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攻略他》侯嬴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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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好看。

　　顾一程站在外面，阳光打在病房里，打在少女身上，她好像在发光。她和人打电话的时候，低着头含着笑，眼里都是盈盈的温柔。顾一程背靠着墙，使劲地扣着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断断续续地做一个梦，梦里他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矮他一个头扎着马尾辫，走起来一翘一翘的。她老实走在自己前面，也不回头，自己看不到她的脸。顾一程很想去牵她的手，去见见她的模样，但他手里绑着刀，所以他不敢上前，只能懊恼地割着自己的手腕，最后弄得满地是血。

　　顾一程不停呼着粗气然后努力压制自己，他看到温小余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像自己梦里的小姑娘。

　　漂亮、可爱，有糖果一样的香味，勾得他命都不要了跟着她跑。

　　查房的护士还没进门就先看到顾一程，见他手腕上的血吓了一跳，她瞄了眼睛病房里温小姐在跟人打电话，一看就没事，就转身先带顾一程去包扎：“小心点，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那条被温小余偷偷割出的浅伤，被顾一程用指甲扣了进去，差点挖出肉来，他白着脸看着护士给他倒双氧水消毒，声音都有些飘起来：“有轮椅吗？”

　　护士小姐姐有些奇怪：“你怎么啦？”

　　“温小余想去楼下散步。”顾一程摸着包好的纱布轻轻地开口。

　　“伤口还没好散什么步！有钱人家的小姐要求就是多。”护士不高兴地嘀咕起来，她见过几次顾一程被温小余指挥的团团转的样子，这么英俊漂亮的青年低头哈腰把一杯水来回倒了又倒，才让娇生惯养愿意喝一口。于是她忍不住安慰他，“你救了她，拿点钱应该的，又不是卖身给他家佣人，哪里需要……哎，如果温小姐想当公主，你让自己去请护工。”

　　“没有。”顾一程又想去扣手上的伤口，不过这次他忍住了。他半低着头，轻轻开口，“我没拿她哥的钱。”

　　我照顾她，是心甘情愿。

　　她是我梦里的公主。

　　顾一程把没有受伤的手背到身后，又轻轻地问：“借轮椅的押金多少？”

　　护士古怪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轻轻哼了一句：“不用钱，你填个单子，要是弄丢了就加在温小姐医住院费里。”等顾一程填完单子离开，护士才吐槽了一句，“毛病，哪有赶着去当孙子的！”

　　另一个护士收完点滴瓶回来，正巧听到这句话：“你说啥呢？”

　　护士告诉她顾一程的事情，那个护士把点滴瓶扔到废料箱，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你傻啊，人家是准备扒上大小姐好摇身变凤凰，大小姐随便一只不要的发卡都是大牌子货要好几万呢，顾一程那个村子远近闻名的贫困乡，他干死干活跑大车，一年也赚不到两万块。”

　　护士“啊”了一声，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之后看顾一程那副漂亮的皮相也不觉得心动了，对温小余的态度倒是比之前亲切了，毕竟这是朵可能被吸血的富贵花。

　　顾一程把轮椅推进来的时候，温小姐已经挂了电话，她歪着头看着窗外，听到声音也不回头。顾一程有点觉得她太没戒心了，万一是坏人破门而入呢，也不想想医院顶层特需病房，哪里都是监控怎么可能有坏人。

　　他把轮椅推到温小余面前，低着头问她：“温小姐，我去下面找了把轮椅，你还去散步吗？”

　　温小余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慢，虽然她现在有点困，但还是打起精神折腾，扬着脖子，眼睛在细碎的阳光里仿佛一闪一闪的霓虹：“去啊！”不去怎么折腾你！

　　顾一程又忍不住去挠手上的伤口，一碰就摸到了纱布，冷静下来，把刚买的耳机线掏出来，放到温小余的桌子边，自己弯着腰把轮椅用餐巾纸擦了一遍。

　　温小余摸到耳机线，这地方的耳机线连壳子都没有，团成圆形绕在一起，还是平头的老款式，顾一程擦完轮椅抬起身，见温小余玩着耳机线，就问：“不听吗？”

　　“你都没买转接线。”温小余撇了撇嘴，把耳机线扔回桌子上。

　　顾一程不知道转接线是什东西，这耳机他在小卖部试过的，插上就能听，但他不好意思问，就混乱点头：“我等会再去买。”

　　脾气可真好。温小余折腾了他两天，虽然都是小心的、不过分的试探，但他都任劳任怨做小伏低毫无怨言，甚至还会举一反三自己完善细节。让她不禁觉得她两论装模作样的功力，顾一程可能要赢。

　　不行我不能输给他，温小余裂开嘴，冲着他张开手：“顾哥，你抱我下去。”

　　“啊，嗯，好好。”顾一程本来想扶着她下床，没想到温小余直接要报，小小的少女整个抱在怀里，轻飘飘的香喷喷的，像汤勺上的大果冻，软乎乎的颤起来，他的心也跟着又颤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小心。”

　　“你轻点，弄疼我了。”温小余先倒打一把，她把右手按住，深深地吸着气，刚才被顾一程抱住，身体倒还好，就是又软又僵。但手，她的手，帕金森十级患者都没她抖得厉害。她不敢让顾一程发现这古怪的地方，直接占领道德高度反口说他动作粗鲁。

　　顾一程哪里还记得抱人时候到底用力多大力气，见她捂着手，真以为自己弄疼了温小余，本来还羞红的脸刷的就吓白了，那双好看到要死的桃花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懊恼，说话都小心翼翼地带着气音：“我下次，一定很小心。”他顿了一下，又磕磕巴巴地说，“不、不会弄疼你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温小余仗着坐在轮椅上，顾一程在后面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沉着一张面孔，咬着嘴角算计他，说出来的话却甜甜的：“顾哥哥，你推我下去逛逛，我看到下面有个花园，好漂亮的。”

　　是的，下面有个小花园，十八线县城的医院造的气派，亭心花苑修得郁郁葱葱，她刚才瞄一眼了，张司机的家属在花园前闹呢。

　　温小余住的是八楼特需病房，一天七百八还不管吃喝，住一周的费用能顶顾一程不眠不休跑一个月大货，整个一层也就住了就住四五个病人，各个独立病房还带家属陪护小间，大热天门都关着在吹空调。一路上空空荡荡的，只有服务台坐了两小护士。

　　给顾一程包扎过手的护士抬了一下眼皮，做完记录，才慢慢吞吞地说：“三点要回来给病人测温度的，不要乱跑，下去透个气就差不多了。”

　　顾一程赶紧点头，他对温小余的病情特别关心，温小余做了两个手术，一个是肾，一个是腿，肾是急诊当晚就做把洞补上了。腿的手术是宋城的专家跟温大少一起打飞的过来的，做了十个小时，顾一程守在外面盯着红灯紧张得快要窒息，从车祸到温小余腿手术退出来，他都没敢闭上眼睛。

　　温小余睁眼醒过来那会儿，他才撑不住刚眯一会儿。

　　温大少交完钱等温小余推进手术室就又坐飞的回去了，第三天傍晚才飞回来。顾一程特别生气，他觉得温小余太惨了，一个小姑娘出了车祸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而她家里人居然没有一个来陪她。

　　所以温大少给他救命钱和看护费的时候，顾一程梗着脖子没有要，他是个有道德心有社会责任感的人，他可怜温小余，发自内心地想要好好照顾她，如果收了钱，他觉得那种纯真无邪的善良就变味了。

　　像金钱，它本身是美好的购买力，但沾上屎，就是甩不掉的恶臭的资本家。

　　温大少先是个商人，再是温小余的哥哥，他做事从来都是无利不往的，但为了温小余，他跑了两次飞的，推脱了两次商业洽谈。他自觉地自己对温小余已经仁至义尽、尽心尽力了，没看他们家，他爸还在马尔代夫陪小蜜，他妈眼里就一个妹妹。

　　温大少觉得有人赶着当白工，他乐意至极，全然不怕对方是个别有心机的歹人，他自负温家的权势虽然不能只手遮天，但在这么个小地方说得上话，没人敢把温小二，其次他这个妹妹从小没爹没妈照顾，自由地像根野草般长大，往他手里要生活费的时候，坑蒙拐骗十八般武艺全上，他都有时候招架不住。

　　温小余不会傻到被个穷乡僻壤只是长相好看一点的男人牵着鼻子走的，要是真骗走了，那纯属自讨苦吃。就那小男孩子那双估计穿了三年刷得泛白的旧跑鞋，还没她妹妹周末网红店的一份法式Brunch贵吧。

　　花园门口司机家属已经不在了，温小余有点失望。顾一程推着她在林荫道下，阳光透过树叶的错落，凌乱斑斓般落在他们身上，轮椅偶尔碾过落叶，声音细碎如勾动心房的小羽毛，这样安静的午后，温小余在这难得的沉静里，竟尝到一点古怪的温馨。

　　她甩甩头，赶紧把这种不靠谱的想法扔出脑袋，眼珠子一转，瞧见远处的荷花，八月初的荷花，开了满顷满堂，灿烂无比。于是她唇角噙笑，仰起脸：“顾哥哥，那边的荷花开得好漂亮，你能不能帮我摘一支？”

　　离岸边最近的荷花，也有两三米远的距离。

　　温小余等着他拒绝，然后趁机发脾气耍无赖，她总要试验出这个人的发怒线在哪里，再做后面的打算。

　　顾一程看着少女的脸，白皙的脸庞上仿佛能看见金细的小绒毛，眼睛眉毛鼻子嘴巴，无一生得不精致而漂亮，像一尊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顾一程觉得他的心口被挠的发痒：“好，好呀。”

　　他把人推到一棵大榕树下，自己脱了鞋，卷起长长的裤脚往池塘走去。温小文歪着头，觉得这样都不生气的顾一程简直太难搞了。

　　“是不是她？”“就是她！就是这个女的。”

　　轮椅被人撞了一下，围过来一个女人四个男人，大多四十到六十岁之间的中年人，还带了个十来岁的小孩。

　　“就这个女的租了子涵他爸的车！”嗓门大的妇女穿着了花色的套衫，叉着腰，站到温小余面前，“我弟给你们开车被撞死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住着高级病房，我苦命的侄子，才十岁就没了爹！”

　　温小余下意识后仰了一点，那妇女的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她刚想开口，又被那女人堵死：“你们医院里好吃好喝，子涵他爸尸体还在停尸间不给放出来，是你家要求解剖的是不是？你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恶毒！”

　　其他几个人连忙跟着骂她，还有说要她赔钱，给补偿费。

　　温小余眯了一下眼睛，她是希望司机家属来找顾一程麻烦，不是让他们来赖上自己，而且，明明应该是她追求这个张司机的责任。

　　山路上，自己只要求靠边停个车，这司机就发疯了似的踩油门。差点害了她和王楚霄两个人的命，她还没找他们麻烦，这群人居然还敢讹上她，温小余的语气冷了下来：“我是受害者，是张司机狂踩油门撞车导致的车祸，他死了我很抱歉，这件事有警察参与，有保险公司受理，并不是你们来找我就可以解决的。”

　　“你们有钱人啥都不管，子涵他爸要不是给你们开车怎么会死，现在这样，小姑娘你做人要讲良心啊，大家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