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九零，打工勿扰》林昔昔

5、凉拌黄瓜

　　汽车接下来又停了一次，就一直开到目的地。

　　长途车到县里就不走了，县里也没有直接通往村里的班车。要回乡的人要么找熟人，要么就高价找摩的，这价格波动很大。

　　好在林文怀虽然离开家多年，一口乡音倒是没人骗他，让林玉秋留在原地看着大包小包，很快谈好一辆摩的。

　　两人赶在太阳落下之前，回到家，林玉秋生父家在的村子目前还没有通马路，只有一些被人走出来后稍微修整过的泥巴路。

　　泥巴路被拖拉机压出一道一道褶子，大概前不久刚下过雨，里面还积压一些尚未蒸发的雨水。

　　路的两旁时不时还能看见隐没在草丛中的牛粪。现在村里用收割机的还是少数，大部分人认为收割机收不干净，会浪费粮食，所以还是采用原始的农作方式。

　　林玉秋下了摩的，等着林文怀付钱。她看向面前的屋子，家里刚刚起好的新屋，红砖灰瓦的两层建筑在乡间很是过得去。

　　顺着跟村里大路连着的石子路上去，看到一个人在门口低头择菜。听到动静抬头，先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林玉秋。

　　落在后面的林文怀走向前叫道，“大嫂。”

　　这人就是林玉秋的生母张桂芬，张桂芬应了一声，再看向林玉秋的眼神就有些激动。

　　林玉秋离开家十年了，离开的时候还是个小豆丁，现在却比张桂芬还要高出一个头，张桂芬一时间还有些不敢认。

　　林玉秋主动打招呼，“妈。”

　　“诶诶。”张桂芬急忙站了起来，刚刚在洗菜的手还往下滴着水，她匆匆在身上的围裙擦了一下，就要过来接包，有些不知所措，“你们这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呢？快进屋子里来。”

　　林文怀把带来的东西交给张桂芬，看到家里空无一人，问道，“大嫂，家里其它人呢。”

　　“他现在还都在田里呢，大丫头和长平都还在学校。”林玉秋的大姐现在在读中专，小弟长平在县里上高中。

　　坐了一天的车，整个人像是被腌过一样，张桂芬给两人拿来浸过冷水的毛巾，给两人擦。

　　又走到院子角落的黄瓜架旁，随手摘了几根黄瓜，农家的黄瓜不像后世卖的那样，细细长长，青青翠翠的。

　　此时的黄瓜都是野蛮生长，没有人制止，它们就会一直长下去。张桂芬摘下的黄瓜就是这样，黄瓜的表面基本上看不到什么绿色，更多的地方发黄发白。

　　这样的黄瓜不够脆，直接吃味道自然不好，但是用来做菜却是极好的。张桂芬手快地把黄瓜去皮，把刀横着往下一拍，切成小段。放到一个陶瓷盆里面，撒上一勺盐，半勺糖，往上面淋上一些自家做的剁辣椒。

　　最后盖上盖子，上下有规律地颠了几下，让黄瓜块充分地入味，就端来给两人吃。

　　这样的凉拌黄瓜用来消暑是最好的。

　　林玉秋对此时殷勤备至的张桂芬很是不适，记忆中，她们两人已经很久不讲话了。

　　因为她这泼出去的水被退回来了，又迟迟不肯二婚，在亲戚中让她大失颜面。

　　最后是因为她生病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顾。大姐嫁得远，弟媳借口要照顾孩子远远躲开，弟弟没办法就打电话给她，她当时匆匆赶过来，还气不过嘲讽道身边就只有她这个拿不出手的女儿。

　　她已经忘记当时说这话的心情，但是一直记得在病床上的她仍然不甘示弱道，“我不要你伺候，受不起，你给我走。”

　　虽然亲人之间很久不见，但见天色不早了，张桂芬要赶着时间把晚饭弄出来，不然要干活的人等饭吃，就出大问题了。

　　等到天边就剩下一缕光时，柴火饭特有的香味也飘满了屋子，在田间劳作的人也归家了。

　　林文清家里人多田多，但是会下田的人少，每次农忙时，都要另外请人。他招呼人把带去的镰刀背箩放在门旁，又领着人去自家打的井旁洗手，这口井是他去年起新屋时一起打的。

　　正要压水时，发现里面的引水没了，对着家里面大喊，“桂芬，没引水了，拿点水过来。”

　　没过一会，就见到一个大姑娘端着杯水过来，“爸，妈在炒菜，要我给你送水过来。”

　　林文清对着林玉秋瞧了又瞧，才认出是自己小女儿，“你什么时候到的，一个人来的吗？”

　　“刚到不久，小叔送我回来的。”林玉秋边回答，边帮他们压着水，让他们洗脸洗手。

　　等他们收拾好，厨房已经摆好了饭菜，大家纷纷坐好。

　　林文清坐在首位上，给帮忙的人倒了一杯酒，招呼大家多吃菜，劳累了一天，也没人多客气，都在饭桌上埋头苦干。

　　夏天收割是个累人的活，哪怕是很久未见的弟弟和女儿都回来了，林文清也分不出多少精神。

　　林玉秋看到张桂芬还站在锅子面前，给他们加菜，默默地另外拿了一只碗，往里面拨了一些菜。

　　林文清看到了她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是给林玉秋夹了一块肉，以示奖励。

　　林玉秋咬了一口肉，凭心来说，这伙食不错。农家就算再省，也不敢在农忙时克扣帮忙的人伙食。但是考虑到今天他们流汗太多，张桂芬是往死里下盐，林玉秋吃起来就觉得有些齁人，忙扒了一大口饭压下。

　　吃过饭，帮忙的人拿了林文清给的烟，就各自回家去，厨房里就只剩下林家人。

　　林玉秋帮张桂芬收拾着碗筷，那两兄弟就着两杯酒，坐在饭桌前聊天，两人的声音高高落落的。

　　看两人收拾得差不多了，林文怀突然开口道，“大嫂，大哥有点醉了，我扶他去房间，麻烦你带小秋先去收拾一下房间。”

　　张桂芬看了林文清一眼，没说话，带着林玉秋去给收拾房间。

　　家里房间多，林玉秋直接分到了一间。夏天也用不上什么棉被，张桂芬给她铺了一床竹席，又给了她一个枕头，就算是安置下来了。

　　晚上，林玉秋贴在凉席上，看着宽敞的房间。不得不说，她回来的很是时候，要是早一年回来，估计还要跟大姐挤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