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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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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新蕊对于玉鸾的大改观,让玉鸾的愧疚更加地加深,她甚至想,能否有一条路,不需要借助汪新蕊和窦建树的关系,就能让窦建树放弃对自己的执着呢?
过了两日,汪新蕊果真给她送了帖子,邀请她去她家玩,作为她的朋友。
玉鸾终于等到这一天,当即便让春柳去库房里找些好药材,作为礼物备着。
哪知,这份欣喜还没持续一天,当天下午,窦建树便带着人送了拜帖,约定第二日到玉家做客。
这张拜帖的来到,并没瞒着任何人,而是从看门小厮开始,大张旗鼓地叫嚷,“我家侯爷明日会来,务必做好准备,切勿怠慢,不然有你家好看。”
玉府看门小厮哪里见过这样张狂的送帖人,不到一个时辰,这个消息不仅传遍玉家上下,便连整条街的人都知道:窦侯爷要去玉家做客。
玉鸾收起对汪新蕊的那点内疚,一心琢磨着该怎么应付窦建树这来者不逊的拜访。
侯爷驾到,家里没男主人不行,程茹慌不迭让沈妈妈去程家,叫了自己亲弟弟程松来坐镇。
程松不过也是个商人,哪里懂得如何应付?无奈,程茹只好差人去请严之靖来。
严之靖也不推辞,进出玉府,宛如走大路,一点都不避讳。
为此,外面都在传,他,才是玉府未来的女婿。
玉家人有些离经叛道,都不介意,作为一个外人,他更不介意。
玉鸾去府外迎他进来,一身棕袍袄如常的他,将怀里揣着的信拿出来,轻声道,“濮之已经找到你父亲了,估计还过半月就回,那何光被我安排的人困在关外,恐怕过年都进不了关。”
这是这段时间最好的消息,总是悬着的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玉鸾按捺住欢喜,沉声低语,“嗯,还过三日便是汪家老爷子寿诞,汪新蕊已经邀请了我。”
严之靖顿然停住,浓眉深锁,“甚好。只是,我怎么感觉有种山雨欲来的味道?”
玉鸾心内一紧,捏住帕子点头,“我也有此感觉,窦建树要来,我看来者不善。”
“不管他,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来,你只管让你舅舅和你母亲应付就是,你不要出面。濮之和你父亲的消息,估计他也得到了,应该是恼羞成怒,来家里出口气罢了。”
玉鸾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
可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看他,熟稔地朝前厅而去。
不过,有了他这些话,后来严之靖和舅舅和母亲说了什么,玉鸾便没再去管。反正,她已经做好完全不理睬的准备。
她料定,不管如何,他总不会跑到屋里把她抓走吧?
果然,程家兄妹和严之靖商议后的结果,也是全都要玉鸾避开,全权交由他们应付。
玉鸾落得清闲,也不敢太大意,商议好明日带着秋霜和春柳坐马车去戏楼听戏,等到晚上再回来。
戏楼在锦绣街上,熟悉的街道,却也物是人非。
盛家兄妹,几乎和她完全断了联络,她不知道,这种别扭,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她如果知道帮助岳龄,会和盛家兄妹僵持至今,她是绝对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
只怪她太想要替原主帮忙,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她不怪他们。
朋友只能陪你走一段,也许,便是这个道理吧。
收起怅惘,走进戏楼。
临近过年,戏楼里的观众明显减少,戏台依然敲锣打磬,热闹非凡,可底下观众的鼓掌和叫好,却是稀稀拉拉,透着惨淡。
玉鸾坐在包厢里,喝过两壶茶,吃掉三盘小点心,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便让秋霜先回来一趟打探消息,看窦建树走了没走。
哪知,秋霜刚一出门,家里就派了人来,说侯爷正在家等她,非要等到她露面不可。
玉鸾不免一阵慌乱,下马车时,沈妈妈便迎了上前,急吼吼地和她交代,“你不回,他不走,夫人和舅老爷拗不过,只好让你回来,都说你外公病了,你去探病,现在才回来,记住了吗?”
玉鸾手指尖瞬间冰凉,心乱如麻,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咬牙强装镇静,捏了捏她起了茧的手掌,“好,我知晓,会按照这个说的。”
沈妈妈忧心忡忡地退下,不忘在门口到处瞧:大门外到处都有窦建树的人,想要逃,是不可能的了。
玉鸾忐忑不安地往前厅去,她在心里已经做好和窦建树继续周旋的准备。
窦建树脸色灰青,坐在上首,那里,曾经坐过父亲和林浥尘,看着今日坐在那里的人,心内一阵茫然:他,今日来,到底想要怎样?
地上有摔碎的茶盏和茶水痕迹,显示他发过很大的火。
程松和程茹两人,颤颤惊惊地坐在下首,见玉鸾冲进来,两人更加紧张,一下子倏然站起来,窜到她跟前,将她死死地护在身后。
眼神望向窦建树的方向,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别慌,舅舅,母亲,你们先退下,容我和侯爷说几句话。”
程茹不退,相反还将玉鸾紧紧地抱在怀里,尽管浑身颤抖,却依然不松手,“娘不走,娘要陪着你。”
程松还欲下跪求情,被玉鸾用胳膊拦住,“舅舅无需再下跪,我来谈。”朝程松使了个眼色,兄妹两人眼神交流后,程松拽住程茹的肩膀,将她总算拉了出去。
偌大的前厅,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黄昏的阳光,正往西院墙外而去,透过云层的太阳,照在前厅墙上,映出几条浅浅的光线。
依稀还能望见彼此,在半明半暗中,空阒无声。
玉鸾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可有一个念头,让她忘了眼前这位阴鸷却并不凌厉的目光。
他是在生气,只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侯爷,先坐吧,玉鸾竟不知自己还有这般魅力,让侯爷在家等我。”巧笑盈盈间,冲外面吩咐,“春柳,重新给侯爷上茶。”
窦建树今日显然是特意来的,因为,他穿了一身新做的袍子,湛紫色的衣袍两片拼接处,玉鸾还能看到裁衣划粉的痕迹,显然,这身衣袍,一水都没下。
她不露痕迹地撇开眼,见刚刚站起的窦建树,还是雷霆不动,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站起来,走过去,轻轻勾了勾他的衣袖,四两拨千斤,不知道是否有用,可总要试一试。
果然,窦建树迅速转过身,吓得玉鸾大大退了一步。
他重重哼了声,再次一屁股坐下。
他仰脸盯住她,脸上全是不满,“你怎现在才回?我昨日便下了帖,你是不是在躲我?”
“···侯爷···”这声呼唤,既娇又媚,玉鸾见他脸色稍稍回转,稍微安心了些,“我外公生病,舅舅和母亲要接待你这样的贵客,所以我才去外祖家瞧瞧,怎是我故意躲你?”
玉鸾在他对面坐下,一张案几,隔开了彼此的距离。
玉鸾更加的安心。
窦建树不置可否,还在继续看她。
看的她心里毛毛的,不知他会再耍什么花招。
搅起的帕子,已经成了布条。
春柳的茶正好来了,还端了两盘小果子。金丝小枣和琥珀桃仁。
拿起一颗小红枣,玉鸾拨开枣核,递了过来,“吃点吧,消消气。”
窦建树虽然还是不理,玉鸾把小枣直接放在他掌心里,说起模棱两可的话,“为我,不值当。”
他拿起小枣放进嘴里,同时抿了口玉鸾送到他手里的茶。
气氛,就在这一来一往中,更加好转。
窦建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指着角落矮几上的一个花梨木匣子,“给你带的,你瞧瞧。”
玉鸾不想收他送的礼物,可看情形,今日不收,应该是不行的。
她只好佯装兴奋,把匣子端过来坐下打开,一只镶着五颗粉色珍珠,并次排列的发簪映入眼帘。
她不禁心头一梗:这么溜圆,色泽均匀,大小几乎相同的粉色珍珠不多见,这礼物,不可谓不贵重。
有些游移,到底该不该收。
放下茶盏,带着讨好的语气,“很好看是吧?这是皇上今年赏赐中,我觉得最适合你的,所以才拿来给你,其他的,你应该都有,也不会稀罕。”
“侯爷,这···会不会太贵重?我不敢收。”
“拿着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玉鸾讪讪,不敢再多言。
窦建树起身,冷不丁地问了句,“你爹爹何时回?到时我再来拜访。”
玉鸾脑内顿时敲醒警钟,她想起严之靖的话,知道他是在故意试探,“不曾听说,答应我年前回的。”
随意的回答,其实已经翻转好几个问号。
看来,那何光的消息,还没传到他那里。
玉鸾和窦建树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她也有些了解,窦建树是个坏人,可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
他有他的底线和原则,玉鸾知道,只要顺着他的脾气,无论是谁,应该也能活下去。
他还存有善念,玉鸾才会越来越不是那么惧怕他。
他为了见她,特意还送了帖子来,这就说明,他还算守礼,不是狂妄无边。
随意聊了几句后,窦建树起身告辞。
玉鸾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三日后,汪府。
知道自己是带着目的前来,玉鸾的穿着,故意选了最低调的颜色和样式,可又要衬托祝寿的喜庆气氛,她全身以枣红色为主,只是披风的毛领,是粉色的,正好配窦建树那枚珍珠簪子。
她要靠这只簪子,让窦建树跟着她,到达严之靖的人安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