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和替身演员HE了［娱乐圈］》祈艾

2、哪里冒出来的替身

　　青州镇是一个南方小镇，城中多河，气候湿润，出行多靠走，民风淳朴，保留了不少民国时期的建筑。

　　这部戏前后拆开拍的，杨钰先在影视城拍了结尾的戏份。

　　战乱起，尸横遍野，城门失守，国土沦丧。

　　她怀抱另一女主的骨灰把敌军引进小巷，引爆地雷，与敌军同归于尽。

　　别的镜头都拍过了，就差两人相识、温存的戏份，剧组选的青州镇的民国旧址作为最后的拍摄点。

　　“钰姐，您来的真早，刘导和李典还没到呢。”副导演看见杨钰的车停下，赶紧过来招呼人。

　　杨钰身边就跟了个助理，没什么架子，笑眯眯道：“你忙你的，我提前过来走走场。”

　　今天的戏份是一场重头戏，两人相识，杨钰扮演的姑娘叫缙云，是个舞女，上台演出的时候崴了脚，从高台坠落，被混进剧场的卖烟女苗伊接住。

　　非常狗血的相逢，但要演出不一样的内味，简单来说就是风花雪月、缠绵悱恻。

　　李典就是另一个女主，新生代小花，长得很甜很乖，凭借一部清宫戏火了，演技还行，多磨几遍应该可以带出来，所以今天的戏份杨钰并没有很担心。

　　杨钰坐在化妆台前，接了一个电话。

　　孙笙那边似乎在高速上，杂音很大，“我找遍了周边的群演棚，都找不到身形和你相似的人，小肖摔了腿来不了，今天的戏份你打算怎么着？”

　　化妆师还没来，杨钰找了张面膜敷上，“自己上。”

　　孙笙在那边陡然提高了音量，压过了呼呼的杂音，“五米高的舞台，你自己掉下去？！”

　　“威亚吊着呢，”杨钰敷着面膜，口齿不清道，“提前走走戏，争取一遍过。”

　　孙笙气急败坏后反而软和下来，轻声道：“咱别逞强，你要不是有严重的恐高应激反应，我也不提倡用替身，可咱们的情况太特殊了，你这一跳就得吐三天……”

　　杨钰把手机放一边，等了三分钟再拿起来，果然孙笙还在唠叨她以往的“战绩”。

　　“前年去巴黎，你一下飞机就晕倒，一场滑雪的戏份就让你瘫了半个月，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个祖宗了，祖宗身娇体贵还不听话，我的日子也太难过了。”

　　得了，开始打感情牌。

　　杨钰头疼地闭了闭眼，开口道：“笙笙姐，刘导的戏，不能马虎。”

　　“我还是那句话，要找就找身形一模一样的，拍个下落的背影，其余戏份我亲自上阵，找不到一模一样的就不能用，用了就是蒙骗观众，刘导那边也不同意。”

　　孙笙一下子哑了，杨钰平时很好说话，但在工作上面却有自己的原则，谁说都不行，都不能破例。她讷讷了一会儿道：“唉，算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心里有数就行。城里还有个群演棚，我去逛一下，治疗头晕的药放你包里的夹层里了。”

　　挂了电话，孙笙的眉头完全可以夹死苍蝇。

　　杨钰的情况特殊，一直都有替身，可前几天替身出去玩自己摔了腿，杨钰的戏份又不能拖，紧赶慢赶也赶不上。

　　孙笙头疼极了，杨钰的替身很难找，首先她170+的个头就筛掉一大批人，而且杨钰的腰线弧度非常立体，腿也长，肩颈线舒展又精致，就算穿个麻袋也能穿出独属杨钰的味儿来，很难找到身形相似的人。

　　“司机，就到这儿吧。”

　　城里的群演棚规模很大，转进这条街就能看见不少群演。

　　孙笙刚下车，本以为今天又是无功而返，心情格外沉重。

　　却没想到，一下车，眼前就是一亮。

　　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孙笙三步化做两步，直接迈到韩兰溪旁边。

　　韩兰溪正在签一个群演登记表，闻言转身，吓了一跳。

　　孙笙目光炯炯，把韩兰溪从头看到脚，激动道：“咱们昨天见过，我去拎杨钰，细沙酒吧，你还记得不？”

　　韩兰溪想起来了，礼貌地笑了一下，“您好。”

　　孙笙看她的眼神顿时更热烈了，她瞥见韩兰溪手里的登记表，眉头一皱，扯走扔掉，“不用签这个，我这里有个机会进组，你要不要？”

　　韩兰溪和她不熟，只知道她是杨钰的经纪人，杨钰是当红女星，她的经纪人也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于是韩兰溪道：“我只有几天假期，恐怕时间不够。”

　　一进组就是以月起步，电视剧还好，快一些的三个月就能拍完，慢一些的就要半年。而杨钰参演的都是高质量大荧幕电影，就算是配角也有从头到尾跟组，除非韩兰溪辞职，不然没有时间拍戏。

　　然而，孙笙的目光越发激动，她克制地咳嗽一声，“没事没事，有几天就行，我就喜欢你这种只能来几天的……”

　　韩兰溪：“？？？”

　　*

　　化妆师路上车抛锚，晚了半小时才到，给杨钰化好妆的时候，人都到齐了，灯光道具也准备好了。

　　杨钰检查威亚的锁扣，心里把台词默背了一遍，深呼吸望向高台。

　　说不紧张，是假的。

　　光是看见这个高台，心跳就会极速上升。

　　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杨钰早就习惯，不过是恐高而已，若非剧烈的身体反应会拖慢她拍戏的进程，她并不想在这种戏份上用替身。

　　一会儿，她就要站上这个舞台。

　　剧本里，缙云好不容易争取了表演机会，满心期望一舞惊人，从此成为上海滩红极一时的交际花。

　　笙歌漫漫，台下都是恩客。

　　摇曳生姿，舞的都是自己的未来。

　　这一时期的缙云，是鲜活又悦动的，眼珠流转间，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希冀。

　　所以坠落时，她震惊又瞠目，身子在空中重重划过，落地时带着浓烈的悲怆与绝望。

　　“等等！”

　　杨钰酝酿了情绪，正打算闭眼往下跳，孙笙火急火燎赶来，喘着气对杨钰喊，“我找到人了！”

　　杨钰再一次对孙笙刮目相看，在这样一个小镇里也能找到人，可想而知她费了多大劲儿。

　　杨钰不忘挤兑道：“你这是破了多少人家的门，把人家的好闺女骗来了？”

　　孙笙一把挥开她，回头道：“出来吧。”

　　杨钰这时才把目光移到孙笙身后的人。

　　她也有点好奇，孙笙的眼光向来很毒很挑，她挑来的替身是什么样的？

　　就这样一看——

　　长发，清秀，肤白，身材比例贼好。

　　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红舞衣，梳妆也完全一样。

　　就是那张脸，有点熟悉。

　　“她怎么在这儿？”杨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眨了好几下，连眼睫毛的残影都在眼前晃了，才确定这个人是谁。

　　美人又见面了？杨钰脑子里蹦出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可是没人回答杨钰的疑问，孙笙更是一胯骨轴把杨钰顶下去，招手让工作人员帮忙。

　　孙笙：“这人是新人，大家照顾点哈。”

　　孙笙提前和刘导打过招呼，直接让换装后的韩兰溪顶替杨钰吊上威亚。

　　杨钰张张嘴，“你这也太快了吧……”还没说完，她就觉得眼前落下一块阴影，一抬头，就对上了韩兰溪的视线。

　　杨钰微不可查地一顿，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审视。

　　昨晚她虽然差点把人盯出花儿来，但酒吧的灯光大体上比较暗，今天往日头下一站，别的不说，这人可真是白得发光，又灵动又好看，长得可真上镜。

　　韩兰溪身姿轻盈，上威亚的动作也透着股灵澈，杨钰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拉住孙笙道：“她恐高吗？”

　　孙笙说，“不恐高，我问过了，她正在应聘群演，一天二百，我给她开了一天一千的价，直接把人挖来了。”

　　一天二百？一千？

　　孙笙见杨钰不太认同，知道她对手下人都挺好，只好强调道：“一千啊，顶她五天的工钱了，我看她连丫鬟端点心的群戏都接，肯定缺钱，先看看她合不合适，要是行就定下，我按咱们公司新签艺人的待遇给她算工资。而且她只有几天假，等咱们的替身腿好了就换了她，就顶几天的戏份，不要紧的。”

　　杨钰摇摇头，按住孙笙的肩膀把她转走，心中疑惑不减，还有点想笑。

　　调酒师还会缺钱？

　　就凭韩兰溪的样貌和优秀的调酒技术，随便去个酒吧就是驻台，孙笙这些年守着她都守傻了，怎么真的相信一千的日薪能把人骗来。

　　杨钰谢绝别人递来的毛毯，搬了个凳子坐到刘导身边，难得认真地盯着镜头，“给我切她的特写。”

　　刘半珊不满她打断自己的思绪，示意她闭嘴，“先和你说清楚，她就拍一个落下的背影，侧影还得你悬空补一个。”

　　杨钰哼笑一声，丝毫不在意刘导的冷言冷语，慢悠悠道：“好说，应该的。”

　　镜头里，韩兰溪第一次上镜，难免有些紧张，又是吊威亚的戏，一悬空，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恰好符合缙云坠落时的心理状态。

　　“不错啊，这回从哪儿找的替身？”刘半珊用镜头瞅人，缺点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向来吹毛求疵，连杨钰皮肤状态不好了都会被她挖苦，从她嘴里得到一句“不错”，算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杨钰拧开一瓶红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韩兰溪之前的偶遇，看了会儿镜头后摇头道：“孙笙找的人，之前没见过。”

　　刘半珊让副导演把侧方几个机位都打开，三百六十度盯着韩兰溪看，评价道：“比你矮了几公分，但身材比例和你一样，没什么可挑的。巴掌脸，五官秀丽，眼神有野性，属于长不残的那种，这条件很适合大荧幕啊。”

　　杨钰喝了几口茶，忽然嗤笑道：“条件是不错，但不是谁都能吃演员这碗饭，她的反应太青涩了。”

　　刘半珊讶异地瞅她一眼，“你不是向来懒得评价其他演员吗？那依你看，她怎么样？”

　　杨钰眼神幽深，镜头里，韩兰溪白皙修长且骨肉均匀的手指正在拨弄威亚的锁扣。

　　动作利落干脆，带着力度与美感，非常勾人。

　　让她想起昨晚朦胧的光影里，韩兰溪扶着她去休息时，身上冷冽清爽的香味。

　　杨钰眼神深邃，秾丽美艳的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她低笑道：“胸美，屁股还挺翘。”

　　刘半珊期待的眼神落空，双目无神转回机位前：“……滚。”不想多说一个字。

　　“《巾帼》六场三境第一次！”刘半珊道。

　　话音刚落，威压就开始动起来，韩兰溪顿时感觉身体腾空，连忙回忆剧本里面的情节，做出相应动作。

　　与此同时，吊威亚的人见韩兰溪进入状态，手劲儿立刻松开，让韩兰溪在空中划过一个流畅的下落动作。

　　“很好，再拍一条。”刘半珊道。

　　一般情况下，就算一遍过了，还要多机位重复多拍几条留底。

　　杨钰对这些非常清楚，只是看见韩兰溪因为高速下坠而略微发白的脸庞时，轻轻皱了下眉。

　　很快，又一条镜头过去。

　　刘半珊看了看镜头，“再拍一条。”

　　杨钰示意吊威压的人放慢一点，转头说，“她就一个背影，三条还不够？”

　　刘半珊冷哼一声，指了指镜头里左侧的机位图，答非所问道：“这个角度看过去，是不是侧脸和你非常像。”

　　刘半珊眼神毒辣，连杨钰都没发现的帧镜头，愣是让刘半珊瞅见了。

　　虽然韩兰溪是替身，但她只需要背影像自己就够了，犯不着连侧脸都像，因为除了背影替外，杨钰根本不需要别的替身。

　　杨钰把刘半珊暂停的镜头放大后来回看了几遍，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到韩兰溪面前。

　　韩兰溪刚落下来，威亚勒得她站不直，杨钰伸手扶了她一把，沉默着解开她的威亚给自己戴上。

　　“补镜。”杨钰开口，面色沉沉，声音也带着隐约的怒气。

　　韩兰溪一愣。

　　刚才杨钰的动作很用力，力度透过薄薄的纱裙，千百倍放大在她皮肤上。手背被杨钰蹭过的地方，忽然像是着了火，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也不知是臊的还是害羞。

　　韩兰溪以为自己拍得太差，红着脸低声争辩道：“我可以的，多拍几条没有关系。”

　　杨钰嗤笑一声，带着怒气的话到了嘴边，瞥见韩兰溪不太舒服的脸色，硬生生滚回去，换成和缓的语气，“我和刘半珊从小玩到大，拍她的电影也不止三四部了，她就不可能用替身的脸补镜头。”

　　演员在导演眼里，很多情况下并不是一个固化的人，而是一块充满无穷可能性的、可以捏来捏去的橡皮泥。

　　刘半珊看韩兰溪在镜头前演绎各类情绪，多半是为了借此机会挖掘杨钰身上的可能性。

　　杨钰不喜欢在这种戏份上用替身，更不喜欢在替身身上找戏感。无论刘半珊是找她的戏感，还是在有了灵光乍现的新想法，都不应该让人一遍遍吊威亚。

　　尤其是……杨钰默默瞅了韩兰溪一眼，尤其是这人还是自己经纪人找来的。

　　杨钰爬上梯子，看了眼还在原地局促不安的韩兰溪，示意孙笙道：“带她下去休息，剩下的镜头我来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