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30:书斋记事 ...
-
云上楼既为世人口中极具风雅的神秘处所，自然有其仙灵不凡之处。且不提主人早已被神化的天人外表与才智，就是他手下的侍者婢女都是凡尘中千里挑一的妙人。
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妙人之妙，还需水墨书香的氤浸。云上楼主显然通透这番道理，云上楼建楼之初，便于楼内多处建造书斋等高雅休闲场所。而墨香斋即为其中极其平常的一栋书楼。
说它平常，着实有些委屈了它，别看它藏书量与其他几处相差甚多，每日入斋之人却远远超出了别处，当然，其中又以女子居多。
每日天刚亮，书斋侍者开门迎客，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便一拥而入，推搡着抢占西面临窗的一排桌椅。
占着坐下的，虽摆着一副矜持端雅之貌，却掩饰不住眼里闪烁的洋洋得意；晚了一步的即使心有不甘，也只得抿唇轻哼一声，退坐其次。
这还是幸运些有座位的，要是有人哪天稍稍睡迟了些，必是连个搭脚的地儿也没有！
于是乎，每日清早，墨香斋必是一处没有硝烟的战场，脂粉气息弥漫，掩了水墨芳香的余韵。书斋不闻书页纸张的翻阅声，却是叽叽喳喳众女喝茶唠嗑之景。闲谈之余，那些抢得靠窗座位的，还有另一福利——临窗观景。
时值春暖花开之际，彩蝶翩飞，绿蔓缠绕，花障掩映处，若华阁古雅精巧，如同立于一卷水墨画卷之中。
只是这般动人之景真如入画一般，安静的有些索然无味。雕花门窗关的甚紧，楼外守着一排排的侍卫，不管女子如何探头观望，均无法见到阁内之人。几番唏嘘，也只得加入诸人的讨论之中。
初羽跨进墨香斋的时候，对于斋内座无虚席的境况颇为惊异。五年来甚少出户，竟不知楼里人是如此求知好学。回想当初被爹爹逼得读书，自个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惨样，初羽不免有些汗颜。
感慨之余，以很是崇敬的眼神稍稍膜拜了一下在座诸人，接受到众人颇为“有爱”的短短一瞥后，初羽亦步亦趋的踏入书斋之内。
穿梭于为数不多的几排书架，初羽连个缝隙儿都不放过，可就是这般仔细，竟然还是未找出文雪。
书斋侍者许是见她模样焦急，便上前询问。
初羽连忙拉着他比划着文雪的高矮胖瘦，样貌五官，询问此人是否来过。
侍者先是一阵迷茫，随后苦苦思索，紧接着双眼一亮，点点头。
“那位姑娘借了几本书就走了。”侍者答得简洁，看着初羽的眼神却是恁的古怪。“我管理书斋多年，都未见这类书借出过。那位姑娘却是与众不同啊与众不同。”
侍者一番感叹，便掉头整理起书架了。
初羽寻思着那会儿是让文雪看些制作熏香之类的书籍，难不成她深藏不露，对古籍典藏之类更为青睐？
抓耳挠腮之际，忽听见外间一阵吵杂。
“怎么，姐姐们还不信？”
信啥？初羽好奇了。躲在书架后偷窥。
却见一位红衣女子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把折扇道：“这扇子是我在若华阁服侍公子时公子赏的，我为何要骗你们？”
若华阁？公子？他们说的可是云上公子？
“不是姐姐们不信你的话，云上楼中，谁不知公子五年来从未露面，怎会平白无故的招你前去服侍？”一人唇角带笑，悠悠而言，细长的眸中满含不信。
“姐姐所言极是，公子事务繁忙，连今年楼内添人都无暇顾及，何况笙歌一醉，软玉温香？”另一人语含讥诮，轻啜杯中香茗，润了润红唇，继续道，“红烟妹妹入楼三年，公子闭门五年，应是不曾相见才是，怎的会被招了去？”
闭门五年？初羽思忖着自个儿入楼正是五年之前，想必那会儿云上公子已经闭门不出，也难怪自个儿至今未见着呢！想到这楼里并非只她一人未见过主子，初羽莫名的感到宽慰。
“哦？这有什么不可能？”那个叫红烟的红衣女子仰着脸辩道，“几日前公子微恙，久不见好转。恰好我陪姑姑路过若华阁听闻那边的侍者提及，便上前献上祖传秘方。公子服过后，睡了一觉病就消了。是以赏了我一把扇子。”
“呵呵，红烟妹妹又说笑了。公子自小机敏颖悟，工诗善画，抚琴吹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于医术，更是有非凡造诣，怎会劳得妹妹相助？”一人支着下颌，满脸讽笑。
初羽恍然大悟，照她的说法，这云上公子无所不能简直堪比神仙，怎么还会生病？这叫红烟的姑娘，十有八九是在说谎！
“你们先别这么快就断定！不如看看这把扇子，扇面还是公子画的呢１
红烟腰背一挺，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两眼一弯，便缓缓的展开折扇——
“啊１一人惊叹。
“哦１一人掩面。
“哈——”一人痴笑。
啥反应啊？那扇子上到底画了什么？初羽拼命向前伸着脖子。无果。
“如何？想不到吧１红烟煞是得瑟的收起折扇，在手中上下抛着把玩。
“公子怎么会……”有人低头喃喃。
“也没看见有公子的印鉴，谁知真假？”有人不服。
“我……我宁愿相信是真的……”一人扭扭捏捏。
“公子清心寡欲，还真忘了他是个男人了……”有人唏嘘。
“甚好，甚好１有人快慰。
初羽越听越糊涂，争论焦点不知何时已从是公子墨宝转为初羽无法揣度的方向。初羽就是想破脑袋，也因红烟收了扇子无法弄清楚。
叹口气出了墨香斋，初羽自然不知道里面那群疯狂的女子开始打起了扇子的主意。因红烟在空中抛啊抛的卖弄，突然有人出手一把夺过。
一人带头，众人起哄。可怜的扇子在空中飞来飞去，红烟急的哇哇大叫，却是束手无策。
眼见扇子忽的被人一顶，越过窗子直直向外飞去，众人救之不及，红烟泪眼悲怆：三楼哎，定是摔得尸骨无存！
初羽走的好好的，忽然一个不明物当头砸下，初羽一个激灵，距头半寸之处立马伸手一接。长舒一口气，幸好没伤到头。
低头一看，不就是方才那把折扇？
心里一乐，当场便将之展开。
唔？也无甚奇怪啊？为啥她们方才见画的反应如此忧喜交加？
初羽边走边举起扇子仔细琢磨。不知不觉已到若华阁范围之内。
初羽两眼紧瞅着扇面，神情严肃，直似要盯出两个洞才罢休。
“你，就是你，看什么呢？这么宝贝？”一个声音突然冒出。
初羽愣愣抬头，原来是先前那个蓝衣男子。
“哦……我看画呢……”初羽立马涎着脸。
那人未等初羽说完，就一把将头凑了过去。
扇面上美人娇羞，衣衫半褪，露出半片□□。媚眼流转，煞是撩人。
“你……你……”蓝衣男子支支吾吾，抬起头一脸红晕。
“我……我……我咋啦？”初羽甚感莫明。
“女孩子家家，怎会有这种东西？”男子憋了一口气终于说完。
“这个不是我的，方才在墨香斋，一个叫红烟的姑娘说是公子赏她的。我就看看，会还她的。”这东西咋啦？不就画了个人么？她有的我也有，她没的我也没。
“什么，这怎么会是公子赏的？我进出阁内，从未见公子有过这样的扇子１蓝衣男子有些不快。
初羽一听，又悟了。
这红烟呐，果然是睁眼说瞎话耍着人玩呢！也不知斋里那群人怎么就那么配合。
连忙将扇子交到男子手上，初羽深深一揖：“大哥，麻烦你把它还给红烟了。咱还有事，先走一步。”
初羽急着找文雪，也不管别人是否乐意，给了扇子就匆匆而去。
寻了几处不见人，初羽正打算换个地儿，忽而风起云涌，闷雷滚滚。眼看着就要下一场大雨。
坏了，被子还晾在外面呢。
初羽顾不得其他，转回身便想回跑去。
一路遇上几个人，皆与初羽一般闷头快跑，免不了顾不及路况两两相撞的。
初羽恰巧就撞着一人。那人看初羽的眼神颇为惊异，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道了声歉便急奔而去。
初羽望着朦胧中远去的背影颇为苦闷。
她自问长得还算标致，连姑姑都说她拾掇起来也是美人一个。可方才那人见了她怎么就想见鬼似的，看了一眼就风一样跑的没影儿了呢？
何况方才那人看着很是眼熟，像是在哪处见过。云上楼人虽多，但能让她一眼就瞧着眼熟的，怕是没有几个。
初羽愁啊愁，愁到脸上感觉了雨滴，才后知后觉的起了身往回赶去。
初羽回来的时候，被子已经在风雨中凌乱了有一段光景了。
惨然的将被子收起来，初羽才发现文雪自个儿回来了。
“我在墨香斋碰到了玄月，就去她那儿聊了会儿。下了雨，她就领我回来了。哦，玄月就是今年和我一块儿进来的，我们以前就认识，关系好着呢。”文雪手里翻着书，嘴上不忘解释。
“我先前等了你的，可怎么等都不见你来。以为你方便完先走了……”文雪抬起头，可怜巴巴瞅着初羽。
初羽忆起林子里乱认亲戚的某人，囧囧有神道：“有个人把阿姐搞丢了，在林子里寻人。正巧碰见了我，看着我像是个女的，是以把我错认成了他阿姐。”
“哦，这样埃这年头眼神不好的真多。偷偷告诉你啊，云上楼这些日子来了不少外面的人。不知根不知底的，下次遇到了就绕道走。”文雪凑到她耳边说完，又翻了几下借来的书。
初羽答应着，低下头随意的瞥了几眼书册。
香闺秘技图？银瓶梅？品花宝鉴？杏花天？
一看这书名就知是以花为原料制作熏香的。
思及书斋侍者煞是钦佩的语气，初羽复望望文雪，此时低着头翻阅的神态很是庄严肃穆。
初羽甚是欣慰：姑姑后继有人埃
遂轻手轻脚回了自个儿房间。
晚上，雨还未歇，初羽躺在床上，忆起白天撞到的那人似是与钱府的厨子很是相像。当初还多亏他处处照拂自个儿呢。
眉头微微一皱。
徐虎平白无故怎么会来云上楼？
许是自个儿看岔了。
掖了掖被角，初羽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朦胧中倏地想起某人似是说在林子外等着她。
天都黑了，还下着雨，他再傻也不会在外面痴等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Chapter30:书斋记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