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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蓄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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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玉鸾想不出这是女孩家矜持本性所然,还是汪新蕊见她主动示好故意端着。
颠簸的深凼总算过去,玉鸾挑开半帘,林浥尘已经骑着马,不知混到哪里去了。
临近三岔路口,往上走是温泉的入口,往绕着半山腰走,是去往澄县的商道。
还没等她开口,汪新蕊已经起身,欲下马车。
“玉小姐多谢,就此别过。”汪新蕊毫不拖泥带水,站起来便告辞下车。
玉鸾也不拦着,也不多说,横竖,初次见面的计划,还是成功就行了。
后面的,如果能在温泉庄子里碰见,便是意外惊喜。
不能太操之过急,林浥尘说过的。
越往山上去,树木越稀疏,也许是因为囤积温泉地皮的需要,很多的树木都被砍伐,建成一个个温泉休养区。
拾阶而上,玉鸾和秋霜的身边,时不时地总有行人路过,看来,冬天泡温泉,还真是一大享受。
“夫人在那。”秋霜抬手,玉鸾顺手望去,只见程茹和林浥尘在一起,一红一棕,正微笑向她招手。
加快脚步,气喘吁吁,却也兴趣盎然,期待满满。
林浥尘包了一处休憩所,不仅有住的两间房,房前小花园,房里还各有一个小池子的温泉,这处休憩所的后面,便是温泉庄子的大厨房。
方便又自在。
看着汩汩涌出的白汽,还有宽大的椅子,玉鸾想起林浥尘说的晚上一起泡的那句话,便脸色绯红。
不仅不可能,还要特意避开才是。
入得房来,程茹带领的女人们,住在左边,林浥尘带领男人,住在右边,各不相干,却又不会尴尬。
程茹带着沈妈妈去张罗午饭,玉鸾把遇到汪新蕊的事,详细说了,最后她还说,“我看她会再来感谢我的,你等着吧。”
“何以见得?”林浥尘一边喝茶,一边瞥了眼外面正在和秋霜腻歪聊天的汤圆,冷眉猛蹙大吼道,“汤圆,进来。”
汤圆应声进来,强掩红晕。
“你和秋霜还有小山子去四处瞧瞧路线,还有什么其他好玩的,别一整天就净想着撩人。滚吧,打听清楚了再回来。特别是汪家····”
尽管挨了骂,依然喜气洋洋,“懂,爷,咱这就去。”
“你继续说。”林浥尘放下茶盏,专心致志地盯着玉鸾。
玉鸾却因打岔,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不理你,才想的,不记得了。”娇嗔间,玉鸾提裙出去,看院子里开的正艳的梅花。
林浥尘也不急,抻平炮摆站起,反正,网子都已经和严之靖慢慢再织,只等着窦建树来钻。
梅花开的还不多,疏影横斜间,偶有几点红梅悄悄绽放,丝丝沁香萦绕,却也有浓浓冬趣。
林浥尘靠在门廊边,看玉鸾在树下穿梭凝望,抬起花枝使劲鼻嗅。
“别闻了,再香的花都被你闻臭了,进屋,外面冷,陪我说话。”
玉鸾顿然停住,手指上捻起的一棵树枝还颤颤摇晃着。
“对,我闻见她身上的香,不是一般的香味,是一种···一种很特别的香。”
玉鸾的若有所思让林浥尘摆正身姿,“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她爱好特别还是怎么的?”
玉鸾往屋内走,正值中午,金黄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费尽全力冲出云层,照了进来,一抹光正好打在她脸上,她黛眉紧凝,玉指摇晃,“···不···不,应该是一种在佛前用的香,不是家里熏的那种。”
“她信佛?”
“信佛的姑娘,会向往成亲吗?再有,我今日发现,汪新蕊性格很古板归正,她能允许窦建树拥有众多妾侍?”
“玉鸾,你到底要说什么?”林浥尘有些不解,把手里的折扇打在手掌上啪啪作响。
“她不会和窦建树成亲,即便是家里相逼,她都不会。”
她笃定的神态,让林浥尘惶然一息后,还是认真纠正她的观点,“大户人家的子女,都是要承担责任的,不是想修行就不结婚,除非病或者死,总会有长辈来逼迫你,所以,即便她不愿,咱们也要让她嫁给窦建树。”
这个道理,她所在的环境,没这么多事,或许是因为商户和官宦之家的区别,反正她不懂。
程茹回来,沈妈妈手里的托盘里不仅有热乎乎的饭菜,还拿了很多的野果子,红的、绿的、黄的,谁也不认识,也不敢吃,怕中毒闹肚子,拿回来只为了好玩好奇。
山里的饭菜总和野味相关,玉鸾不太喜欢,随便喝了点野菌子汤便撂了筷,一心等汤圆的消息回来。
林浥尘作为男人,不敢在她们这边多待,可又想多和玉鸾说话,没法子,两人只好去外面走动走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直到汤圆神秘兮兮地回来。
窦建树上来了,是陪他家嫡母来的,作为庶子,表面上的孝子,还是需要当一当的,只是,他住的地方,就在这处休憩所的下面一层。
和汪家住的,是隔壁。
这是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本来打算走出院子,到处看看的玉鸾,一下子腿脚完全不想挪动了。
可明显,林浥尘却像打了鸡血般,撂下一句话 便下山去了。
“等我回,都不要出门。”
好吧,玉鸾压根就不想出去,她怕遇见窦建树。
可出门游玩,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上下左右会串串门,送点小礼物,也算彼此结交一场,无论官商,在外面,没讲究。
玉鸾是肯定不会出面的,家里只有程茹和沈妈妈可以去。
程茹想到窦建树害死了玉凤,她也懒得去应酬,派了沈妈妈,随便拿了点家里做好带上来的点心之后,便没再管这事。
反正也只是彼此意思一下而已,没求什么再次走动。
哪知到了戊时,正值晚饭时分,住在下风的窦家,差人送来一条烤好的羊腿,还有一瓶绿釉瓶的果酒,说是给玉府添菜助兴。
油乎乎,香喷喷,撒了不少的孜然和辣椒粉,看的玉鸾口水直流。
泡过温泉的身体,叫嚣着:要吃要吃,可大脑里绷起的弦告诉自己:不能吃,吃不得。
程茹在桌前叉腰想了想:吃。
大不了明日让沈妈妈回去一趟,拿几只百年人参来,还了这个人情。
有了娘亲撑腰,玉鸾管不了那么多,拿起小刀开始割肉,喝果酒。
“窦家害了玉凤,我们却还在这吃人家送来的东西,喝人家送来的酒,玉凤在地下,会不会怪我们没骨气?”
“···嘁···哪个男人见着送上门的肉不吃的?是自己招惹人家,怨不得别人。”程茹咬牙切齿,显然不是恨自己骨头软,是在怪玉凤自己不自重。
“这人啊,都是命·····” 说完这句,程茹再次痛快饮下一杯。
恍惚中,玉鸾有点心乱:她不知是该怨窦建树无情,还是该怪玉凤自作自受。
怅惘间,她也端起小酒盅,“她死了,我们还要活。”
一杯也下肚,仇怨好似全都咽了下去。
正巧点烛时辰到,映红玉鸾那张颜色昳丽,愁肠千结的脸。
林浥尘到了晚上掌灯才回来,棕色袄袍上滴上的水汽,泅成一团团的黑,也不知是到哪里去过。
围过来烤火时,程茹问他“吃过没?有烤羊腿,窦家送的。”
把修长的手指抻在火上过了一圈,随及拿开,只剩下袖笼里淡淡传来的沉香味,从玉鸾鼻间到头领。
微不可见地,他手掌在玉鸾的发顶上停留须臾后,迅速挪开,那种轻浅的压迫感,随之消失。
玉鸾顿觉头顶的温度,冷了好几分。
“嗯,知道,我吃过了,多的留给玉鸾明日吃,那玩意,她肯定喜欢。”
“可不,今日她是吃的最多的。”程茹笑着走进自己房里。
给女儿腾空出来,不当那碍眼的。
这分寸,程茹一直都把握的很好。
见此,所有人,悄无声息地全都退出去了。
玉鸾还在火炉前烤花生。
花生丢进火里,砰哧间,花生仁爆出,花生壳成为一团火焰。
玉鸾便在边上拣花生仁吃。
小嘴巴一开一合,像小老鼠似的,让劳累的林浥尘打开的茶盏盖,拿在手上都忘了放下。
身边无人,玉鸾吹了口手上粘上的花生衣,开口问,“怎地?去找严之靖寻新办法了?”
林浥尘也没打算瞒她,放下茶盖,“他说会找了药引子来。”
玉鸾不懂他所说的‘药引子’是什么意思,估计也就是让窦建树尽快和汪新蕊结亲的人。
她,也是一个‘药引子’,只是需要出场的方式不同而已。
都是扳倒窦建树,解决所有麻烦中的其中一环。
深夜,林浥尘在耳边说要她一起泡温泉,玉鸾一个冷眼过去,刺的他再暧昧的话,没了由头,悻悻然甩开袍子走了。
他知道自己只是过过嘴瘾,真要那样,程茹还不拿刀子捅了他不说,一屋子的人全是向着玉鸾的,唾沫星子,眼刀子,还不把他给淹死捅死?
更别提还有那护的跟眼珠子的程茹,他这好不容易积攒的好感还要不要?
这种糟心窝子的事,他才不会干。
山上的夜,冷寂无边,依稀还能听见远处有狼叫,近处有黄鼠狼子窜,索性只得孤零零地泡在温泉里,把一身皮子泡的起了皱才上来。
捂着大棉巾子,靸着长毛拖,打着哈欠,正要往房里去,哪知汤圆蔫蔫地,活像被阉了活儿,在那要死不活地踮脚往隔壁瞅。
“小兔崽子,敢情你也想那口呢?想撩-骚去?”大脚一上,就往他小腿肚子轻踹,汤圆没防备,呲溜蹲了下去,大饼脸顿时像苦瓜似的,“公子,我是瞧见刚才沈清朗找大小姐说话,这会子还没进院来呢。”
“啊?!这蹄子,不许我勾--引她,她倒去半夜勾野男人来了?这口气,爷咽不下,闪开,我要去瞧瞧。”
长腿往门外迈,发现自己还没穿衣裳,他又气呼呼往房里走,准备穿了衣裳再出去,哪知,汤圆再次快打打回来,“别去了,有玉夫人跟着,您别小家子气。”
话音刚落,门口有人叫,“蒲之睡了吗?有急事找。”
林浥尘顾不上袍子还没系带子,直往外奔,没事,她岳母才不会来半夜看女婿睡着了没,一定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