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其野》轻云故

45、比武第卌五

　　“这……”余恕迟疑了一下，见那人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最终只得点了点头，“好吧。”

　　“行，那我这就去让他们准备，您继续休息，我不打扰你了。”那人说着，就退出了帐篷，朝着远处走去。

　　余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想到了刚刚两人的谈话，虽然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心下却总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他一时也无法确定到底是哪里有些不对劲，遂就只能作罢。

　　等到天黑后，有人来叫余恕出去，说是宴会已经开始了。

　　余恕走出帐篷，跟着那人一同来到了宴会的现场。说是宴会，其实也不过是一群人围着中央的篝火，吃喝玩乐。

　　余恕找到了程兮凉的位置，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

　　“你来了？”程兮凉察觉到动静，回头和余恕打了一声招呼。

　　余恕点头，应了声“是”。

　　两人正说着，傍晚来找余恕的那个脸上横着刀疤的青年就走了过来，见到他们，他先是一笑，随后问道：“怎么样？二位在这里还呆得惯吗？”

　　这话乍一听是关心的话，可是细细琢磨后，却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余恕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多疑了，就听到程兮凉回答道：“多谢李统领关心了，一切都好。”

　　李勤川神色一僵，然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那就好。”

　　之后几人就不再说话。坐了一会儿，见气氛有些凝固，李勤川也不好再呆下去，便起身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等人走远后，余恕才扭头问程兮凉，“你与那位李统领是有和过节？”

　　程兮凉摇了摇头，将自己白天与李统领所谈话的内容一一与余恕说明。原来这李勤川觉得程兮凉是一介女子，并不能胜任将军一职，说话行事都带了些轻蔑。

　　方才来找他们谈话，恐怕也是旁敲侧击的想让程兮凉离开边关。

　　“那李勤川在我来之前，被军中奉为统领，如今我一来，那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统领自然就失去了话语权。”程兮凉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关窍。

　　余恕皱了皱眉，说道：“此事由陛下定夺，他又为何拿你出气？”

　　程兮凉嗤笑了一声，“此去京城山高路远，他自然就将目光放在了我这个往后日日都要在他面前晃的人了。”

　　“那你又待如何？”余恕忍不住问道。若是军中将士都不能信服于程兮凉，那程兮凉这个身份恐怕也是名存实亡了。

　　“先缓几日，等几日后再做定夺吧。”程兮凉思虑片刻，说道。

　　可是程兮凉这般打算，却是怎么也没有料到，现实往往并不给人以准备的时机。

　　虽说这个简陋的宴会是为了给程兮凉和余恕接风的，可眼下热闹谈论嬉笑的，都是军中的那些将士。他们一边吃着烤好的肉，一边喝着最烈的酒，火焰烧过了足足有一人之高，驱散了边关久不散尽的严寒。

　　不知过了多久，大部分的人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时候，余恕便觉得这宴会该是快要结束了。

　　程兮凉坐在那里小口的吃着烤肉，心中还在盘算着什么。

　　余恕一扭头就看到有几人正瞥着程兮凉的方向，似乎聊到了什么，止不住的一阵发笑。他拧眉正想出声，就见那几人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一齐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余恕一直注意着他们的行踪。直到他们站定在程兮凉的面前，程兮凉才猛地回过了神，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几位有什么事吗？”程兮凉面不改色的问道。

　　“听闻程小将军武功不凡，不知道我们兄弟几人能否向将军讨教一二？”那几人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程兮凉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迟疑，“现在吗？”

　　“自然是现在。”其中一人说着，又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小将军莫不是不敢了？”

　　此话一出，另一人又紧跟着接茬道：“小将军见谅啊，我们军中以往向来都是可以随意切磋比试的……莫非小将军连这个权利也要剥夺了不成？”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几人的心思昭然若揭，程兮凉和余恕自然也都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若要比试，等明日天亮再比试也不迟，又何必非要今晚？”余恕率先说道。

　　“军师大人此言差矣，也并非我们执意要如此，只是觉得眼下气氛正好，怎么能少得了比武助兴呢？”那人说着，还扭头冲周围的其他人喊道，“大家说是不是啊？”

　　从刚刚开始，就注意着程兮凉这边的一众人等，听到这句问话纷纷应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让人根本无法直言拒绝。

　　也许是间接受了余恕的恩惠，所以大家对于余恕的印象总体是比程兮凉好了不少的，即便是在此刻，他们也没有直面说余恕的不是。可是程兮凉不一样了，她既没有为军中做出什么贡献，又直接站在了最高的位置上，无疑是成了众矢之的。

　　所以余恕可以出面拒绝，但是程兮凉不可以。

　　程兮凉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如你们所愿好了。”

　　得到了程兮凉的应允，喊声才终于见歇。

　　“那小将军请吧。”那些人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着程兮凉跟他们走。

　　余恕拦住了想要起身的程兮凉，想说眼下并非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如先商议着该如何面对。结果就见程兮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阻拦。

　　“该来的总会来的，不如趁早解决了这些事，也好过再拖到日后。”程兮凉说道。

　　余恕见她坚持，也不好再阻拦，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所有人便一齐朝着练武场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地方，程兮凉也不墨迹，直接问道：“几位想要如何比试？”

　　“很简单，自己挑一件趁手的兵器，一对一比试。”其中一人说道。

　　程兮凉听了，也没有异议，点了点头，随后走到置放武器的地方，随手挑了一把长剑，转而面向了人群中的众人。

　　“你们谁先来？”程兮凉问道。

　　很快，人群中走出一个人，那人丝毫没有客气的说道：“我先来。”

　　随后，自顾自的挑了一杆枪，站到了程兮凉的对面。

　　因为不放心程兮凉，所以特地赶过来看情况的余恕，眼下见到这般情景，也只能祈祷着不要让事情愈演愈烈。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走了过来，他站定在余恕的身边，安抚道：“军师大人放心，大家都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到将军大人。”

　　余恕扭头一看，发现正是白天带他进帐篷的那位小士兵。

　　察觉到余恕的目光，小士兵的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下，然后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为什么这么说？”余恕问着，也将目光移开到场上，已经缠斗到一起的两人身上。

　　“他们都是不服气，觉得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人突然过来，还要成为他们的老大，心理有些不自在罢了。”小士兵认真的给余恕解释道，“只要将军大人今天赢下了这些人，那往后自然就不会有人对将军大人不敬了。”

　　“但愿如此吧。”余恕心中感慨。

　　“大家都是粗人，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即便有什么不痛快，也会立马发泄出来。”小士兵笑着说道，“所以请军师大人放心。”

　　“那为何没有人觉得我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呢？”余恕又忍不住问道。

　　“那自然是大家都能得到您的恩惠，因为您的到来让大家的生活都得到了改善。”小士兵依旧是笑着，“况且我们虽然身在边关，京城中的那些人与事也都是能够知晓一二的。丞相大人贤明，您又是丞相大人的孩子，我们自然相信您的能力。”

　　余恕有些无奈的笑道：“那我先多谢大家的信任了。”

　　“军师大人折煞我们了。”小士兵被余恕的话吓了一跳，赶忙摆手道，“我刚刚说的也都是实话，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余恕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场上。眼下比试已然接近尾声，只见程兮凉最后一个挑剑，直接将那人的枪挑脱离了手。随后剑尖直指咽喉，定下了这场比试的胜负。

　　周围一片惊呼声，就连小士兵也忍不住惊叹道：“好厉害。”

　　不过短短数招之下，就赢过了对手，的确是让人看到了她的实力，况且刚刚那位上场的人在军中也算是武功高强之人。周遭原本不屑的目光消失不少，更多的人已经慢慢转变成了崇拜。

　　小士兵笑着问余恕，“军师大人这下放心了？”

　　余恕也是头一次见到心思如此简单的人，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很显然，这场比试并没有就此结束。即便是程兮凉的实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可是军中仍有一群人忍不住想要和这位将军大人比试一二，若是能得到指点，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接下来，便频繁有人和程兮凉进行比试，虽然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挑落武器，却仍旧是高高兴兴的下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