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起》小兔菲菲

3、平淡

　　第三章：平淡
　　砌在水泥墙里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出来，不过许是因为埋在墙里与世隔绝的时间太久了，尸体除了因为严重脱水而变得干瘪暗沉，大致的五官轮廓依旧清晰可见。秦昊本想让夏焱留下帮忙，却没想这臭小子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这可当真是家族遗传，老的爱撂挑子脚底抹油，小的也爱，当真是一脉相承的父子两，看来，不用上点手段是不行了，真以为他老的抓不住，小的也抓不住么？
　　秦昊从兜里摸出一包拆封不久的烟，掀开烟盒，犹豫了一会儿，又默默地盖上了。
　　答应时若戒烟，可不能言而无信，他又将烟盒揣回了兜里，轻轻拍了拍。
　　清晨，夏焱是在一击‘泰山压顶’的窒息中醒来。
　　“失算了，昨晚忘记关门了。”夏焱看着趴在胸前拿屁股对着自己的狗子，捂着额头。
　　“嘘——你轻点，这就给你放粮。”
　　看了眼躺在怀中熟睡的时星熠，夏焱眼底一片温柔，依依不舍的下了床，给某只‘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狗子放粮。
　　“吃那么多也不怕肥死你。”
　　“汪——”柴柴从夏焱不满地叫了一声。
　　“嘘——”夏焱歪着身体看了一眼房里的动机，过回头低声恶狠狠地威胁道：“别瞎嚷嚷，再叫，信不信把你炖成一锅狗肉？”
　　时星熠早就习惯了一人一狗的斗气，听见客厅传来的动静，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抬手撑着下巴，静静端详着一会儿，似笑非笑地开口道：“阿焱，你又欺负柴柴了？”
　　“哪有。”夏焱脸不红气不喘的撒着谎，侧过头看向时星熠，笑了笑，伸出跟手指轻抚过唇间，隔空给他一个飞吻：“怎么不再多休息睡一会儿？”
　　时星熠微微嘟嘴，接住了这个满是爱意的吻。
　　“睡饱了。”他瞅了一眼桌上的闹钟，疑惑道：“今天不上班吗？”
　　“休假了。”
　　时星熠听得愣了愣神——休假？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还不清楚夏焱的脾气吗？就算外面电闪雷鸣，他也不会主动休假的。犹豫了一会儿，他试探着小声问道：“和昨晚的事有关？”
　　夏焱抬头，透过玻璃窗透射进屋的暖阳瞧着这个‘心较比干多一窍’的男人，站起身给狗子的水盆添了些水。
　　“你难得休息，我想陪陪你。”
　　一大清早，便撒起了狗粮。
　　低着脑袋啃着‘真’狗粮的柴柴表示，身为一只单身狗，它才不吃这种散发着酸臭味的狗粮。
　　毕竟他俩聚少离多，时星熠自然也希望夏焱能陪在身边，便识趣的不再多问，提议道：“那我们一会儿带柴柴去散步吧！”
　　夏焱点点头，站起身向着浴室走去，吱嘎一声，水龙头打开了。
　　“我做早餐，吃完，吃完一起带柴柴散步。”
　　“我要太阳流心蛋和一杯美式。”时星熠来到客厅，席地而坐，摸着柴柴毛茸茸的脑袋。
　　“美式没有，热牛奶倒是可以有。”夏焱从浴室里探出头，看着玩得不亦乐乎地一人一狗，碎碎念道：“上回，是谁发信息和我抱怨胃疼的？”
　　时星熠嘟了嘟嘴，抱怨道：“就一次，可怜的‘美式’表示抗议，它才不背这个锅。”
　　“撒娇也没用，不行。”
　　关于健康这个问题，夏焱从来都不会让步，瞧着自家宝宝身无四两肉的身板，不禁心疼起来，演员这个行业可真是太磨人了，太胖了，不行；太瘦了，也不行；非得来来回回将身上那为数不多的几两肉折腾个好几遍才行。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不见，眼瞧着之前好不容易养胖了一些的时星熠又瘦了回去，夏焱这心里就是一阵不舒坦——心疼坏了，想着一会儿路过菜市场是不是该买条鱼回来给时星熠好好补补。
　　“一会儿顺便去趟菜市场，我让刘婶帮着选条好鱼，回来煲汤。”
　　夏焱暖着做好的早餐走了进来，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沙发上张嘴打着哈欠的一人一狗，那模样，虽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也有八九分相似，还真是宠似主人型，瞧见这一幕，他不自觉地咧嘴笑了起来。
　　将手里的盘子端上餐桌，他冲时星熠招了招手。
　　“我做了蔬菜粥，来一些？”
　　“嗯。”时星熠点了点头，松开和柴柴玩的手，站起了身：“我去洗手。”
　　吃完早餐，夏焱取出狗绳和柴柴出门的专属‘战衣’给它换上，时星熠接过递来的狗绳，一家三口准备出门了。
　　他看着穿在柴柴身上，明显紧了不少的小黄鸭衣服，抱起它在怀里颠了颠，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不是该减肥了？瞧你胖的，衣服都快穿不下了。”
　　夏焱将柴柴从时星熠的怀里抱了过来，边抱怨地说道：“还说它呢，你自己呢？都瘦成什么样了？”
　　时星熠低头摸了摸自己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一边比划着，一边笑着说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就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点点。”
　　“瘦一点点，也心疼。”夏焱说这话事的语气好似掉的是自己身上的肉一般。
　　“不是说要出门吗？”时星熠催促着，岔开了话题。
　　夏焱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挂满了无奈。
　　时星熠牵着柴柴，一只脚刚迈出门栏，又退了回来，好奇道：“话说回来，你昨晚说梦话了，嘴里不停地喊着‘什么不要’，梦见什么了？”
　　大概是被昨晚的现场刺激到了，夏焱昨晚睡的并不踏实，甚至还梦见了三年前的一些画面，被困在一面黑暗中……他上前几步，抬起手隔着黑色的鸭舌帽摸了摸时星熠的脑袋，用哄孩子的口吻道：“没什么。”
　　时星熠点了点头，戴上黑色口罩，轻握着夏焱的手：“我们走吧。”
　　夏焱任由他牵着，迈步跟在他的身后。
　　依旧是那温热的触感，却比以往握得更紧一些，时星熠虽然极力隐藏，可夏焱依旧能够感受到透过手腕传来不停加快的脉搏。
　　“放心……我就在这里，跑不了。”
　　时星熠一愣，握着夏焱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跑什么跑？你可是和我签了‘卖身契’的。”他举起十指紧扣的双手，在空中晃了晃，“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想跑去哪里？”
　　夏焱挑了挑眉，俯身上前：“家有‘娇妻’，我还能跑去哪儿？”
　　“这还差不多。”时星熠点了点头，右手牵着柴柴，左手握着夏焱，开开心心地出了门。
　　一顶鸭舌帽，一只口罩将时星熠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杏眼，依旧挡不住周围路人好奇的目光。
　　他瞥了一眼对街偷看的女生，手肘捅了捅夏焱的腰，撇嘴道：“男人三十一枝花，到哪儿都能吸引姑娘们的目光。”
　　夏焱看了眼低头走路的时星熠：“她们在看的是你。”
　　他的手臂不知何时搂上了时星熠的肩头，笑着说道：“比起当一枝花，我更喜欢做豆腐渣，来滋润你这朵带刺的玫瑰。”
　　明明夏焱嘴上没个正形，满口的油腔滑调，可落在时星熠的耳中，却听格外舒心。
　　这两年，因为工作的原因，时星熠很少待在家里，即便回来大多也是来去匆匆，很少能顾及到夏焱。金色的阳光洒在夏焱的身上，他抬起头，不由地认真打量起这个浑身充斥着阳光气息的男人，眼前不禁浮现起过往的点滴。
　　仔细算来，两人也勉强称得上一声‘青梅竹马’，十六岁时的相遇，十八岁时的抉择，熬过了七年之痒，兜兜转转不知不觉间度过了十六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阿焱，我想留在临城不走了。”
　　“嗯？你不怕棠哥跑来临城揪你么？就快年底了，你应该会很忙才对……”
　　看着依偎在自己肩头的时星熠，夏焱以为他是舍不得和自己分开，又闹起了小脾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着。
　　见夏焱回错了意，夏焱重复道：“不走了，就留在临城，哪里也不去了。”
　　夏焱听了，惊讶地看着时星熠，摇着头决绝了他的提议：“这里不是你该待着的地方，舞台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时星熠抬着头，四目相交，终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菜市场就在前面，晚上想吃什么？回去给你做大餐吃。”夏焱瞥了眼不远处停满了电动车的人行道。
　　时星熠想了想：“昨天的排骨，要红烧的，撒上一大把香喷喷的葱花。”
　　夏焱记下了，想着等会儿多买一些葱花回去，放在红烧排骨和鱼汤里。
　　两人会快就来到了菜场，隔着老远便瞧见有人冲夏焱打着招呼。
　　“小夏，又来买菜么？今天来得有些早啊！”
　　夏焱熟络的一一和他们打着招呼，偶尔停在某个摊位前，买上一点东西，不一会儿的功夫双手便提满了东西。
　　“要帮忙吗？”时星熠还是第一次陪夏焱逛菜市场。
　　夏焱摇了摇头，带着他穿过了蔬菜区。
　　“周姨，昨天的排骨还有么？”
　　“小夏？！”刚招呼完客人的周姨惊讶地看着夏焱：“有有有，当然有，今天早上刚到的，还新鲜着呢！”
　　夏焱瞧着挂钩上色泽鲜艳的排骨，说道：“照旧，给我称一些。”
　　周姨动作麻利地取下挂钩上的排骨，分离，断骨，打包，上称：“四十五块。”
　　“……这是小时？”
　　“戴着口罩，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周姨亲切地和时星熠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了。”
　　时星熠点了点头：“周姨，好久不见。”
　　周姨在围裙上摸了摸手，从身后的柜子里摸出一罐芝麻糖递到时星熠手中：“老家带来的特产，别嫌弃，尝尝看。”
　　“周姨，这几天怎么没瞧见小刘，他没来铺子里帮忙吗？”夏焱忽然问道。
　　周姨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小子最近在忙些什么，成日躲在屋里，也不出门。”
　　小刘是周姨的儿子，大名刘然。周姨的丈夫早年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跟着外面的女人跑了，留下他们母子二人过着一穷二白穷哈哈的苦日子，全靠周姨一个人撑着，靠卖肉赚的钱，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刘然。
　　刘然也因为父亲的原因，高中辍学后，便一直在社会上溜达，结识了一群流氓混混，游手好闲地跟着这些人瞎混，直到无意间摊上了命案，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进了局子。
　　想到儿子险些成了杀人犯的事，周姨便不禁感到后怕，若不是恰巧遇见了夏焱，恐怕刘然此刻正蹲在监狱里：“说来，还要谢谢夏警官你，如果不是你抓住了真凶，我家刘然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夏焱说道：“周姨，你要相信法律和警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告别了周姨，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却没想到在家门口会遇见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