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远弗届》悬葵

2、02

　　“昭昭回来了啊。”

　　“盛叔好。”

　　“好好好。”盛有为问她，“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会待很长一段时间的。”

　　“那就好，你奶奶一个人住不安全，你爸现在也不在这住，这次要不是我和你崔姨发现你奶奶摔了后面的结果都不敢想！”

　　说到这里黎昭沉默。

　　前天黎奶奶去田里赶鸭子，没想到一个不留意踩空摔田里，当场就昏迷了。

　　万幸发现得早，检查也只是骨折，只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恢复也慢。这一摔给黎奶奶的精气神全给摔没了。

　　“我得去睡觉了，明天还有早班嘞。”盛有为看了一眼时间，急忙撂下这句话就睡觉去了。

　　客厅有些安静过分了，黎昭不太习惯便起身去了厨房。

　　“崔姨我来帮你吧。”

　　崔艳丽拒绝：“你坐着等我就行，煮面条很快的。”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崔艳丽抬眼望向黎昭，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吐了心里话，“你别怪崔姨说话直，你爸就不是个好东西，娶得那老婆更不是人！”

　　“黎光辉就住在临城，一年到头回来看你奶奶几次？你奶奶年纪大了做事什么都不方便，有高血压身体也不好，得亏还有我们这个邻居可以照看着，但是我和你盛叔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在家，总有那么几个月要去你芝芝姐那的。”

　　盛有为和崔艳丽的话都是实话，她没办法一直在外奶奶年纪大了需要她，而现下黎昭除了感动还有就是黎光辉的怨恨又深了一层。

　　现在就是她有多恨黎光辉，也必须要和他打交道，她不想让奶奶伤心。

　　“我都知道的，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还住那老房子吗？”

　　“嗯。”

　　“那好啊，我和你盛叔这段时间都在家，有事就找我们，反正都是在隔壁。”说到这崔艳丽想起了盛应淮，“应淮现在也在临城，他在县城开了一家火锅店，你没事也能去找他玩。”

　　就在这聊天的间隙里，水沸了，崔艳丽揭开锅，往里放面条：“一会就能吃，别急。”

　　“你今晚要不就歇崔姨家吧？你家那老屋到现在都没个浴室不方便，灯泡也都是昏暗的，崔姨家新盖的房间多，你先将就着住。”

　　“没事，不用麻烦崔姨，我刚好要回去帮奶奶的牲口喂一下，然后在收拾点换洗的衣服明天带过去。。”

　　“哎呦牲口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盛叔都帮着照看着呢，换洗衣服明天在收拾也来得及。”

　　黎昭终究是敌不过崔艳丽的热情，只能答应。

　　面好了，崔艳丽盛了一大碗给她。黎昭闻着面香味，肚子忍不住“咕噜”地叫了两声。

　　崔艳丽笑：“快吃吧。”

　　这时盛应淮也洗好澡出来了，正准备把换洗的衣服晾起来。

　　崔艳丽看到他，招呼他：“别忙活了，面好了你坐下来吃，衣服我来晾。”

　　于是盛应淮就进了厨房盛了一碗面条和黎昭面对面坐下，慢慢吃起了面条。

　　面里的热气腾腾，掩住了他的视线，可他依旧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人，像梦一样。

　　黎昭感受到这炽热的眼神，抬头。

　　一时间，四目相对。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我没盯着你。”盛应淮正想编个什么借口，就看到了黎昭碗边有一个黑点，指给她看，“你碗里飞进一个虫子了。”

　　看清虫子，黎昭顿时有些反胃。

　　“我给你重新盛一碗吧，夏天乡下虫子很多，很容易飞进碗里。”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黎昭拧开盛应淮给她的那瓶水，吨吨吨喝了一大口。

　　盛应淮吃完将自己的空碗放进洗碗池里，然后将黎昭那碗吃了一半的面条里面的虫子挑走，准备端出去。

　　“你这是去哪？”

　　盛应淮停下脚步回她“喂金豆，我妈养的一只土狗。”

　　“它凶不凶？我能和你一起吗？”

　　“行。”

　　崔艳丽刚晾完衣服，就看到盛应淮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往狗窝的方向去。

　　“你吃饱了？”

　　“飞虫进去了。”

　　“锅里还有好多，不够吃自己在盛，我回屋睡觉了。”

　　黎昭跟在盛应淮身后，就怕他把自己捅出去，她可害怕崔艳丽要重新给她在盛一碗。

　　还好他没提她。

　　狗窝在院子的一角，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出来是用竹子搭起来的，竹子被削成一条条然后紧挨着钉在一块儿，只是这手法不太好，不整齐，有的甚至有些裂开了，显得有些丑：“是盛叔弄得狗窝吗？”

　　“不是。”

　　黎昭望向盛应淮：“不会是你吧？”

　　“……”

　　盛应淮的沉默给了黎昭答案。

　　“我觉得挺好看的。”

　　盛应淮知道他搭的狗窝丑，当时还被崔艳丽女士嘲笑了好几天，他为这狗窝找优点：“但是这很保暖还不会漏雨。”

　　许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吵到了睡熟的金豆，紧接着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金豆立马兴奋起来，从窝里跑出来直扒拉盛应淮的腿，没一会盛应淮的睡裤上就留下来金豆的泥爪印子，像梅花似的。

　　“好了好了，别闹金豆，给你送好吃的了。”

　　盛应淮将面条倒进狗碗里，金豆里面就扑过去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黎昭瞧见这画面，说道：“它好可爱。”

　　这时金豆突然停下，一脸警惕望着这陌生声音的主人。然后就“汪汪汪”叫了起来。

　　见状黎昭出于保护自己的习惯退后了几步：“它可真有趣，反应慢半拍哈哈。”

　　盛应淮蹲下安抚这金豆：“别叫，这是朋友。”

　　喂完金豆，盛应淮对黎昭说：“你今晚先住我家吧，你家那边……可能不太方便。”

　　“嗯，崔姨和我说了。”

　　“那行，我带你去房间吧。”盛应淮提起黎昭的行李，“跟我来，房间在二楼。”

　　二楼装修的就和城里房子里的布局一样，就是没有厨房。

　　盛应淮开了一间屋子的房门：“你住这一间吧，里面的床单被罩都是新换上的，浴室在那边，然后我就住你隔壁有事情你给我发消息就行。我先去休息了。”

　　“好。”

　　黎昭很疲惫，她匆忙洗漱好就休息了，这次居然惊奇的没有认床，几乎挨到床就睡着了。

　　但在隔壁的盛应淮几乎彻夜未眠。

　　黎昭回来，让他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又重新躁动了起来。

　　之前日思夜想的人此时此刻就睡在他的隔壁，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却发生了。

　　他开始回忆过去，回忆与黎昭的点滴。

　　最后终于在某段回忆中浅眠。

　　-

　　第二天黎昭很早就醒了。

　　是被一阵香味给唤醒的。

　　黎昭洗漱好下楼，就听到厨房的动静。

　　“崔姨早。”

　　“呀，昭昭这么早就醒啦？不再睡会？”崔艳丽直到现在年轻人累，逮到时间就喜欢睡懒觉。

　　“睡好了，我一会儿还得去医院呢。”

　　“哦，那你赶紧准备吃饭，我上去叫应淮，一会叫他送你，刚好他也是要回城里。”

　　崔艳丽将做好的早餐端上桌，黎昭震惊：“这么多吃不完啊。”

　　“没事，剩下的我和你盛叔在家吃就行。”

　　说到盛叔，黎昭想起来她到现在还没看见盛叔呢，便问道：“怎么没看到盛叔叔，已经上班去了吗？”

　　“他早班，天没亮就走了，不用管他，你快吃。”

　　说完，崔艳丽就上楼叫盛应淮去了。

　　黎昭吃得快，就先去隔壁给黎奶奶收拾换洗的东西。

　　黎昭家老屋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院门是木头的，推开还吱呀作响。

　　寻着记忆黎昭找到了大门钥匙，打开门铺面而来的灰尘给她呛得直咳嗽，老房子就一层也没有吊顶很容易落灰。

　　才一两天没住人便落的满是灰尘了。

　　黎昭想着，她得抽时间给老屋子重新翻修一下了。

　　随后黎昭又去黎奶奶房间给她整理出几套换洗的衣服，但是这衣服几乎都没几件能穿的，全都是补丁，甚至连小背心都洗破了洞。

　　黎昭想了想干脆全丢了，决定一会去商场全都买新的。

　　后面黎昭又去自己原先的房间看了看，还是老样子，摆设几乎都与记忆中的无二。床头还摆放着当年她和奶奶一起去照相馆拍的合照，那时候的黎奶奶要比现在年轻很多。

　　黎昭在心里列了计划，她要等奶奶康复然后一起重新再拍张照片。

　　随后黎昭又去厨房旁边那间屋子里看了一下，果真里面关了五六只老母鸡，黎昭将它们放出来，然后找到稻缸，挖了一小盆稻谷撒在院里给他们吃。

　　等收拾妥当后，盛应淮也收拾好在门外等她。

　　黎昭：“走吧。”

　　盛应淮看着她两手空空的从院子里出来问她：“不是要带换洗衣服吗？”

　　“先去一趟商场吧，屋子里那些都有些破了。”

　　他们刚到城里的时候，盛应淮接了一通电话。

　　“店里有点事，我先送你去商场，你弄完给我发消息，我再过来接你。”盛应淮想起早上离家时崔艳丽递给他的那个保温桶还在后座，“这个给你，是我妈给黎奶奶熬的粥。”

　　“行，替我谢谢崔姨，你后面也不用过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就行，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