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省万字

19、聊天

　　戚桦看着酒玥，一阵沉默后，他最终妥协道：“等解决了眼下的问题，我们再……好好聊聊。”说罢戚桦竟被酒玥一拽，拽进了怀里。
　　戚桦顿时浑身僵硬，极不自在，本想挣脱了走开，酒玥却把脸贴在了他的腰窝处，手臂轻轻搂着他的身体，生怕下个瞬间他便不在了，酒玥沉默着，身躯轻微的颤动着，若不是贴的近，戚桦也不会感受得这么仔细。
　　忽然，酒玥开口道：“温儿，你怎么那么拼命，我真怕你。”
　　戚桦推开了酒玥，淡淡地说道：“习惯了，否则我也活不到现在。”
　　戚桦有些担心酒玥的伤，他手心处仍残留着酒玥胸膛前的血，他向酒玥伸出手，酒玥牵着他站起了身。
　　现在两人身上都有伤，经过凉水的浸泡后，有些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谁也不比谁轻松。
　　酒玥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他找来几根合适的木棍，用一些结实的枝条，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架，固定在了戚桦的腿部。
　　酒玥弯曲着身道：“上来，你腿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要养上好几个月。”
　　戚桦能感觉到酒玥对他好得有些过头了，这让他难免不会多想，戚桦拒绝道：“不必了，没伤到骨头，应该没事。而且你身上也有伤，别逞强了。”
　　酒玥突然剥下自己的上衣，白皙光洁的皮肤上攀附着许多陈年的疤痕，除去这些，肩、臂、胸、背因为这次偷袭金人又多添了几道血淋淋的新伤，如今被水泡得发白，不深却也怖人。
　　戚桦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在他的印象中酒玥白净得像个女孩，甚至有时还有几分娇气，因此当他看到这嶙峋的伤疤时，不由自主的心颤了下。
　　酒玥一边简单的处理了部分伤口，一边戏言道：“温儿，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戚桦也意识到自己有意地避开目光，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帮酒玥清理伤口，酒玥疼得没再说话，处理完伤口后，戚桦又下意识的替酒玥拢上了衣服道：“前面应该有处山洞。”
　　这里大概是一片荒野，山果野鸡野兔也有，只是戚桦并没看到人生活过的痕迹，他们勉强找了一处不大的洞穴，他们刚停下来，外面的雨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酒玥生起了火，戚桦在一旁料理着酒玥打来的山鸡。
　　戚桦瞧着这诡异的火道：“能烧熟吗？”
　　“大概，温儿，你冷吗？”
　　酒玥这么问，戚桦才发现这火竟没让自己身体热起来，“不冷。”说罢，却打了个寒颤。
　　酒玥拉着戚桦衣服道：“我冷，我抱着你暖暖。”
　　“不用。”戚桦拿着细棍插过了山鸡，放在火上烤着，“我冒昧的问你一句。”
　　“嗯？”酒玥虽漫不经心的笑着，却隐隐的觉得不安。
　　戚桦组织着语言，最终决定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
　　戚桦这些也不是不懂，这种事在宫里面屡见不鲜，更何况戚桦相貌不错，并非没有被男人惦记过。
　　戚桦看向酒玥，竟见他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忽觉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酒玥“噗嗤”一声哈哈大笑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当你对我生分，是在怨我。”
　　“……”戚桦从没有怨恨过酒玥，只是人过境迁，物是人非，一切已经过去太久了。
　　酒玥总是“微醺”的丹凤眼此刻像是燃起了一团火，“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戚桦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没有答话，他给不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戚桦看着酒玥，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道：“你寻找的人是过去的江温，可我已经不再是他，人总是要往前看，你不能一直生活在过去。”
　　酒玥转移话题道：“小心思这么多，是介意我把你只当过去的江温，不好受吗？”
　　戚桦的眉梢很明显的抖动了一下，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你要是一直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便会一直失望下去。”
　　酒玥目光专注道：“我一点也不失望。”
　　酒玥当年想找到江温，现在依旧是，对酒玥而言，七年前的江温，和现在的江温，都一样，更何况他想要找到的这个人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好像烤得差不多了。”戚桦从火堆里拿开食物，炙烤的时间是够长了，可山鸡身上竟还留着还点血渍，“你这什么火，这么邪门？”
　　酒玥微眯着眼笑道：“比我想得要好，估计熟了大半了。”
　　山鸡不大，戚桦吃了将近一半便停下递给了酒玥。
　　酒玥接下道：“温儿，能和我聊聊当年的事了吗？”
　　戚桦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便问道：“你想听什么？”
　　“你为什么要顶替我的罪名？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凉州？”说到这儿，酒玥的神色有些许的阴郁。
　　“你要是被抓住了便是死罪，而我不同，谁都知道我不可能杀了他，可谁都希望是我杀了他，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起初我以为如果被抓的人是我，顶多是闹了个笑话，却可以留给你逃跑的时机，可阴差阳错间，我却成了杀害魏大人的凶手。之后发生的种种皆不是我所预料的，我根本没想过为你背负罪名，也没想替你去承担一切。”戚桦淡淡道出真相，他竟是真的不在意了。
　　“温儿……”酒玥眼神一黯，黯淡的目光里却隐隐藏着一分疯狂，“温儿，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这之后，我化名戚桦。为了能活下去，我顶替了你擂台主的身份，于是，我和这些奇人异士一起被送往了皇都，之后便在皇都苟且了几年。先皇逝世后，再没了人养活我们，我便离开了皇都，游历四方。”
　　戚桦说得轻松，酒玥却能感受到戚桦后来的七年里为了活命付出了多少，其中艰辛，自是无法与人道来，戚桦本就是个不喜欢推心置腹的人，此刻也不想说太多。
　　酒玥原本不想他的小温儿也体会过这些，可现在已经太晚了。
　　“你想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酒玥眯着眼道。
　　“你想说的话，我会听。”戚桦答道。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告诉你，我以后想开钱庄，想要这世上最好的师傅为我做道具，还想要狩猎场和杂戏团，这一切我都实现了。”酒玥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但我逃走了，我想去找你……我曾去过刑场，我发现台上的那具尸体不是你。后来我去找你，我带着玥回到了你曾经居住过的那座县城，那里的人似乎已经将你遗忘，只有在我问起时，我才能找到你的一点痕迹。之后我走遍了羽国各地，依旧没有你的消息，于是我又去了很遥远的国度，甚至是荒漠山海。直到去年，我想你应该不会走那么远，便回到了羽国。”
　　“等到羽国大量征集军队时，我便知道你一定会去。”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我还活着？我能活到现在也是侥幸。”
　　酒玥笑着看着戚桦，道：“因为江温他总是活得很不甘心，他从不是那般乖乖等死的人，他坚韧、敏锐、能屈能伸，我信他，我信他说的出路。”
　　听到这里，戚桦那已近麻木的内心那一刻竟出现了一道裂痕，戚桦自嘲一笑道，“他没有这般好。”
　　酒玥含情脉脉，道：“我的温儿他始终胸怀天下，志向远大，他既不甘心，也渴望建功立业，所以，我信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出现在军中，完成他从小怀有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