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星之战》九寒连江

4、备战

　　林皓月离开舰队的时候，副舰长接待了独立团的两位军官，虽然有点意外，但她们提出探视自己捉到的俘虏也不是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情，她也就行了方便，但这二人也是奇怪，就静静坐在那俘虏的床前盯了半个多小时，结果还是以接到开会通知而告终。

　　通讯器的声音吓了沐潇潇一跳，转头看看赵云淼，却见她有点抱歉地笑了笑：“潇潇，怕是要留你自己在这里等了，总司令部作战会议，中校以上都要参会。”

　　赵云淼起身，拍了拍沐潇潇的肩膀，沐潇潇却是瞬间就“弹”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回去。”像是十分害怕，又瞬间压抑住，她沉了沉才说道：“反正人也是昏迷的，回头再说吧，你和队长都去开会，我还是回去看着丫头们。”

　　赵云淼明白这并不是她要离开的主要原因，却也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便点头拿起军帽，带着沐潇潇走出了舰队的拘留病房。

　　两人走出舰队基地时，却不知道她们一直等着的那人实际上早已清醒，此时他睁开眼睛，轻轻挣了挣，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脸上现出一个苦笑：

　　还好，不是手铐，只是尼龙扎带，他该说幸运呢，还是该笑这帮军人太天真？

　　但当他尝试着弄断扎带的时候，墙上自动感应的摄像头却突然变成了小火力激光枪，并且跟着他的动作不断调整着移动位置，床上的人顿时就不敢动了。

　　说不心虚是假的，但他心里也大略有数，其实在刚刚听到那个熟悉声音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这是到了哪儿……

　　虽然当时第一反应是想睁开眼睛将她仔细看清楚，但现在不能明确的立场和境遇，还是让他忍住了，只能强按下心里的波澜装作依然昏睡，不过现在自然是装不下去了，也没必要再装。

　　他虽生性狂傲，却也懂的识时务，此时乖乖不动静待，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两个军装的人进来，拿着电子笔记本一本正经的坐下——熟稔各国军服的他马上就从这两人军装上微妙的勋略排布方式看出，他们大约是负责军队里“特殊事务”的人。

　　果然，那二人坐定后，马上就切入正题：

　　“请问你的姓名。”

　　病床上的人没有转头，平静开口：“我手臂里记忆芯片上的个人信息都是真的，估计你们也核实过了，就不用浪费时间了，直陈来意吧。”

　　床边二人对视一眼，年长那人再转头，眼中就带了更多深意：“你说的没错，我们的来意也很简单：你，愿不愿加入华夏部队？”

　　床上的人眼中一片冷然：“抱歉，恕我拒绝。”

　　瑶池外戍卫区总司令部会议厅内，四个分区自司令而下所有中校级别以上的军官齐聚，众人的目光都炯炯有神地盯着校长台上，而正中间两位被这样灼人目光聚焦的二人，却是一派气定神闲。

　　戍卫区总司令、空军元帅程国安保持着一贯的惜字如金风格，旁边微笑着却是出言铿锵有力的，正是总司令部三大支柱之一，副司令苏道真，但说是铿锵，也只是说他的讲话在众人心中的分量，单论语气和声调，副司令可算是军人之中难得的温和派。

　　“我知道，你们最近都很兴奋，私底下也有人跟我打听，跟总司令打听，还有不知道怎么想的，去跟卫副司令打听的也有……”苏道真一句话，把下面不少人逗笑了，大家都知道，总司令部另一位副司令卫宏图虽然骁勇善战，却是因为早年的战伤致哑多年，平日里不爱用电子拟声装备，最是“沉默寡言”了。

　　气氛稍稍轻松了些，苏道真话题一转：“所以要我说，大家也别猜了，今天我跟司令就实打实地告诉你们，仗，肯定是要打的。”

　　他这一句，席下众人都不自觉地坐直了些，苏道真又笑道：

　　“我知道你们也心急，毕竟N国挑衅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最近也有人给司令写请战书，希望能打先锋……”说道这里，他的目光扫到台下几位将领，几人脸上平和，心中却都带了些期许，但苏道真接着却笑叹：

　　“大家这么积极，总司令和我当然是高兴，但虽然说这仗是肯定要打，但却不是现在，想要当先锋，也不是写点决心书立个军令状就行的。”

　　众人看苏副司令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狡黠笑容，都有点期待他后面会说的那个“所以”。

　　“所以，我和司令决定，为了备战，也为了检查咱们各个分区战术和战略方面的漏洞不足，咱们整个戍卫区要分成红蓝两方进行一场对抗性的军事演习。”

　　虽然不是作战，但苏道真抛出的这个消息也足够让众人兴奋了，他也是趁热打铁，马上说出了后续安排：

　　“四个分区，每两个结成一组对抗，分组由抽签决定，演习时间是从下个月开始，为期一个月，演习除了使用非杀伤性武器之外，没有任何规矩，能不能赢，全靠实力说话。”看台下众人都目光烁烁，苏道真笑得更开了点儿：

　　“本次演习设裁判部，演习中如果有一方获得压倒性优势，直接判定演习结束，否则就在演习时间结束后，由演习裁判部综合考量，决定演习结果。”顿了顿，他又说到：

　　“这次演习，我和总司令、卫副司令只围观，不干预，裁判部由总参谋部和0032军事学院甄选人员组成。”说到这里，苏道真笑了，一句话结束了会议：

　　“省的你们说我们偏心，哈~散会！”

　　苏道真干脆利索，说完就跟着司令走出了会场，留下一个礼堂的人炸了营，0032军事学院没有来人，截不住司令和副司令，卫副司令又说不出话，挺多急性子的青年将领就对总参谋部的人围追堵截，搞得若干一头雾水被抓来开会的参谋们干瞪眼，甚至还有人围住了后勤部长曲平，逼得老屈只能说一句：“输了也有饭吃，放心。”

　　比起那些年轻蹦跶的，四大分区的司令就显得沉稳多了，不过也是难免心中起伏，既是老战友，也是暗自较劲的好对手，四人心里早就憋着劲儿要较量一番了，尤其是北区和东区的两位，因为资历尚浅，当初其他分区司令参加军事演习那会儿，还没有指挥分区作战的资格，虽然在十年前那场大战里崭露头角，分别接替了两区司令之职，但也难免会在背人处被议论年纪轻办事不牢靠，与谢长风有着同样心情的那位浅金色头发的大区主官虽然平素十分稳重，此时也难免跃跃欲试。无意中，两个年轻将帅对上目光，彼此眼中都是了然。

　　渐渐地喧嚣散去，联袂走向通勤车的北区三人没有了轻松玩乐的心情，无论是演习还是不知多久之后的战争，对军人来说都是个再严肃不过的话题，唯一稍得慰藉的，就是非常时期三人见面的机会能够多一点了吧，毕竟平时自成体系的空军和航空舰艇部队，在战时是要统一协作的。

　　“你俩怎么说，到司令部开个会？”谢长风问了一句，却是转向林皓月，林皓月略一沉思点点头：“行，我先回去一趟带上我的人，下午开吧。”

　　在林皓月他们三个筹划开会的时候，其他两个个分区的司令也不约而同地召开了应对这次演习的会议，东区司令部里，一向沉稳的东区副司令看着（只是看上去）更沉稳的老搭档，笑着摇了摇头：

　　“你怎么看，两个潜在的对手，一个可能的搭档，老同学有自己希望的选择嘛？”

　　“不能说没有，但心里的答案未必是最后的结果，所以我不想靠设想来排布作战计划。”

　　“哈，不过是闲聊，你却如此认真。”副司令深谙北区司令一贯的性子，这么打趣了一句，又凑过去一点：

　　“私下说说嗯，就咱俩知道。”

　　北区司令露出一脸“受不了你”的表情，却是难免微笑：“如果真的能选，我希望和谢长风一组，打那两个老资格。”

　　“哈哈哈，我也猜你会这么选。”

　　说完这句，下属们陆续走了进来，二人就收起了说笑，开始认真开会。

　　北区司令口中的“老资格”们稍显沉得住气，南区司令并没有着急开会，不过在司令部看着以自家侄子为首的一干年轻军人跃跃欲试的样子，也难免生出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他旁边的副司令笑得很温柔——作为四大分区里唯一的女性军事主官，她自然也是能力不凡的，南区司令转头看看自己的老搭档，笑着摇摇头：

　　“让你见笑了，这孩子平时……”

　　“他平时是挺沉稳的。”副司令笑着点点头：“年轻人嘛，有锐气总是好事。”

　　司令微笑颔首，心中默叹：十年前同N国的那一战，他们都失去了至亲，也难免那孩子会这样摩拳擦掌的。

　　不同于东区和南区，一向骁勇出名的西区此时却是很应景地在举行小规模的演练，看着自家五个飞行队的队长正在外面生龙活虎地编队训练，基地观揽台上的两位司令老怀甚慰。

　　“孩子们的水平又大大提高了，不比他们仨叔叔差啊。”司令很欣慰地转头看看自家弟弟，也是“孩子们”的爹，后者却是面色肃然，不过熟悉他的自家兄长倒是能看出，他眼中有一丝骄傲之色，虽然出言仍是谦逊。

　　“他们还差得远。”

　　“很好了，不要苛求。”

　　“只可惜，老三是个没用的。”身为弟弟的副司令叹了口气，对于小儿子的失望溢于言表，做兄长的司令官笑着拍拍他肩：

　　“好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三侄儿博闻强识又擅长画星图，也是人才，不过是术业有专攻罢了，别再皱眉头，看着比我的川字纹还深，到时候人家该说你是大哥了。”

　　“到了这个时候，大哥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副司令无奈摇头，司令却是笑得更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别紧张。”

　　“我紧张什么，我是严肃。”副司令无力吐槽。

　　相比而言，北区的会议还是最晚召开的，除了在会前三人小范围商议的时候，谢长风又郁闷了一下师北临不肯给自己当副司令这件事之外，一切都很和谐。但北区的演习前计划却做得很充分，以至于会议开完已经是8个小时之后，虽然在太空生活昼夜不是那么分明，不过到底还是有生物钟的，这样相当于熬了一夜的会议，再有精神的人也难免生出一丝困倦，更不用提类似林皓月的副舰队长，僚舰舰长代庆东那样年过半百的人了，所以会议一结束，林皓月就赶紧遣自己的人会去倒班休息，她倒是不怎么累，正想着跟两位老同学一起吃个早饭再谈谈未竟话题时，总司令部却传来消息，让四大分区的司令带僚属到总司令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