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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挑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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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灵宣很会安排,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特别是一道大辣海鱼,是玉鸾从没吃过的美味。
还真有心,上次程茹提过一嘴,说她喜欢吃辣的,居然便记住了。
控制住自己的偏爱,可筷子老是下意识地往那盘子里戳,吃了几口,实在太喜欢,玉鸾便忘了顾忌,安心享受这顿美味。
盛明光十分细心,他同时也给秋霜和汤圆点了几个菜,就在不远处,两人有吃有喝,嘴巴不停嘚吧说着什么。
盛明光不爱多交际,再和林浥尘简单的推杯问盏后,便是细细品,慢慢尝,有时还会和妹妹和玉鸾说上几句。
林浥尘不是太爱喝酒,可现在一桌子人的有说有笑,除了他。
他有点郁闷,只好慢慢喝,独自品。
见玉鸾的筷子,一直都往那几个红辣辣的盘里走,他幽幽道,“不要多吃辣,身体才好。你还需养着,喝点参鸡汤来。”
说罢,拿起她的碗,便舀了几勺鸡汤。
这话,让盛家兄妹都投来关切的目光。
玉鸾生病,他们都不知道,才回京城的林浥尘,又是怎么得知的?
气氛,有点微妙。
玉鸾讪讪笑,也没解释一句。
好吧,消息这么灵通,那内应,早晚得要揪出来。
玉鸾悻悻地浅尝一口。
“还有这个,对你好,养胃。还是甜的,正好冲淡一些嘴里的辣味。”
林浥尘又拿起另外一个空碗,给她用新勺盛了三口小米蛋花粥。
“···不要···不好喝。”语气莺软,语调上扬,乍一听,透着藏不住的撒娇。
林浥尘何曾听过玉鸾这样对他说话,小勺在手里都好像握不住,指尖轻抖,勺子落在桌上,一声闷响,打了两个旋才停下。
盛家兄妹再次互看一眼,低头继续吃饭,再然后,交流菜品时便将玉鸾排斥在外。
玉鸾并不觉得自己怎样,她在寻思:等会吃完了,是不是让秋霜去后厨请万灵宣过来?
眼神掠过盛明秀发旋,因为抹了头油,有着浅浅的油亮,想到她的话,她便歇了这念头。
反正过两天,她一定会带着故意做坏的点心来请教,机会不就到了么?
都怪林浥尘,他为何要来参一脚?
不免嗔他一眼,然后继续和碗里的鸡汤作对,虽说食之无味,可她不敢太过表面惹他不快。
到了差不多最后,万灵宣再次满脸堆笑回来,他圆乎乎的脸上带着微醺,显然在其他客人那也喝过一点。
在他们这,他也按照惯常套路也敬了一杯,说了几句圆滑的交际话,然后便是告辞。
“大小姐说的事,万某先会去知会一声,到时专等大小姐大驾。”
无来由的钩子话,玉鸾嫣然点头。
盛家兄妹回家继续照顾生意,玉鸾没喝酒,可也喝下不少鸡汤,她内急,想去找净室,只管急匆匆拉上秋霜往后院走。
林浥尘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好带着汤圆跟着。
等到玉鸾松快后出来,见到主仆两人在后院坐着,好像在说什么,等看到她,立刻噤声不语。
她只当装作没看到,朝前院桥下去找自家马车。
等到马车跟前,玉鸾眼眸和后面一辆马车跟前站着的一声银灰色杭锻的男人,再次不期而遇。
这位为了找净室曾经问过路的男人。
长得精壮像树干,仿佛风暴前来,也不会让他身形移动半分,有点粗糙的皮肤挡不住健康的粟米色,眼窝深邃,仿似任谁,都无法窥见他内心的任何波澜。一道深深的疤痕,在左脸,使他浑身带着一种莫名的害怕。
玉鸾掩下恐惧,很有默契地点头浅笑,算是对初遇时尴尬的回应。
上得车来,玉鸾沉声道,“赶紧回,后面那主人不好惹。”
秋霜下意识要去挑窗帘去瞧,玉鸾一把拉住她,“不要看。”
林浥尘见玉家马车上了桥才问汤圆,“那马车上的人是谁家的?”
“归宁侯窦家,才从西疆回来。小奴去找严之靖,在军营见过一面。”
“好吧,烂男人越招越多,这次居然招了个有爵位的,她属桃花的?回府。”
一路上愤愤然,心情十分不妙,林浥尘回府后,本来是要去会友的,他也没了兴致,只让汤圆去完成安排下来的一件件事。
他知道这样不对,不该这样患得患失,可自己就是忍不住,他都有点厌弃这样的自己。
丫鬟抱琴过来,说老夫人午睡时扭了脖子,让他去叫个大夫来按摩。
本就烦躁的他,只好强按捺心情,让刚刚过来的小山子拿他的牌子去医馆叫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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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鸾去厨房翻找食材,她已经有了打算:万家人都需要经常应酬,喝酒肯定不少,她寻思着找些食材,可以做出一道养肝护胃食补点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太进厨房的她,居然还真找齐了。她护宝似的,一再嘱咐厨房的佣人,不要动她挑好的食材。
什么时候见过大小姐这般情景,不到一个时辰,她的举动便传到程茹那。
又见她今日去醇香楼吃饭,纵使不想多想,程茹也大概明白女儿的浅浅心思。
她也觉得:万家,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焦急如焚的沈妈妈,总算等到林浥尘。
沈妈妈特意找了处离玉府不远的茶楼,两人在包厢里说了许久,甚至今日程茹主动去找玉凤的事,也拿出来说了。
“夫人想要你们赶紧定亲,她甚至答应给玉凤一份嫁妆,这本是夫人并没打算的,她听了舅甥程亚轩的建议,打算和林府挂好关系,林公子可以用这个当口,直接找夫人和老爷一起提。”
这个讯息,让林浥尘眼前一亮:只要愿意结交,提议换个女儿,应该不会那么难?
只是,他得先和玉鸾说好,如果那妮子坚决反对,这门亲事,只怕也难。
两人分开时,沈妈妈得了小山子送上来的锦盒一个,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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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的牡丹,有些已经谢了,有些正在开放,一场夏雨之后,零落成泥,续待来年。
离约定时间还有三日时,玉鸾收到严之靖送来的请柬。
她不懂她和严之靖并无私下交情,便连见面,也只是那一次西山寺素菜馆的偶遇,他为何会专程送来?
玉鸾不是拘泥的人,何况,还有答应过林浥尘,去一趟,也不是不可。
她没太想在意装扮,只是想到有可能遇到蒲从简,也许出于自己没了他也能过得不错的赌气心理,或者是想到或者会遇到更多达官显贵,她便还是让春柳在她的打扮上花了些心思。
她和她娘亲一样,穿红色特别美,为了不显得那么高调,她选了不太鲜亮的牙绯红杭绸裙。
裙腰线往裙摆绣有金线缠枝纹。
头上保持素简,只是簪了只浅碧色发簪。
等到林浥尘来接她时,她已经打扮妥当。
玉鸾敷衍行完礼,径直坐进自家马车,让林浥尘想要和她同乘马车的愿望落空。
甚至,她故意让赶车的周叔,和林府的马车保持一定距离。
这一举动,让林浥尘很是烦闷,不知该如何补救。
想到还有四个愿望未有实现,他便将小小的失望收起。
严家不是根深蒂固的京城官宦之家,在严之靖祖父时期,才从住手北疆的蛮寒之地回京,作为武将之家,严家并没沿袭京城世家的一些繁缛的规矩。
三进院落,只要有请柬,可自由出入,在府里走动。宴席摆在园子里的长廊下,也不多讲究主次,祝贺的戏班子便在园子的凉亭上,吹拉弹唱,一边吃,一边看,或者吃完了再看,并乜讲究什么。
玉鸾送了套家里药铺最新、最全的一套大补药材礼盒。
不算多贵重,可也不是很随意。
严之靖在一进月洞门那迎接她,随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林浥尘带她去园子里随意走走。
他们两人眼神交汇的刹那,玉鸾知道,这顿,唯恐是鸿门宴。
想到那一份,并不该给她的请柬,玉鸾不相信,这里面没林浥尘的推波助澜。
不远处的长廊里,已经坐满了人,亮如白昼的琉璃灯在偌大的园子里,随处可见。
“走吧,人太多,咱们去找个清净地方吹吹风。”
林浥尘看似随意的话,让玉鸾顿时脑中警铃大作,“林公子该去应酬便去,无需陪着我,我可以让秋霜带着到处走走就好。”
“有何人需要我应酬?这又不是我家,也不是我娘亲寿诞,你还来过,我陪你是应当的。难道···”凝神聚眉,冷睇她,“玉小姐是想结交什么权贵不成?”
心神微滞,玉鸾拿出帕子,下意识地又开始在手指尖卷了起来,“哪有?我是担心给林公子增添负担而已。”
不去瞧她的小动作,林浥尘打开折扇,面露不悦,“那就走吧,别辜负严之靖的一番好意。”
一处角楼下,有一处小凉亭,被几株高大的竹子环伺,在凉亭的另一侧,面朝的便是那大大凉亭下搭建的临时戏台。
两人坐下后,自有严府佣人奉上茶盏和点心,随后,轻巧退出。
这,是她第一次,穿书过来,和林浥尘的单独会面。
玉鸾故意不看站在她面前的她,她将视线投向浅浅波纹的湖面,试图掩饰住极度的局促不安。
“玉鸾,有些话,我想说。”
“···林公子想说盛家伯母的病情?”
“不是,是我,我想···”
“你这次出门还顺利?我还差你一顿饭?”
“都不是,是···”倏地一下,收起折扇,眼神炙炙,“我想和你成亲。”
该来的还是会来,即使用上玲珑心机,还是没能逃脱。
玉鸾此刻,心灰意冷。
戏台的喧闹,此刻正在紧锣密鼓中,正式开场。
帕子掉在鞋面上,细软无声。
在他的眼神下,她都不敢拾起来。
手里没了依傍,她更加的无措和害怕。
声若蚊蝇,怯怯如嘤,“林公子说的什么话?我把你当妹夫看,你竟然···竟然····这般羞辱我······”
双手捂面,佯装抽泣,玉鸾希望,秋霜赶紧过来。
哪知,林浥尘已经让汤圆带着秋霜去拿食盒过来,两人兴奋在那长廊下挑选,早就不见人影。
“玉鸾,我是真心话,我前些时说是找你妹妹,只是权宜之计,三年前,我便对你动了心,只是一直都在忙,不得空,所以,没来找你···”
玉鸾不敢听,也不愿听,这些话,在书里,他也曾对玉凤说过,只是,现在居然换成了她?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她,越听越害怕。只敢捂住耳朵,把那些话语,屏蔽掉。
哪知,林浥尘却上前,蹲在她面前,一把扯开她的两只手,厉声竭力,“你不要听,我也要说,我对你,玉鸾,自从第一次在你家门前,我便看上了你,即使你给我那样的帕子,我也没从心底怨过你,只怪自己处境凄凉。配不上你;后来一发狠,我不考官我经商,也是因为想到玉府时商家,我如果也经商,咱们也能更配的上。
这三年来,我怨时间太快,快的你已经不听相看人家不等我;我更怨,怨时间太快,你对我却始终冷冰。
前些时,你娘亲急于想给你找门亲事,我只好硬着头皮上门来,虽说是求娶玉凤,我只是想和你再次联系上,并不是真的要娶她。你···你····你可明白?”
一席话,玉鸾顿时懵傻。
几息之后,大脑开始运转,她颤声急问,“······我和娘亲那般待你,你居然,居然还起了心思,你这人···这人是不是故意报复与我?”
想到书里那些骇人的折磨手段,玉鸾觉得,是的,他一定是要将她骗回家,锁在床上,将她的尊严碾碎,踩在泥地里,再从身体上,打上印记,折磨死她。
泪珠涟涟中,把细颈一抻,“横竖都是死,你把我这条命拿走吧,我不怨你··只求你别瞎折磨我···呜呜呜····”
见她这般,林浥尘道反倒吓得大大的后退,错愕无比,眼珠子几乎跳出眼眶,“玉鸾你怎会这么想?我想要你,是一辈子想好好呵护。你····你居然,恨我到了这般境地?”
汤圆喜滋滋地端着大托盘回来,林浥尘一把打掉,噼里啪啦,瓷盘和台阶撞击的脆响,让凉亭里的玉鸾,吓得更加蜷缩起来。
林浥尘无奈地回头,想要上前,最终看她这番惊惧模样,最终心软,带着汤圆,悻悻而走。
秋霜放下托盘,将她团团围住,不断柔声安慰,“大小姐,没事了,大小姐,林公子已经走了。”
望向那一抹急速走动的身影,玉鸾怔楞,书里是这样写的,难道自己看错了?
或者,这只是他欲擒故纵,哄骗人的障眼法?
有人从柱子里钻出来,玉鸾迅速擦掉眼泪,抬头间,那块刀疤,在琉璃灯的映衬下,刺目狰狞。
拿起帕子,她只好施施然,福福身,然后在秋霜的牵引下,匆匆逃离。
窦建树,有些无奈,摸摸鼻子,摇头。
这对男女,着实有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