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主是救不活了》开始冒泡泡了

66、谈判⑤

　　沈蔓勾了一簇发辫在手里把玩，眼尾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就不能是因为我人美心善热心肠呢？”

　　“这话说出来，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听了她的话，姬袅哈哈大笑了起来，“沈小姐不妨坦白一点，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帮我、甚至是接近林崭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全都说清讲明白了，说不定你也不必废那么多的事了……”

　　沈蔓冷笑了一下，脸色愈发地阴沉了：“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就凭现在，我还好好地坐在这里。不管沈小姐你图的是什么，想必肯定是有需要用到月晷的地方……”姬袅挑了一下眉毛，继续说道：

　　“虽然按照你说的，这玩意儿这会儿已经是半死不活了，但即便如此，在座的三个人里，那个唯一能启动它的人……”说到这里，姬袅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字一顿地轻吐出三个字，“只、有、我！”

　　“我想，这就是沈小姐你之所以，大费周章地让林崭把我引到这里，又装模作样地陪我演了一晚上戏的真正原因吧？

　　“回到沈小姐你刚才的问题，我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有跟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姬袅轻抬了一下左手，晃了晃正扣在她腕间的那副墨绿色表带的腕表，语气里带着十分的笃定，“就凭这个！”

　　那一瞬，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姬袅竟然看到了沈蔓头顶那抹铜绿，不知被那个方向来的微光投射到了脸上，交相辉映，好不精彩。

　　沉默、无声的对峙，在顶楼呜咽着的风声里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姬袅终于看到了面前的沈蔓动了一下，她脸上的那层阴霾迅速地褪去，随即露出了有些狡黠的内里。她紧紧地盯着姬袅，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像一条紧盯着猎物的蛇。

　　她的唇角轻抿，唇峰显现出一条冷而硬的直线，说道：“姬小姐果然敏锐，那我不妨告诉你，我的目的很明确，你，就是你手上的月晷。当然，也不仅仅只是这个，还有星晷和日晷，我通通都要！

　　“星晷跟月晷的下落，我都已经找到了。但是日晷……无论我废了多少力气，都遍寻不见。唯一有可能知道日晷下落的人，就是林旧，也就是你的男朋友，此时却在病床上躺着，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所以……”

　　“所以，你就想通过我的月晷，救回林旧？这样就可以探知到日晷的下落了？”姬袅猜测道。

　　“大致上算吧。”沈蔓歪了一下头，承认了，“所以姬小姐不用担心，即便我要与你为敌，也会是在你救完人之后，而不是现在，至少现在，你是可以信任我的。”

　　“有道理。”姬袅点了点头，似乎是被说服了。

　　沈蔓的眉头微微蹙起：“姬小姐相信我？”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不信，”姬袅耿直地直言道，“所以，我想问问另一个人的意见。”

　　说着，姬袅的视线一转，落到了那个正举着两只胳膊垫在脑后，斜倚在墙角抬头望着天上星空的林崭。

　　他似乎正在出神，这才发现二人的目光齐齐转到了他的身上，收回了手，直立起身子，无可无不可地问了她一句：“你是说我？”

　　“每错，就是你！不妨你来给我指条路吧，我到底该不该相信沈小姐的话？该不该接受沈小姐的‘帮助’？”

　　林崭扫了她一眼，然后说：“再善良的人也有不得不撒谎骗人的时候；再恶劣的人也说不定会有值得信赖的时候。”

　　“你的意思就是要我试一试咯？”

　　林崭微翻了一下白眼：“刚才你说我的话，我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之所以到这里，跟她废了这半天的话，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心里早就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你现在之所以要问我，只不过就是想让我给你自己的决定备书而已，”他轻笑了一下，“少跟我来这套，你自己做的决定，我不负责！再说了……

　　“你跟我哥之间，你觉得我会选谁？”

　　说完后，他依旧靠回到墙角，维持着他那副八面来风他自岿然不动的姿态。

　　还真是绝情啊！姬袅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而在她面前的沈蔓，则露出了满意的一笑。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除了试一试，我似乎也没什么别的选项了……”姬袅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最后抬起头来、粲然一笑。

　　沈蔓的眉眼间沾染上了喜色，嘴角也噙上了一抹难以自抑的、激动的笑：“那就请姬小姐站到镜阵的最中间，一会儿需要你拨动月晷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

　　她的不免有些兴奋，二十多年了，顾正兴布局了二十多年、却始终没能得手的日晷，马上就要被她拿到了。也许，沈蔓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她的焦急和激动，几乎已经要从她的眼睛里满溢出来，任是谁都难以忽视。

　　自打做了决定以后，姬袅就变得十分地顺从，几乎是她怎么说，对方就怎么做，很快地、姬袅就在她的指引下，来到了镜阵的最中央，抬眸问她：“然后呢？”

　　沈蔓向她微点了一下头，强按下性子，笑着说了一句：“稍等。”然后转身看向了林崭。

　　后者侧过脸来看了二人一眼，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与此同时，姬袅看到，他的脖子上，陡然迸射出一点、一点细碎的光。

　　那些微光，就像是从指缝中缓缓流逝的细砂、又像一缕轻烟，缓缓朝她飘散了过来，像暗夜里的繁星、像闪着光的宝石。

　　原来这就是星晷启动的时候的样子，姬袅惊艳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人在现场，亲眼看到这一幕神奇的景象。

　　想想还真是有点儿不服气，凭什么她的月晷启动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好看的景象，却像墙皮剥落一样？处处都透着诡异和扭曲。

　　这个问题，并没有人给她解答。

　　这时，她突然听到了身边传来了窣窣的声音，是那些镜子。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波及到了，所有镜阵里的镜子居然统一地开始了颤动了起来。

　　因为那缕闪着微光的轻烟，已经缓缓凝结成了一束光，直直地打到了其中一面镜子上，镜面发出了“嗡——”地一声震颤的巨响。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所有的镜子里都出现了一道一模一样的光束，笔直地朝她射了过来。

　　姬袅瞬间被照得睁不开眼，连忙侧头避开那些光线的直射。但即便隔着眼皮，她也依然能感受到那些刺眼的白光将她的眼前照得有如白昼。

　　过了片刻，她才稍觉那刺人的白光渐渐湮灭，她才得以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林崭的指尖轻挑，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星晷，调整着手上那束白光的方向。

　　最终，将那几十道白光调整到，齐齐对准了空气中同一个固定的虚点。

　　几乎是下意识地，姬袅抬起了手臂，将那个始终系扣在她腕间的手表放到了那个点上。

　　那一刹那，她甚至能听到一声沉沉的喟叹，从她的手腕上传来，经由她的骨血、皮肉，传递到了她的耳畔，像是一个沉眠多时、早已没有了生命力的老头，撑着疲乏困顿、羸弱不堪的身体，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叹息。

　　那条系着表盘的表带，也在同时慢慢褪去了枯黄的棕色，逐渐显露出了原本的色泽。

　　“啪——”地一下，一道清脆的掌击声在姬袅的耳边响起。

　　是沈蔓轻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提醒她说：“可以了哦，是时候拨动月晷了。姬小姐应该还记得这一次、林旧出事的时间吧？如果不记得了，我可以提醒一下你，这一次的他，是车祸出事的……

　　“时间是2023年的6月6号，地点是青龙岭路段的高架上，他出事的原因是车祸造成的连续追尾，不仅仅是他，在这一场车祸中被波及的无辜路人还有34人……”

　　她自己或许并没有注意到，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有些急促，像是在拼命催促着什么。

　　“你急什么？”姬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提醒。”

　　被她这么噎了一下，沈蔓愣了一下、神色却是不急不恼的，她轻笑了一下：“是我多虑了，这些事情，姬小姐肯定比我记得更清楚才是。那还等什么呢？只要回到那一天，把他从那辆车上、那个事故现场中救下来，就事情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事情……就都能迎刃而解了。”姬袅喃喃地重复了一边沈蔓的话，有些失神地望向自己的手腕。

　　她伸出右手，轻轻叩开手腕上的表盘，然后用右手食指轻触了一下那黑色的表盘，其实姬袅一直都搞不明白它的材料是什么，说是木头又不像是木头，说是金属又不像是金属，即便现在是冬天，她用手指去触碰时，却丝毫感受不到冰凉的触感，当然，也并不温暖。

　　她缓缓移动手指，对准了表盘上那枚唯一的指针。

　　她看到面前的镜面里，映出了一个陌生的倒影。

　　那是一个女人，她的面前，则放着一个如同石磨一般大小的圆盘。圆盘有两层，一大一小地叠放着，中间有一道长长的晷针将其上下串连。

　　当姬袅的手指碰触到手表上的指针时，镜面里的那个女人的双手也轻轻地落在了面前的圆盘上，像是随时要将其推动一样。

　　看着镜面里的倒影，姬袅一时有些失神，她隐隐明白，镜子里出现的，才是月晷原本的模样。

　　不过，这跟她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垂下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表盘，没有再去管镜子里的倒影。用手指挑开表盘侧面的那颗旋钮，就在她作势要转动它的同时——

　　站在她身侧的沈蔓的脸上，几乎难以抑制地显露出一丝得意、自满的笑。

　　得意于一切的计划即将得逞，自满于对所有的事情运筹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