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小夫郎》金跃

16、第 16 章

　　殷昊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村里人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看着。

　　回来也就罢了，还牵着一匹骏马，还给孩子们吃得满脸油水。

　　“看样子殷昊这小子在外面发财了。”李桃丽躲在公婆背后，和殷大宝说道。

　　殷昊现在看上去煞气重，在战场上肯定见过血了，李桃丽害怕。

　　殷大宝心里也有点哆嗦，这殷昊不仅活着回来，看上去还受了赏赐。

　　殷昊牵着马朝里正一家走去，殷豆子和殷小禾吃肉包子得满嘴脏兮兮油乎乎的，小步子用力踏着。
　　俩孩子张牙舞爪地跟在父亲身边，小手指头对着李桃丽殷大宝这俩坏人在空中比划着，戳啊戳。

　　“肉包子！”里正小孙子哇哇叫着，嘴馋心也馋。

　　殷豆子殷小禾立马把肉包子藏在身后，才不给大坏蛋生的小坏蛋吃。

　　“叔。”殷昊来到里正面前，跪下磕了头。

　　他在战场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俩孩子，如今俩孩子好好活着，他感激不尽。

　　里正心情复杂，又很惭愧，“殷昊小子，快起来快起来。实不相瞒，俩孩子在我家受了不少苦，我这儿子儿媳妇对俩孩子苛刻得很。”

　　“爹！”“爹！”
　　殷大宝和李桃丽着急，人家殷昊感谢你你受着就是了，哪有这种缺心眼的，还把自家做的坏事往外说。

　　殷昊起身来，他冷冷看了这俩口子一眼，一双儿女好好活着，他可以不计前嫌。
　　否则等他回来发现俩孩子要是少了哪一个，他就不是今天这么客气了。

　　“殷昊啊，还有几十两银子的事——”
　　“爹！！”两口子急得脸色发白，急忙打断。

　　他们心情忐忑地看了一眼殷昊，殷昊却看也不看他们。

　　“叔，那些银子当豆子和小禾孝敬您老人家的。”殷昊道。

　　银子是给老人家的，可要是老人家治家不严让晚辈拿了银子，那就是殷昊管不着也不想管的地方。

　　一个家，大的步步退让，小的得寸进尺，最终这个家不会有希望。
　　殷昊管不了别人家的家事，也没这个兴趣。

　　和里正点头告别，殷昊牵着马往家里赶。俩小的鼻孔朝天地对着殷大宝李桃丽冷哼一声，又摇头晃脑地跟着父亲屁股后头走。

　　“豆子！”“小禾妹妹！”
　　村里所有小孩儿都嘴馋地跟着兄妹俩，不停地叫着，想讨口吃的。

　　等殷昊回到家，屁股后头已经跟了一串贪吃的小娃儿。

　　这里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外嫁的殷老二那里。

　　殷老二带着笋哥儿上门探望，果真是殷昊回来了，而且院子里一群猴孩子们吵吵闹闹地吃着点心。

　　笋哥儿眼睛大大地盯着看，咽着口水。

　　殷昊招手把笋哥儿叫过去，给这小孩儿枣酥吃。

　　“殷昊，你真的活着回来了，”殷老二开心地笑，“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殷昊点点头，能活着回来和孩子们团聚，着实是一桩幸事。

　　“他们都说你发财了，肯定是打仗立了功，”殷老二接过殷昊递来的点心，“咱们朝廷是和谁打仗去了？”

　　他们村子里消息不灵通，不知道外面的大小事。

　　“和朝廷打仗的是一群反贼，”殷昊道，“一群哥儿闹事。”

　　“小哥儿闹事？”殷老二惊讶。
　　他自己就是哥儿，投一次听说哥儿和反贼扯上关系，这也太大胆了。

　　而同样，这事也让殷老二有了兴趣，他头一次知道哥儿也是能干这种‘大事’的。

　　殷昊沉默着，意识到不该再和殷老二继续说下去。

　　如今皇位上坐着的是夙玟，是他爱着想护着的人。
　　而那些反贼闹事，会对夙玟的朝廷产生不好的影响。

　　殷昊的心是偏向以前的爱人的。

　　殷老二还想继续问，殷昊却不愿意再说。

　　如今反贼众蕊军势力范围还不大，实力却很雄厚，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为了成功不怕牺牲的疯子。
　　和他们打过一仗的殷昊深有体会。

　　这样的一股反贼势力，如果继续壮大，不停吸纳各地哥儿夫郎们加入，以后只怕是朝廷的心头大患。

　　殷老二对此事感兴趣的样子让殷昊更加心生警惕，他担心殷老二也跑去参加众蕊军。

　　众蕊军每壮大一分，夙玟这个皇位就坐得越不安稳。

　　“也没什么，战场上我只管听命令，其他的我也不懂。”殷昊淡漠道。

　　殷老二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只当殷昊真的啥也不懂。

　　等到了中午家家户户吃饭的时候，院子里所有小孩儿还有殷老二这才离开。

　　殷昊看着殷老二的背影陷入沉思，

　　众蕊军思想行为是偏激的，他们那群小哥儿夫郎们喊的是“要把汉子们踩在哥儿脚下”的口号。

　　这种偏激的思想还摆在台面上，是不可能成功的。

　　殷昊不认为众蕊军能成功，但也不认为众蕊军会失败————残酷的战争上失败，深入人心的思想上成功。

　　这会影响夙玟江山的稳定。

　　“父亲，父亲？”“父亲！！！！！！！”

　　俩孩子大声叫着，叫醒正走神的殷昊。

　　殷昊从自己繁杂的思绪里脱离出来，看着俩孩子，“怎么了？”

　　“父亲，哥哥说要修新房给阿爹，”殷小禾趴在父亲膝盖上，好奇道，“修了新房阿爹就会回来吗？父亲，你还给我们找娘亲吗？”

　　“不要娘亲就要阿爹！”殷豆子戳戳妹妹额头，教训她。

　　俩孩子吵吵闹闹，殷昊一边劈柴一边听着，也不插嘴。

　　家里就该是这样的，有孩子笑声和哭闹声，整个家也完整了一半。

　　————都城，

　　夙玟处理奏折到半夜，累过头了，此时夜深人静倒也不觉得疲惫，反而更加精神。

　　他不由得想起那两个孩子。

　　殷昊沉默寡言，心思深沉。殷豆子那男孩儿性情却不像殷昊也不像自己，虎头虎脑地很是聪明活泼。长相有三四分像殷昊，其余的几分算是自由生长。

　　殷小禾那女娃儿七八分像自己，一两分像殷昊。

　　想到小巷子里初见时，兄妹俩紧紧牵着的手。看来，兄妹俩关系是很好的，从这点上来看，殷昊把孩子教育得很好。

　　就寝后，身边伺候的人退下，夙玟摁在床上一个机关处，床板瞬间翻滚，夙玟就势跳了下去。

　　顺着隐秘的通道，夙玟来到皇宫外的御史大夫家。

　　床板被敲了三声，睡梦中的安筑哥儿忽的睁开眼，眼神清明。

　　“陛下，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安筑和夙玟面对面坐下。

　　“无事就不能来看你？”夙玟笑道。

　　安筑哥儿无奈一笑，“咱俩快成亲了，以后日日夜夜都能看到。”

　　“这也是我担忧的一点，”夙玟笑意淡去，道，“你想个法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宫。”

　　这几年夙玟传递消息一部分是靠安筑这边，安筑哥儿要是嫁给自己被困在宫中，这枚棋子就废了。

　　夙玟改变不了太后的决定，那就只能从安筑这边下手。
　　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安筑绝不能进宫当一个伺候自己的男妃。

　　不光是夙玟这么想，安筑也是同样的想法，筑哥儿想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想娶彩攸姑娘，而不是嫁去宫中被困一生。

　　拍了拍安筑的肩，夙玟留下一声嘱咐，随即进了密道返回宫中。

　　而此时，离上朝只剩一个时辰了。

　　夙玟躺回床上刚闭上眼睛，几乎是立马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又梦到自己去宁安县被几个无赖小混混偷袭以至于失忆的事。

　　那算不得是多美好的记忆，贫穷而落魄。

　　梦中，被殷昊救下的夙玟每日不是陪着男人上山打猎，就是跑去县城卖猎物。

　　当时即使失忆，夙玟也是不喜欢那样的日子的。
　　他的身体习惯了过锦衣玉食尔虞我诈的生活，乡下虽安宁，但贫穷且日复一日无聊至极的生活让夙玟很不习惯。

　　梦中，为了在年前把猎物都卖出去过个好年，殷昊逛遍了县城的每一个酒馆和客栈。

　　当时失忆的夙玟也跟着殷昊走遍了县城。

　　经历了不停的被压价，看着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夙玟，殷昊最终认命地用低廉的价格卖了家中的存货。

　　有了钱，殷昊和夙玟过了一个温暖的年，家里买了很多炭。

　　那是殷昊过过的最浪费银子最温馨的年，也是夙玟过过的最寒碜最无聊的一个年。

　　————“听豆子的，今年过年前把屋子翻新。”早起，殷昊摸着豆子的头，答应道。

　　豆子昨日就一直闹腾着要修漂亮的房子等那个从未见面的阿爹回来。

　　殷昊算了下手里还剩的银两，翻新房子不是难事，“等过年那些天，家家户户得了闲，咱们就建新房子。”

　　“今天就是过年。”殷小禾突然开口，她小脸蛋儿上都是沾上的点心渣。昨日父亲买的大批点心还没吃完，殷小禾觉得这是过年都比不上的好日子。

　　这两日吃了很多好东西，就是过年。

　　殷昊一时无话，觉得事情还真的有点麻烦。以往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昨儿个憋着一口气买了那么多好东西，孩子们胃口大了，到时候真的到了过年的那日，只怕一般的好东西都入不了俩孩子的眼了。

　　“父亲，今天你不要自己做饭，咱们还是去镇上买肉包肉饼吃。”殷豆子觉得开心。

　　殷昊看着这俩孩子，心情复杂。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昨日买那么多好东西，那是殷昊太久没见孩子们了，宠着他们。

　　今天一觉醒来，殷昊想家想孩子们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此时再看看得寸进尺的俩小孩，殷昊不想惯坏了他们。

　　“早上喝野菜汤。”殷昊做下了决定。

　　殷昊去菜园子里挖野菜，俩孩子手牵着手怀抱着一包点心跑出了家，才不要吃苦兮兮的野菜汤。

　　殷昊挖完野菜回到厨房开始做早饭。

　　早饭做好，他出去叫孩子们回来吃饭。

　　一家家找过去，最后殷昊在里正屋外不远处的大树下看到了正欺负俩孩子的殷大宝和李桃丽夫妻俩。

　　殷昊一边往那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随手折断路过的一根树枝。

　　“你俩不知道让着小的啊？”李桃丽和殷大宝正训斥着俩孩子，接着又让自己儿子直接上手去抢龙凤胎手里的点心。

　　在‘淳朴’的乡下，拳头才是硬道理。殷大宝李桃丽一直认为孩子要养得狠一点，才能不受欺负。所以，刚才儿子找殷小禾要点心没成功而哭兮兮的跑回家时，俩人立马带着儿子来找殷豆子兄妹俩。

　　今天他们就要给儿子上一课，告诉他在外就是要狠。别的小孩不给你点心？你就上手去抢。

　　有父母做后盾，那孩子擦擦鼻涕，伸手就要抢。

　　殷豆子殷小禾不让，却也敌不过俩大人护着的熊孩子。

　　“儿子真能干！在外面就是不能怂。”帮着自家儿子抢到龙凤胎手里的点心，李桃丽殷大宝笑嘻嘻的准备带儿子回家吃早饭。

　　一转身，俩人猛地被人往后推，速度快得就像一阵风吹过。

　　等俩人被推得背靠在树上，回过神的一瞬间，俩人被吓得动弹不得，只见树枝上的尖刺紧挨着他们的一只眼。
　　握着树枝的殷昊只要稍微一动作，那尖刺就能刺瞎他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