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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心虚 ...

  •   爬藤月季抖落花叶,陆成佑将杜蝉君按在墙上,话落时,看见她眼中的失望。

      犹如撬动心门的钥匙,他将鬓边的月季扔了,捉住杜蝉君的手腕,决然转身,离开北镇抚司。

      一路牵着她回了肃亲王府。

      杜蝉君腕骨发疼,可挣扎不了,任由他强横的动作。

      府邸中人见这一幕,纷纷低头,站定原地,不敢看两位主子。

      管家正和一群小厮在庭院交代事务,发现他二人的不对,跑去问:“殿下,王妃你们这是……”

      陆成佑淡声:“退下。”

      管家一愣,不敢开口了,但顿了顿,抬起头,劝道:“有什么事,都要好好说,瞧,殿下把王妃的手都抓红了。”

      陆成佑稍怔,回头,正看向杜蝉君时,就见她气愤地扭过头,是一点话都不想和他说。

      手腕确实泛红,她骨架细小,腕间莹润,又白,被他莽撞的手掐红了一圈。

      陆成佑一时失语,将手松了。

      见殿下听得进去他的话,管家颇感欣慰,还要再劝,眼前的人竟直接打横抱起了王妃,轻轻松松禁锢怀里,转身,阔步而去。

      “殿下,这——”管家重重叹气。

      寝屋还远,陆成佑走在长廊,目视前方,似乎没什么不对,只除了他紧抿住的嘴唇。

      不厚不薄的唇轻轻往下压,不知在压抑什么。

      他步子快,杜蝉君又轻,不多时到了寝屋。门扉“砰”地关上,他走向床榻。

      杜蝉君刚坐上床,便不声不语的,要起身躲开。

      陆成佑面上没有多大的情绪,松松懒懒的样子,又似乎醉了,伸手横在她的细腰,眯起眼睛拦住。

      他颀长的身体往后倒下,连带着将杜蝉君压在柔软的褥上。

      沉重巍峨的高山抵着她喘不过气,身上人衣冠齐整,眉目如画,可做的事,却是浪荡子一样乖张——他正试图衔起她的唇。

      杜蝉君蹙眉,不愿承他的吻,偏头躲开。

      那湿热的唇落在了她颈侧,很快,又去追赶她,眼里黑沉沉的,却淡淡的,看起来势在必得,又仿佛漫不经心,早有计较。

      这样奇怪的目光,只让杜蝉君感到不适,再一次躲开。

      如此反复几次,饶是耐心十足的人也要怒了。

      陆成佑面色仍然如常,似乎把这看做成一场别致的游戏,弯着头,一下、接着一下的试探。时而倾身,又抬起,气息绻绕,饶有兴趣地盯着杜蝉君因为他而生出的反应,不管惊惧、或是烦恼,他都一一迎受。

      再一次欺身时,杜蝉君受不住了,坦然望住他,低声道:“你不觉得,现在的一切很可笑吗?”

      眼眶湿润,她微红着眼睛去问:“面对我,你有你的心思,而我对你,如今也有了别的念头,我们之间,全然无法与其他夫妻一样,襟怀坦白,又心安理得。你现在想做的,岂不是荒谬?”

      此言一出,陆成佑就知她的抗拒。

      没有作解释,他低低一笑,将她衣襟里的玉蝉拿出,放在指间把玩,又凑近去,带着一抹疑问:“别的夫妻?……为何要与他们相较,世上每一对夫妻总是不同的。你跟我,好比太岩湖的水波和太平堤的碧柳,似毫不相干,却总有风动,牵那细柳慢摇,引层层涟漪。”

      他蓦地堵住了殷红的唇,像一只盘旋的苍鹰,遽然而下,叼起猎物,肆无忌惮。他辗转轻舔,在她的唇珠上磋磨,久久不停。

      杜蝉君失色,眸子生怒,手急忙推开。

      陆成佑却是一吻即过,在她动手时,轻飘飘抬起头,避开了她的怒意,一字一句坦坦荡荡:“情到深处,有何不可。”

      杜蝉君定定看他,想笑。情?他眼里的情太多了,欺骗的,装腔作势的,假惺惺的,夹杂欲的,还有裹着一片似是为她沉迷的。虚实相连,真假混淆,孰能辨别,杜蝉君不想再做这样的无用功,真或假都与她不相干了。

      如今安生度过这十日,能出城最好,若败了,只当肃亲王府是一个小笼子,嬴京是个华贵的大笼子。

      她要起来,手抵在陆成佑肩上推他,不出所料的,听见他的吃痛声。

      肩上的刀伤还没有痊愈。杜蝉君手停了下,但仅仅一下,再度抵上去,固执地推他。

      陆成佑轻柔的一声叹,反手将那两条胳膊压在她身子旁边,乌沉沉的眼睛垂下,轻喃道:“你要疼死我……”

      杜蝉君有短短的一滞,眼里闪过悔意,索性别开眼不看他,目光对着一旁的垂幔:“是你自作自受。”

      心尖微微发紧,他的伤的确不可说不重,毕竟动了刀,流过许多的血。

      陆成佑朗声一笑,手顺着她的眉眼划过轮廓,定在下颌,将她小巧的下巴抬起:“真狠心。”

      杜蝉君被他炽热的手掌抚过,身子轻轻蜷了下,冲口说道:“是你先不尊规矩,将魏小郡王带走。”

      话落,感觉到他的手停在了脖子上,越发有一阵难耐的酥麻,钻进骨子,扰她不安。

      她被桎梏得动弹不了,陆成佑纵然有伤也能轻易将她制伏,这样的一股念头叫她对未来的九日更生了惶然。

      独独未曾被他管束的手,倏地,抓紧一旁的轻罗垂幔,攥得紧紧的,骨节泛白,指尖更掐得掌心难受,却仍不放,仿佛这样就可以缓解周身的不适。

      陆成佑气息沉下,没有放过她丝毫的神色变化,目光自然移向了她的手。

      垂幔上的柔软,白腻,比任何一块暖玉还要莹润的手。

      “抓着它做什么?”陆成佑眼眸轻动,声音缓缓,似裹挟着山雨欲来。

      杜蝉君不知他意,难道自己一举一动都要经他允许?

      一时的怔愣,让陆成佑不悦摇头,将纤纤素指从垂幔拉下,引她放在自己的衣襟处。

      杜蝉君感到那里在热,还有心的跳动,顿时明白了,又羞又气,面上红透,挣开他。

      “对,我咎由自取,该得的。”陆成佑接下来的话,叫她双手一顿,失神地抬起头。

      他含着一丝冷硬的声音,似破罐子破摔,承认了:“你想找帮手,借旁人助你出城,就该知道后果……声声,这是你和我的游戏,为何要掺上其他人,你恼我自作自受,你又何尝不是,如今的魏致,就是那个后果!”

      杜蝉君已经落下泪来,手微微颤抖。

      听到这道冷声,心里不期然的,满是愧疚。

      不久前,魏小郡王还热心地带她出城,西市有刺客,也第一时护她平安,更不提离宣州赴京的半月,他热忱待人,途中事事为她打算,这才顺利抵京。

      现在却因她……

      杜蝉君张了张唇,泪蒙蒙望向陆成佑,想为他求情。

      开口的话再一次被陆成佑打断:“乖,你听我说,先别哭。”

      他将泣泪的女子扶起来,顺着她脊背抚过,好声好气地安慰。

      深黑眸子定在杜蝉君的眉眼,明明两人离得这样近,他却似乎站在一个高高的山峰,步步引诱失落在山脚的杜蝉君爬向他,嗓音自然清如春风,抚平她眼下的不安:“声声,你本不该到北镇抚司寻我。”

      杜蝉君眼神一慌,皱眉要说,陆成佑伸手,捧起她微凉的脸颊,慢慢追问:“你从谁口中得知魏致出事了?”

      本是一声询问,他却没有想得到答案,看她启唇,便用指尖抵住,摇了头,复又道:“魏致是郡王,即便犯事被拿,也绝不会让你像一个无头苍蝇,找到北镇抚司。你要救他,须得先将前情因果明了,犯的什么罪、被哪位官差缉拿、以什么名头、人证物证可在?显然,此类种种,你都不知。”

      这大段话结束,陆成佑灼热的气息落在她唇上,轻轻采摘了这颗红润的樱桃,一触即分,没有深入。

      杜蝉君恍惚不觉,脑中被这番言辞填满,双目怔然,却无法反驳他。

      由他亲过唇角,听见他认认真真地说:“声声,往后若还要仗义相助,不能自己先慌不择路了,否则到头来,人未解救,反倒受尽伤害。”

      “知道了吗?”她尤是不语,陆成佑也不追说。

      他已然心如明镜,知杜蝉君不再如北镇抚司那样,怨恼自己。

      他把这一切把握到极致,她的气似乎慢慢消了,而这时,才重新去吻她。把呆呆的人环在怀里,低低细喘着,嗅过她柔润的脖颈,气息拂在下巴,绕上唇瓣,辗转在玉盘似的脸庞。

      无力支撑的杜蝉君仰着头,软软的,似要往后倒下。陆成佑不得不先移开唇,双手拦在柔曼的腰上,让她依靠自己。

      却在这时,动作遽然一滞。

      杜蝉君是仰起头的,就这么无力地往上望,呆呆对着床顶的流苏,失了神般,无声地落泪。

      “……声声?”陆成佑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她回过神,意识到泪后,匆匆擦去,又别开眼睛,显然不想在陆成佑面前示弱。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床帐未动,垂幔也停下,房子里只余窗棂风动的声音,像有一只鸟雀来过。

      直到,叩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安静。

      是裴敬风在外面喊主子。

      陆成佑的目光仍然紧锁在杜蝉君脸上,头也不回地,高声问了句:“何事?”

      裴敬风回禀:“广阳郡王前来拜见,谢主子相救。”

      杜蝉君讶然不已,忙抬眼,心里掀起巨浪。

      相救。

      裴首领在说什么?

      她茫茫然地把泪抹干净,追着去看陆成佑,见他随口应了句“知道了”,再不多说。

      “魏小郡王他……”杜蝉君挂了泪的脸上,眼睫被浸湿过,现在眸子乌黑明亮,那点湿润仿佛映在水中的月,泛起粼粼的光。

      陆成佑爱慕这点水光,手放上去,引她眼睫扑闪,迫不及待地追问:“不是你抓走了他?”

      “是,敬风的确受我之命,将他带走。”

      杜蝉君不明白,望着他,眉心紧拢。

      陆成佑略一犹豫,唇边含过一丝无奈,似是不得已,才将真相道出:“魏致送来刺客尸体,便要回西市,未料,途中被林崇的爪牙拦下,以他是刺客幕后主使之名,欲拿他是问。林崇素来与我不合,亦对魏致心存怨恨,想是要借机出口气。不过,即使有罪,林崇也师出无名,我便让敬风以北镇抚司的名头,带走了他。”

      话到这里,一切明晰,误会罢了,陆成佑停了停,看了杜蝉君一眼,轻声道:“不知为何传到你耳中的,是那样。如今俱已查明,他清清白白,自然该放了。”

      三言两语话尽,杜蝉君得知原委,顿然惊住,脑中闪过后悔,脸更一下子红透了。是她冤枉了陆成佑,还以小人之心度他的仗义之名。

      混账,混账!她咬了咬唇,长睫猛颤,不敢看他。

      此时的陆成佑,亦没有话说,他叹了一声,很轻,几乎不可闻,还夹着丝丝疲累。

      他放开杜蝉君,起身掸了掸衣袍,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去见魏致。

      杜蝉君原在犹豫如何道歉,绞着双手,目光闪烁皆是歉意,可一时还未想好,他就阔着步子离开。

      “你等等——”她挣扎过,有一点羞耻地喊道。

      没有回应,眼看要走到门扉。

      杜蝉君气自己,又气他,抿了抿微涩的唇,急迫之余,气息乱不堪言。

      她忍不住跑过去,离近了,反而手足无措起来,情急下,拉住他腰后的锦带。

      总算叫人止步。

      杜蝉君想起方才的质问,那些话实在过了,她先是惭愧,接着抬眸,往他的背影看,唇间嗫嚅,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关心则乱。”

      一息的沉静,陆成佑转身,指尖掠过她眼下,柔声如水:“盼有一日,你对我也能……关心则乱。”

      她羞红的脸近在眼前,泛湿的眼睛里,充盈着浓浓内疚。陆成佑落声时,手指竟是一僵。

      或许这份歉来得太浓郁,亦或她实在爱恨都分明,时而如火,时而似水。他怔了怔,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了下,连走路也不会了,几乎是带着心虚,故作冷静地落荒而逃。

      “你……”杜蝉君心中纷乱,杵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追上。

      陆成佑则立刻去了花厅。

      魏致正在等候。

      他收拢住神情的异样,唇边展笑,抬步走进。

      魏致一扭头看见他,行礼也顾不上,急迫地,冲口便是疑问:“殿下,今日清晨,你让我在门前等待王妃出现,要我送她一程,恐怕,不仅仅是心疼王妃无马无轿,而寸步难行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03 23:01:05~2022-06-06 00:3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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