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又见 ...
-
008
十八岁的郁桑最喜欢的歌手是苏打绿，不是唱《富士山下》的陈奕迅。
那年她读大一，在延陵大学。
正式报道前，郁桑和葛婩约好提前去延大踩点。
两个人走在校园里，葛婩说，早知道环境这么好，她和尹洧林也报考延大。
“国外也很好啊。可以见见世面。”郁桑本来要安抚她，但回忆起他俩即将和自己分别，又开心不起来，“对，你们就应该报考延大！”
葛婩：……
她牵着郁桑的手紧些，跟着难过。
两人暗自伤神好一会儿，决定在校外逛逛。
校园附近小吃街很多，到处充斥着美食的香味。
刚从推车上买到的酱香饼裹满辣油，郁桑咬一大口，确认辣度可以才递给葛婩。
她们三两口解决掉，然后蹲在路边等姗姗未来的尹洧林。
葛婩：“我听林子说他那个后妈最近在和尹爷爷闹，帮她自己的儿子争股份。” “林子今天被尹爷爷叫回去好像就是要说股份的事。”
听到这话，郁桑有几分恍惚：“那她那个儿子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知道吧？”葛婩说，“毕竟天上能轻松掉钱，谁会看着满天的钱躲开呢。”
郁桑点头，思考片刻又摇头。
“也或许那个哥——那个男生根本就不爱要这些钱？”她动动手中的小石头，在泥土地上描摹出一株玫瑰，斟酌道，“我总觉得他不一定是坏人。”
葛婩觉得有些道理，正准备附和，余光注意到校门口站着几个女生，她话锋稍转，突然道，“桑桑，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等林子？”
郁桑停下手里的动作，问：“去哪？”
“去酒吧怎么样？”葛婩解释道，“刚才我听到那几个女生说离这不远有家酒吧，酒吧里有个驻唱歌手，长的特别帅。”
郁桑：……
听这语气，她们好像是经常去酒吧看帅哥的常客。
明明她们一次也没去过。
郁桑沉默几秒，再开口时表情带着几分好奇和狡黠：“那我们就去品鉴一下到底是不是帅哥？”
葛婩兴奋：“妥！”
协商好，两人翻出手机给尹洧林交代行程，之后便并肩往酒吧的方向走。
——
晚上七点的酒吧不算热闹，只三三两两坐着一桌客人。
郁桑和葛婩牵着手进去，好奇的打量环境。
木制地板，柔软的大沙发。
四周的墙壁都贴着一些欧式复古风的挂画。
说是酒吧，更像是清吧。
这里从内到外都透露着一种‘未成年人也可入内’的味道。
郁桑盯着门口那片摆满酒瓶的桌墙，和葛婩低语：“我们怎么点酒才能看起来娴熟？”
“……我也不知道。”葛婩挺挺肩膀，试图拿出自己的气势，“要不就学电视那样？说：服务员，来两杯威士忌！”
郁桑被她逗笑，冲一直在观察她们的服务员眨眨眼睛，无害道，“姐姐，我们要两杯招牌酒。”
葛婩站在一旁点头附和。
对哦。
如果不会，就点招牌总没错。
服务员笑着给两人各自推荐一款鸡尾酒。
度数不高，适合学生。
郁桑和葛婩点完单就去厅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她们座位的不远处就是高台。台上有个歌手在唱民谣，舒缓安静。
“桑桑，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葛婩问，“台上的那个大叔看起来有五十岁了，也能被叫帅哥吗？”
郁桑说：“帅哥不分年纪。”
她端起不久前服务员刚送来的鸡尾酒轻抿一口，唇边沾一些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闪射出几粒耀眼的晶莹。
葛婩点头，跟着喝一口酒，差点呛到，“好难……喝。”
“你尝尝我的，我觉得还可以！”郁桑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等葛婩品鉴完，自己又吞一大口。
好喝，带些甜涩，郁桑眯眯眼睛，告诉葛婩自己再去点一杯。
等她再次回到座位时，明显感觉店里的人增多。
方才隔壁空着的位置此刻都坐满了人，女孩居多。
郁桑仔细扫一眼，看到好几个小姐姐都化着浓艳的妆，穿着性感小裙子。
她再回眸扫一眼自己。
白T，粉色背带长裤，脚下踩着双同色帆布鞋。
今天出门急，连头发都没打理，只绑了个松散的马尾垂在耳后。
郁桑摇摇头，突然有种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的感觉。她翻出手机开始给自家母亲发消息：妈妈，我想学化妆！以后不穿公主裙了，要穿性感的衣服！
一旁的葛婩并没有察觉到公主的心思，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生取代那个中年大叔坐上主唱位。
此刻，他正低头调整吉他位置。
帅哥分年龄！
原谅她浅薄的审美，还是觉得这种小鲜肉赏心悦目。
葛婩不停在心里呐喊。
学姐们诚不欺我。
“桑桑，桑桑，快抬头——”与葛婩兴奋呼喊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不远处的音乐前奏。
歌手有些淡漠，没有报歌名，没有做自我介绍，但台下此起彼伏的欢呼却是应约而至。
郁桑循声往远处望。
恍然间，心脏莫名有几秒骤停。
镭射灯正对着的那个男生穿黑色工装短袖。
灯光打在他身上，描摹出他利落精致的身形线条。
/拦路雨偏似雪花
/饮泣的你冻吗
台上人倏然开口，吟唱声被欢呼吞没又穿透。
极低的嗓音，带着磨砂状的颗粒感，渗进郁桑耳膜。
原来我声控。
原来我喜欢这个类型。
原来班上的人都爱陈奕迅是有道理可循。
郁桑目不转睛看着他，为自己雷鸣不止的心跳和内心不断上演着的小剧场羞愧。
她好像见.色起意了。
许是察觉到她炽热的目光，男生偏过头，往她的位置看一眼，郁桑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撞进一双墨黑色的眼眸。
狭长的眼型，往外勾翘的眼尾，还有眸中蓄着的浅淡微光。
两道视线就这样穿过人群不动神色在空气中交汇又散开。
台中的男生下巴微垂，修长的手指在吉他上不经意滑落又很快复原。
/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连调了职也不怕
/怎么始终牵挂
/苦心选中今天想送你回家
/原谅我不再送花
/伤口应要结疤
/花瓣铺满心里坟场才害怕
/……
/谁都只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①
一曲完毕，郁桑的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律动。她故作镇定地把自己仅剩的一口鸡尾酒饮尽，觉得不过瘾又去拿葛婩的杯子。
“桑桑，你喝上瘾了？”葛婩按住她的手，不准她再喝，“别再喝了，快看帅哥！酒哪有帅哥有味道。”
可她就是觉得酒没帅哥有味道，才转移注意力喝酒的啊。
郁桑没说这句话，轻‘哦’一声，继续看台上。
男生正垂着头在收吉他，娴熟性感的动作又惹得一阵尖叫。
“啊啊啊！真的太帅了！连手都和普通人的不一样，不愧是延大校草！”
“隔壁延陵大学的？竟然还是个高才生？这么卷，还让不让人活。”
“不活了不活了，今天我就想死在他的歌声里。”
“有没有出息，死也要死在他怀里啊，我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
“……”
听到一切的郁桑睫毛飞快颤动几下。
她扯扯葛婩的衣服，“我想去要个联系方式。”
葛婩回头看她，不太确定的问，“我没听错吧？”
从小被追求到大的公主主动要别人的联系方式。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嗯。”郁桑坚定，“他好像也是延陵大学的，我想问问他大一开学要不要准备什么资料。”
葛婩指指自己的脸，无语凝噎：“……你快帮我看看，我今天出门，是不是在脸上写了个‘傻’字？”
郁桑：……
——
黎泽森收好吉他去了后台休息室。
他脱掉短袖，进淋浴间冲掉身上的烟酒味，然后换了件黑色卫衣出来。
“一堆人在门口堵你。”老板夹着根烟，嬉笑道，“不愧是我们酒吧招牌，凡是你的场都座无虚席。”
黎泽森从冰箱里拿出瓶冰水，单手拧开盖子，深灌一口。
“我等会从后门走。”他嗓子干涩，带些沙哑。
“行，最近不是要准备学校迎新？要是忙就别过来了。”老板说，“你可以先顾着其它兼职。”
老板和黎泽森认识已久，对他的经济状况算是比较了解。除了完成学业，空余时间都被黎泽森用来打工。
当驻唱歌手，只是他众多兼职之一。
最近赶上开学季，作为校学生会的成员，黎泽森日益繁忙，几乎难以自暇。
“忙的过来。”黎泽森整理好书包，浅淡的撂下这句话。
他用钥匙拧开后门通道，准备迈脚出去，忽而回忆起什么，便驻住脚步，“这里安保怎么样？”
“嗯？”老板没懂这句话，问什么意思。
“最近查得严，最好盯一下安保。”
黎泽森答得简短，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但老板还是因为这句话上了心。
这个晚上，老板亲自在酒吧大堂巡视，直到天色蒙亮，人影尽散，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关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又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