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往生堂仪倌》易春风

18、辉光

　　乌云压得更低，琅青离开栈桥，走到后方的石砖地上，她身上的全部三十五张百无禁忌箓浮动在眼前，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驱动右臂向前伸手。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封印术式的法阵在她的吟咏下缓缓从脚下张开，在半分钟内，法阵扩大到几乎包罗了她们所在整个的码头，在结成阵的一个瞬间，阵法上的花纹点亮了整个地面，站在中心的人被光芒覆盖。

　　太耀眼了。

　　这股辉光让一旁守护胡桃不由得发出这种感想。

　　琅青说力量过大引起注意是错误的。

　　不光是力量本身的存在会引人注意，仅是它盛放出的光芒都足以夺走目光。

　　琅青站在法阵中心，静默的闭着双眼，百无禁忌箓上的力量开始流动。

　　力量流窜的同时，琅青作为接口，让百无禁忌箓的力量通过链接汇聚在她本身。

　　三十五张百无禁忌箓，虽对于魔神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肉身的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超负荷状态了。

　　仅仅是三十五张，力量开始产生连接的时候，琅青感觉自己像是在被烈火灼烧，先是手臂，然后是内脏、从内脏向上下扩散到头颅和大腿，这股蛮不讲理的火焰甚至连她的神经也不放过。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符箓的容纳是有限的，当前最好汇集力量的容器只有发出者——她作为封印的发出点，为了容纳这股力量，几乎要被力量本身吞噬。

　　光是容纳这股力量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挪动身体。

　　如果说边打边跑是她的优点的话，那么将自己固定住的战斗方式则是脑子烧坏了才会选择这样做。

　　琅青是包括诸多仙人的整个仙门下，封印法术修的最好、最快的弟子，但是她并不以此为荣。
　　正因为出色，所以才能明白自己的诸多不足，正因为修炼的迅速，将万千修炼法术收纳眼底，才知道很多事不是只有法术修炼的出色能够解决。

　　况且对于力量不足者，即便是有着再多的法术傍身，也无法瞬发，而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准备，容错率还会受到自己本身能力的限制。

　　只要走错一步，辛辛苦苦存积的力量就会毁于一旦，由于没有其他力量提供，那么术式将全无用处。

　　这不仅对那些平凡而努力的人不公平，且在战场上是致命的。

　　琅青不喜欢这样做，她认为更欣赏灵活的战斗方式。

　　但是现在她收起了自己对这样术式的不满情绪，在成为了那些孤注一掷的人群里的一员后，她对这种做法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将力量汇聚在一起，然后再打出去。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战斗手法，为什么会在这一刻感到奇妙呢。

　　光芒不断涌入体内，已然习惯体内的灼烧，不久过，后名为琅青的容器能够容纳的位置有限，那力量甚至在不断涌出，包裹在琅青接收的手臂上。

　　独独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议。

　　预知到了自己即将迎来终结，来之不易的自由马上就要被某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夺走，奥赛尔一面迎击群玉阁，一面吸起巨浪，发射无数水球无差别向码头袭来。

　　“起！”

　　胡桃高喝一声，甩枪冲上琅青的前方。

　　百无禁忌箓虽然能够驱散威压，但最开始使用的意愿就是净化，不是守护，尽管可以最大限度的化解不详，但还是无法抵挡攻击，满天的水弹像驰骋于天际的流星雨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袭来。

　　附上火焰的枪挑散比她人的质量还要大的水球，胡桃自身也要受到波及，但是她来不及查看自己伤到何处，更不在乎身体能否跟上自己的奔跑速度，她立刻迎击下一个。

　　早上对战愚人众的消耗对胡桃来说很大，如果是以往来说，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迎击任何一个水弹。

　　但是。

　　但是，现在，不一样。

　　如果能活下来，她一定要狠狠嗤笑过去的自己。

　　这样就说不行了？那你的战斗能力也太弱小了吧。

　　稀疏平常，就像开玩笑一样。

　　就让你看看本堂主的极限好了。

　　睁大眼睛看好了。

　　喘息急促，喉咙痛到溢出鲜血，她也毫不在乎。

　　要做的，只有紧盯着紧逼琅青的危险，能做的，只有排除前方的万难。

　　她说了相信我。

　　她都说了相信我。

　　所以我绝不会停下脚步。

　　“我可是——约好了要保护她啊！”

　　原来如此。

　　真是太厉害了。

　　没有大祸临头的慌乱，琅青由衷的赞美孤注一掷的人。

　　因为力量的不足，所以才拼尽全力的积累，以达到自己平日里无法踏足的领域。

　　明知道自己会迎来大败一场的风险，却还是要这样去做。

　　没有人希望自己用力做的事情会输掉，但是力量汇聚的一刻，脑子里已经无关胜负，仿佛是只要有这么一次人生体验，就足够了。

　　琅青张开双眼，举在胸前的手臂对准了正在孤云阁肆虐的奥赛尔。

　　但是。

　　既然做了，就要努力成功。

　　足以笼罩她本身的法阵赫然张开，为了保证高精度与强度，像这样的法阵还有五个，负责助推与强化，因为她无法完全控制住所有力量，一次性打出去只会逐级减弱，像一直排列到海上，层层加强，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海浪翻腾，奥赛尔预感到冲击，甚至无视群玉阁，直接向码头这边做好迎击准备，它诸多的头吸纳了巨量的海水，只等待下一刻的攻击。

　　目标只有一个。

　　“凶秽消散！”

　　光束于法阵上蓄力，汇聚一点，通过五层法阵直直冲向奥赛尔。

　　刹那间，穿透性的光芒将整个幽深的海岸照亮。

　　奥赛尔全部的头都存有海水，包含着魔神之力，喷出的水柱在光芒抵达前拦击，并且用尽全力回推。

　　虽然想一击定下胜负，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能如愿了。

　　不仅如此，由于多头的优势，它甚至还能一直源源不断的补充海水。

　　要想解决这股封印点，就要先解决施术者。

　　奥赛尔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它驱使水弹越过光束攻向琅青，这次的水弹更大，威力更足。

　　“......！”

　　这种情况不容客观，甚至是败北的前兆。

　　骨骼嘎嘎作响，对失败的恐惧让浑身的血液都逆流，琅青只能咬紧牙关，用另一只手稳住手臂。
　　“但是这种情况——我早就想到了！”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到底。

　　已经不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各部位，但是眼睛还能用，模糊的视线里，那个赤红的身影还在努力。

　　为了不波及身后的琅青，胡桃持续燃烧自己的血液，让全身都淬上火焰，这样即使水弹大到会让胡桃受到伤害，水弹触碰到身体的一刻就会立刻被火焰化解，不会溢散。

　　琅青拼尽全力维持术式。

　　在奥赛尔转移针对码头后，群玉阁受到的攻击就小了很多，从高压情况缓下来的众人刚要松一口气，留云借风真君观察完奥赛尔受到攻击的发出点后，就大叹道：“坏了，坏了！”

　　方才奥赛尔的袭击让归终机受损严重，但她还是不死心的跑去来回调试。

　　群玉阁上的人倒也先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大家都好奇这突如其来的助力出自谁之手，以至于目光都不约而同转移到了港口。

　　“那是不是往生堂的琅青？”

　　在琉璃亭打过照面的派蒙指着下方说道。

　　“是。”

　　未等身侧的旅行者回答，魈率先说道。

　　他应该是最早发现下方琅青的。

　　“那个傻徒儿，为师可从来没教过她将自身化作炮台的打法！”

　　留云借风真君虽是怒斥，话里话外还是免不了痛心。

　　几位有经验的仙家明显也看出来了，这股力量源于百无禁忌箓，琅青将力量转化到自己身上，使力量集中，以此身驱动，原理就和归终机一样，琅青自身是发出点，这种做法本身是没有什么风险，前提是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且不能将力量全部打空。

　　如果超出能力范围，身体就会过载，过载的后果是提前消耗身体的强度，骨骼、血管、内脏......重要的器官都会受到牵连。

　　而且，力量转化到身上，就会和生命力紧紧相连，一旦和生命相连，力量就会掺杂着寿命，这样可以补足先天空缺的强度，可是一旦将力量打空，生命力就会随着消失。

　　眼下琅青能够发出如此强力的光束，恐怕她的身体早就过载了。

　　琅青深知的自己带来的力量是有限的，既然力量有限，她还有几十年的寿命可以填进去。

　　众仙十分有默契的来到归终机旁，帮助留云一同加速修复。

　　如果不抓紧时间，等到这股光流结束后，第一个失去的就是他们的孩子。

　　高空上的群玉阁，在短暂的修整过后，发出了更强烈的攻击。

　　感知到百无禁忌箓的力量即将耗尽，下一次装填进去的就是自己的寿命。

　　施法过程如果在外强行中止，施术者的身体就会出现不可逆转的损害，只能等待她主动放弃。
　　琅青依旧不停止自己的攻击。

　　“我绝不要放弃——”

　　那股水龙卷已经慢慢朝着自己推过来，攻击一旦停止，水就会化作巨浪铺天盖地的涌向璃月港。

　　“......哈......咳哈......我、根本没有多高尚。”

　　自己前来的意图、信念、算盘已经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就算下一次装填的是生命，也没有关系。

　　胡桃还在前方，自己就绝不退让。

　　“我怎么能让你得逞——！”

　　生命即将化作炮弹从手掌冲出去的一刹那，她左侧发辫上绑着的琥珀以微小之光闪烁，随后一柄剑飞了过来。

　　那是琅青自己的剑，钟离帮她一起锻造而成，是她去年得到的生日礼物，因为加上了百无禁忌箓的力量，总是显得异常沉重，所以她把它背在了身后。

　　阵法被剑不留情面的击碎，从那汇聚的光束瞬间消弥，足以掩盖天空的巨浪迎来，琅青因为惯性向后。

　　啊。

　　不会真要死了吧。

　　一句话从脑袋里凭空冒出。

　　——你上一次面对巨兽是什么时候。

　　真是进水了吧，竟然会问出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要想问题，而且是解决问题才行。

　　但她还是予以回应。

　　四五年前、还是七八年前来着？

　　准确来说，那是一头巨龙，与东风之龙不同，它没有仁善的脾气，只有暴力和杀戮。

　　因为那头龙的肆虐，她失去了引领自己走向正途之人。

　　并非是为了几千年龙的肆虐致使蒙德民众受害，她不是为了那样高尚的理由才奔赴，而是为了回报那位仁善的酒庄庄主给予她的善意，才孤身前往龙之栖息所。

　　——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像现在这样，耗尽自己的全部，甚至透支了日后能够操纵的力量。

　　——究竟透支了多少呢？

　　——几年，还是几十年。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龙最后死了，可是她也不算赢，在龙致使那位庄主失去生命以后，这场战斗的结局就注定好——她无法成为胜利的一方。

　　能够消灭龙又怎么样，她敬爱的人回不来了。

　　自从那时起，她的神之眼就再也不能发光。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仅仅是半秒钟，铺天盖地的雨水重新降下，琅青并未受到阵法中断的反噬，原来是白术先前施下的蛇纹之盾保了她一命。

　　琅青回过神来下意识去追随胡桃的影子，发现她已经毫无生气的躺在了地上，手中的护摩之杖滚落远远的。

　　视线忽然无法聚焦。

　　她抬起脚步，向她冲过去。

　　“混账！这才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琅青一面加速跑着，一面手忙脚乱摸索自己身上，企图再找出一张百无禁忌箓，抵挡这次的冲击。

　　因为没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所以自顾自的认为那种东西就算失去了也无所谓。

　　这是愚蠢的想法。

　　拥有了能够屠龙的能力，可是龙已经带走了想要守护的人，力量自然而然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但是——

　　“......哈啊......”

　　“现在、不一样。”

　　琅青不顾迎面袭来的巨浪，任凭自己向死亡冲去。

　　胡桃就在那里。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

　　琅青与胡桃之间，只有仅仅三步之遥。

　　“想要守护——”

　　口袋里的神之眼因摸索百无禁忌箓而滚落到脚下，她已无暇理会。

　　“——都想要守护你们啊！”

　　代表着强烈愿望的话语脱口而出。

　　霎时，掉落在地的，那枚黯淡的神之眼，闪烁起无比炫目的光芒——

　　巨浪已然要拍打而下，琅青用身体护住胡桃。

　　在疾驰的风赶到码头的瞬间，视野尽头的巨浪凝固成冰块，在离着即将扑到岸上不足五米的距离里，碎裂开来。

　　纷落的碎冰溅落起巨大水花，全部被凭空出现的风雪弹了回去，魈向那风暴之中走去，脚下突然踩到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他移开脚，是一枚颜色仿若极天的石头。

　　混杂着雪的风暴向外散开，琅青从里面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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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琅青神之眼刚亮，就被上仙踩了一jio
写了四千，还没打完。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好想写点欢乐剧情，一涉及到过去气氛就急转直下。
我想写日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