她再次痛苦。
　　小公主的确很够浪漫，像今夜，她硬是要上屋顶看星星，等日出一样。
　　挨不过黎棠的撒娇，许芮只好去准备。
　　天台不大，却容得下两顶帐篷。帐篷之间是一盏暖黄色的灯，微弱的光亮映在两个人脸上。
　　“芮芮，你说这里为什么不下雪呢？”
　　“因为现在是春天，而且这里是南方，几乎没几年会下雪。”
　　“可是有星星，星星也很漂亮。”
　　“所以你要看一整晚的星星？”
　　“当然不，我只是想枕着风睡着，闭眼前是星星，睁眼后有阳光。”
　　“这么做你会很快乐？”
　　“哈！我什么不快乐？吃橘子也快乐，看玫瑰也快乐，有你也快乐。”
　　其实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其他的全不重要。”
　　“晚安，骑士。”
　　“晚安，小公主。”
　　今晚的星星很亮，很亮，似乎可以数清一样。
　　微风拂过，夜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