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何时陨落》何处东洲

7、最后

　　[暝阡]
　　我是暝阡。
　　十七岁那年，我被选为圣女献给天神。
　　我在高高的祭坛上，脚下的大火慢慢吞没了我。
　　我绝望到了极点，痛苦到了极点。
　　那种感觉，□□一点一点被烧成灰烬。
　　我不甘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过错。我听到了城茔的呼喊，他的声音令人心碎。
　　我知道他想救我，但无能为力，那种绝望，更加深切。
　　我靠精神力留下了自己的魂魄。我要复仇。
　　但是我被封印了。
　　几百年来我一直处在无限的黑暗之中。我不断使自己变得强大，有一个叫佐澜的女孩子。她的星象和我的一样。我靠意念把当年的一幕幕传达给她，把我的怨恨也传达给她。
　　有一次，我甚至控制了她的□□。
　　因为这样，我们彼此的星象会越来越彼此磨合，我在她心中刻下的印记越深。我的力量越强大，封印也越松动。
　　我不止一次地看到，城茔在冰冷的湖底哭泣。
　　因为我，他们将城茔淹死在了未逝湖中。
　　我的泪早已干涸。
　　我不屈于命运。
　　我要打败它。唯有使自己的心坚如铁石。
　　唯有使自己只有毁灭性的力量。
　　我永远不会死。
　　我一定会复活。
　　等着我回来的那一天。
　　我发誓。
　　直到在那天圣灵斋上，我终于冲破了封印……

　　在那天，我才明白。
　　我的复仇对象一直是我自己。

　　帕尔卡的纺车上那纠结的宿命，是我一生的轨迹。
　　再见了，城茔。
　　和我爱过的，恨过的世界。

　　[城茔]
　　那一晚，暝阡消失在了大火中，而我，被沉在了冰冷的湖底。
　　那种寒冷侵蚀了心脏，我孤独、痛苦、绝望。
　　我的精神力却日复一日地增强着。
　　我把我的回忆，我的过往凝聚成一个精魂，我让他去轮回，来到人间，代替我活在这个世界，
　　他有个很美的名字，叫落嚣。
　　陨落的落。
　　尘嚣的嚣。
　　我爱他。
　　那不是一种普通的感情。和对暝阡的爱一样深沉，却更加浓烈悲伤。
　　他是你的回忆，你的美好，你的过往，你的生命。
　　那样的感情。凌驾于任何感情之上。

　　在那一晚，我杀死了暝阡。
　　她这样，毁了自己也毁了一切。
　　我要让她去轮回，让她美好地活着。
　　我不会让她一个人走的。我和落嚣会陪着她。在几百年前，我已经不小心错过她了，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暝阡，不论你去哪里，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忘了仇恨，痛苦，去另一个世界好吗？
　　暝阡，我爱你。
　　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永远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下辈子，你依然是暝阡。
　　我依然是城茔。

　　[最后]
　　“族长爷爷，你答应过我们要讲一个故事的。”
　　“是的，你可不许耍赖皮！”
　　“好啦，都安静下来。”老族长整了整长袍，微微笑道。
　　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和女孩。男孩子念嚣，女孩子叫忆澜。”“爷爷，他们的名字怎么和我们的一样呢？”有两个孩子问道。一个是漂亮帅气的男孩，一个是温柔可爱的女孩。
　　“因为，爷爷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许多人的名字都忘了……”老族长喃喃道：“孩子们，新生的事物是源源不断的。正如同在当年大火褪去以后，千疮百孔的大地上一样会有无数樱花盛开，如水如荼……”
　　老族长深色的眼睛中隐隐有光芒闪动。

　　在未逝湖边，有两个孩子手拉着手。女孩说：“城茔，你看，今年的离湮多漂亮。”
　　“嗯。”
　　“那你说，有暝阡漂亮吗?”
　　男孩和女孩相对一笑。
　　笑容无限甜美，温暖。

　　老族长站在花雨中，目光钝重而怀念。天空中掠过迟迟归来的鸟群。耳边似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如烟如雾，不绝如缕。
　　缥缈而忧伤，像从云层之上传来
　　老族长眼角的那滴泪，终于落了下来，点点清澈，漂浮无尽。

　　挽歌何时陨落？

　　少年的身影在花雨中飘忽不定，长袍在空中翻飞，卷出一缕缕透明的涟漪。
　　老族长回过头，少年的身影慢慢近了。
　　只是看不清他的容颜。
　　那个少年，那个笼罩着清冷气息的少年。那么雍容华贵的绝美少年。
　　流云变幻，光影交错。
　　你终于回来了。
　　老族长闭上眼睛，眼泪淌了下来。
　　那个少年微笑了。
　　我回来了。
　　在一瞬间老族长消失了，只留下无数火点升向天空。
　　再见，时暮尘。
　　再见，时暮尘。
　　那是曾经的我。那是现在的你。
　　我在记忆的羁绊里回来了。
　　原本只在记忆里有存在的我现在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代替那个老去的我，重新来守护这个时空。
　　再一次，去认识，去爱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