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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武安发难 ...

  •   “什么?!灌夫闹宴而已,田蚡竟要灭他一族?!”生而富贵,窦婴本是个修养极好的人,此时也不禁勃然大怒。灌夫本就是个直爽性子,他有何错,竟遭灭族!
      看他如此,向他禀报此事的家人也不禁惴惴:“君侯,田丞相,田丞相持的是太后手诏……”灌夫虽直,待人却诚,是以家人也是感到一阵心寒,唯盼他魏其侯能救,但,那是太后手诏。只怕就是天子,也……
      窦婴闻言,微微一怔,片刻又道:“进宫……,我要进宫面君……”
      “大人,”窦婴一看,却是自己的夫人,“大人,灌将军得罪丞相,与太后家作对……这恐不能相救啊……”
      窦婴是个聪明人,夫人的话他又如何不明白。与太后一家为敌心中心中故是不安,然他性格一向爽朗,灌夫素来与他交厚,此次闹宴,也是为他窦婴鸣不平,他又岂能不救?良久,开口道:“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本就没什么,终不能灌中孺独死,窦婴独生!”于此事,他想的甚开。料想最多不过削爵而已,他的爵位,本非世袭。乃是当年七国之乱时积功而得,削了,自己不算对不起祖宗,更不枉灌夫替他出的那场恶气

      未央宫
      “陛下,灌夫闹宴,是酒醉之过如何能做数!虽有错,但不至灭族啊!”自天子登基,即使太皇太后掌权之时,窦婴也从未恃着“表叔”的身份跟这年轻的皇帝要求过什么。看来,眼下真是到了难关了。
      刘彻扶起了窦婴:“表叔,这是干什么?嗯?”刘彻对这个颇负才学的表叔素来是敬仰的,“灌夫,朕,竭力保全就是。表叔安心吧……春陀,安排晚膳,朕请魏其侯!”
      “诺!”
      看见天子如此,窦婴总算是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刘彻虽答应了窦婴,奈何灌夫是太后下旨定的罪……却也不好忤逆。思量许久,他下了一道旨意“东朝廷辩”。想来窦婴颇善言词,应该可以说服太后和众人。至于众人,也没有必要和一个灌夫过不去。不想,第二天的廷辩,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了。谁都不会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廷辩之时,窦婴大言灌夫之善,称那天灌夫酒后失言,田丞相本不必放在心上的,却还是拿着别的事问罪灌夫,非君子行径……刘彻听得不断点头。微微一笑,看来,灌夫的命,保的住了。
      窦婴话音未落,只听得田蚡便接了上去:“陛下可知,灌夫家乡颖川有一民谣‘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氏族。’民怨至斯,岂能不杀?!”
      “丞相这是挟私报复!”
      “报复?哼哼……魏其侯,”田蚡冷笑着,情知此时是箭在弦上了,“蚡之所好,音乐、狗马、田宅、美女而已。不若魏其侯与灌将军,日夜召集天下壮士齐聚府中,于方寸间指画天地!”
      刘彻眼神还是沉了下来,田蚡的话,卡的是窦婴的七寸,也是刘彻的七寸。纵然君王无心,臣子无意,但,这“指画天地”之事,是在不由得天子不疑?“众卿所见,武安、魏其二人,孰是?”
      一时间静的可怕,静的让人有种冰冷的感觉。“嗯,老臣以为,”说话的是御史大夫韩安国,“魏其言灌夫争酒非有大恶,不足以诛,是也;武安言,灌夫通奸猾,侵细民,家累巨万,横恣颍川,此言亦是。”说完一躬身续道:“唯明主裁之!”
      刘彻一阵恼怒。廷辩,眼下居然将这事又踢还给自己!他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彻儿,我都知道了。”已是有人告诉了太后。
      “母后,灌夫……”
      太后王氏一直低着头,抚弄着手上那支白玉镯。那玉镯原是由一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玉质细腻温润,宛若羊脂。实乃稀世珍品。
      “彻儿,今日我尚在人世,便有人欺辱我弟。倘若,我百年之后呢?我的兄弟岂不都成了案上的鱼肉了不成!”刚开始,王氏言语娴雅,说道最后一句之时已是声色俱厉。“此事,不牢陛下费心了。孤,已下旨让魏其侯自己到廷尉署说去了……”
      刘彻一惊,他的母亲,到底还是出手了……还能挽回么?
      “陛下!陛下,魏其侯说他有先帝遗诏!”
      刘彻没有说话。灌夫、田蚡、窦婴、太后……乱成一团!居然还扯进来什么先帝遗诏!先帝若真有遗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份“遗诏”,只有九个字:“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
      “既有先帝遗诏还不去查档!”说着将自己的“天子行玺”递给春陀。
      “仔细些!”
      “诺!”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何心情,既盼有,又盼没有。有,窦婴便是先帝的顾命之臣,自可救他性命,但自己今后不免要被这样的一道遗诏所制。纵然窦婴贤德,自己也不免又遭掣肘……那“便宜”二字,简直就是一把剑!若没有,“矫诏”——窦婴,是必死了。
      “陛下!魏其侯手中的先帝遗诏……没……没有存档……”春陀是老内侍了,做事素来沉稳。看来……
      他闭了闭眼,“矫诏”?不可能!窦婴不可能做这种事情……难道,是太后派人取走了?……不可能。那御档,看管是何等严密,就是他刘彻不持天子印信也是进不去的……俄而,他明白了。窦婴手中的遗诏,只怕是真的。想必是他那位心机颇深的父皇啊……怕儿子受外戚牵制,故意为之!“遗诏”露于不露,全在窦婴自己。窦婴拿出“遗诏”之日,就是死期啊!父皇居然对这个昔日为他立下大功的表弟也不放过……外戚,就真的?……
      许久,发现自己脸颊上凉凉的,方知道自己竟是流泪了。十几年以前吧,那年元夕的月亮也如今天一般圆。家宴上,喝醉酒的父皇有些许走音地唱着高祖的《大风歌》,潇洒倜傥的表叔舞着剑,自己的母亲为他们伴着琴……
      “陛下!”卫子夫迎了出来。原来,他信步,竟走到了披香殿。
      “陛下?”卫子夫看他双目微红连忙问道。
      他掩饰他抚了一下眼睛:“风吹的吧……”
      卫子夫见他如此,也不敢再问:“陛下怎么这样晚了又……”
      “子夫!”他伸手搂过卫子夫,“答应朕,永远别走……”
      卫子夫笑了:“臣妾以为什么事,臣妾原就是陛下的。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陛下!”心中,亦是不安。一辈子,一辈子就当真这么容易么?
      思量间,刘彻一个健步冲出披香殿:“宣太中大夫!让他到宣室见朕!”
      当卫青走进宣室的时候,看见刘彻眼中噙泪。惊得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施礼。不想,却被刘彻一把拉住,说:“仲卿,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他的泪淌了下来。从他在上林苑做那个没有实权的皇帝的时候,眼前这人就跟着他。二人驾马驰骋在长安的街道上,累了,随便找一家酒肆。他还这人喊自己“姐夫”……若是有那么一天……就像魏其侯一样,可怎么办?
      卫青亦是心中一痛。当年七国之乱窦婴军中受印被封为“大将军”的事,才过去了二十年不到。真的是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他不敢想了。但他心中又深知没有刘彻的知遇之恩,他又怎能?罢了罢了,真有那么一天,他有何尝会让这个有恩于己的天子为难?那一句誓言,足以让他倾尽一生了。
      “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若是……若是果真有那一天,臣,决不让陛下为难。”漆黑的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真有那天,他唯有以死相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武安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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