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省万字

16、出行

　　戚桦没管酒玥而是径直走到了尉迟耘豪面前，担忧的说道：“叔，这次你能听我的，不去吗？”
　　“小子，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也放不下去金人营中的兄弟们，这一趟凶多吉少，我必须首当其冲。”尉迟耘豪正声道。
　　戚桦蹙眉道：“粮仓呢？林副将和刘校尉都受伤已经了，大部分的兵甲还是硬征进来的小兵，尉迟叔，如今这粮仓能守多久呢？”
　　尉迟耘豪沉默着叹息道：“这不是我能把控住的事了。”
　　“这样尉迟叔你去守粮仓，我负责把人都带回来。”戚桦继续补充道：“粮仓若是失了，伤亡可不止是百人，爱鹤失众的道理叔应该理解吧。”
　　尉迟耘豪为难的说道：“粮仓能不能守住哪是我能管得了的，可同一帐里的兄弟，我却不能不管，还有小子你，我刚刚虽没说，可我让你去了吗？这是好事吗？你来凑个什么热闹？”
　　戚桦不禁扶额，他也知道尉迟叔这脾气，特别护内……
　　“我也要去！”这时，酒玥高调的嚷道，本是去送死的事，竟被他说得像去赴宴似的。
　　这时，尉迟耘豪看向了酒玥，那道目光令酒玥极不舒服，他蹙起眉，侧过了头。
　　“叔，你发什么呆？”戚桦问道。
　　尉迟耘豪正巧对上了酒玥极具攻击性的目光，他收回了目光，笑着向戚桦解释道：“看到一个人，有点眼熟。”
　　这时，酒玥看着尉迟耘豪，嗤笑着说道：“尉迟耘豪，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吧，七年前的眼瞎还没好，晚上看不见路，可别折腾了这把老骨头。”
　　酒玥一语既出，众人皆愤懑的替尉迟耘豪抱不平。
　　“这是你从前说的那个酒玥吗？”尉迟耘豪皱着眉问道。
　　“……是。”戚桦面色有些难看道，“叔，我去去就回。”说罢戚桦走向了酒玥。
　　戚桦本想拦下酒玥，省得他又说出些令人难堪的话。谁知这时酒玥高声嚷道：“林副将，我提前跟你说清楚了！有我在的地方，就不能有他尉迟耘豪，我和他只能走一个，你想想好了。”
　　林副将满脸不悦，军中大事岂能由他儿戏，可谁都知道酒玥的身份特殊，在场众人没人动得了。
　　众人本就不想粮仓的“主心骨”舍身去金人那儿，而酒玥也一直是营里的大麻烦，几乎谁都对他心里窝火却打不得骂不得，这一趟巴不得他去送死，现在就更不想让尉迟耘豪离开了。
　　林副将一声军令下，尉迟耘豪留守粮仓，其余百人作为死侍团暗袭金人粮仓！
　　戚桦临走时，琪胜特意跑来告别，他拍拍胸膛道：“戚桦，你我兄弟一场，你要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尽管告诉我，我做得到的一定替你完成。”
　　“你别乌鸦嘴了，我一定会带着功名完完整整的回来，你要是非想帮我做点什么，不如，在自己帐子里，每日上上三炷香，虔诚的磕三个响头，祈祷我凯旋归来吧。”戚桦开玩笑道。
　　琪胜佯怒道：“去你的，我既不是你娘又不是你媳妇，居然拜托我做这种事情！”
　　酒玥刚来找戚桦，就听到琪胜的这席话，酒玥的脸一下就挂下来了，琪胜脸色一僵，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
　　戚桦冷淡的说道：“酒玥你先去旁边待会儿，我和琪胜说完了，便来找你。”
　　酒玥威胁性的看了一眼琪胜后，转而又满面笑意的说道：“温儿，你别生我的气。”
　　见酒玥听话的走了，琪胜忍不住问道，“他是你兄弟……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年少时候认识的。”戚桦想了想又补充道，“脾气臭得很，不是针对你。”
　　“倒是长得挺好看，可惜……”琪胜没再继续说下去，“你有什么话想带给家里人的，日后我帮你转达。”
　　家人？戚桦不禁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两个人，一个已化为一坡黄土，一个就在眼前。
　　戚桦答道：“你要是有心，就替我照看好尉迟叔，劝他少喝点酒。”
　　“好吧好吧，还有我会在营中为你烧香祈佛的，你路上还是祈祷祈祷我不被林副将给抽死吧。”
　　“回来后，我们一起去喝酒。”
　　“好，我等你们凯旋归来。”琪胜说着眼眶有些湿了，不得不掩饰道：“今天风真大。”
　　谁都知道，他们回不来了，除非……奇迹。
　　见戚桦聊完了，酒玥便走了过来，他看着戚桦，忽然说道：“温儿，你当年是不是喜欢我？”
　　江温有些尴尬，道：“过去太久，已经忘了。”说罢，戚桦眉间一蹙，道：“酒玥，你和尉迟叔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你为何要针对他？”
　　酒玥戏言道：“我哪有针对他，我只是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戚桦神情不悦，道：“酒玥，尉迟叔是我的叔父，如果你不尊重他，我们将不再是朋友。”
　　酒玥惊异道：“温儿！你为了他，可以来警告我……温儿，你变了。”
　　江温无奈道：“酒玥，已经过去了七年。”
　　酒玥垂下头，道：“温儿，我不知道这七年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能重新接受我吗？我讨厌尉迟耘豪的这一点不会改变，但我答应你，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
　　戚桦没有答复酒玥，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转移了话题道：“酒玥，我有点好奇，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怕？”
　　戚桦转头看酒玥，他的脸上含笑，眼底却是阴冷的光，戚桦见此，不禁觉得有些汗毛耸立，酒玥很快便恢复了寻常道：“我害怕的东西不少，但我最怕的就是亲近之人悄无声息的离开，我就算想找，也只能去阴曹地府。温儿，这一次你别再走了。”
　　戚桦沉默不语后，道：“还有玥陪着你。”
　　“还有你。”酒玥搭在戚桦肩上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了，“玥很想你，你若是能在那之前见他一面，他一定很高兴，玥已经越来越不想动了。”
　　戚桦想起七年前的那个晚上，玥还精力旺盛的追在他们身后，他是一条重情重义通灵性的好狗，比人还来得珍贵。
　　百人团一行人是趁乱出走的，一路谁也不停下来说歇息片刻，不仅是时间紧迫，而且只有在高强度的运作中，死侍团们才可能忽略恐惧，忘记绝望，只想着毁掉金人的粮仓。他们害怕稍一停下，便被恐惧吞噬，他们害怕死亡，害怕因为死亡就想逃跑的念头。
　　对恐惧的压抑最终会濒临极限，众人也最终在身心疲惫的赶路中渐渐逼近极限，然而金人的大营似乎仍在远处遥遥无期，这漫长的寻匿最终压倒了百人团最后一丝幻想。
　　懈怠、愤怒、沮丧慢慢从心底里爬了出来，虽没人说话，戚桦却知道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人心便散了。
　　戚桦率先走向河边，舀起一碗河水饮下，众人为了赶路也是滴水未进，如今是又累又渴，这时，戚桦道：“金人长期扎营，傍水会便利不少，沿着这条河走下去，一定能找到金人的踪迹，兄弟们都已经很累了，今晚喝点水，调整下状态再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