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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客栈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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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厢里一路颠簸,阿淼居然照常睡得很香,中间议潮曾经进来车厢一次,推推阿淼,问阿淼是不是起床吃东西。
“不了,不了,”阿淼不耐烦的翻了一个身,继续沉沉睡去,睡前咕哝着:“说起来,帮我找套合适的衣服吧,这身衣服也够脏的,昨天从崖下爬上来蹭的呢……。”
看着阿淼撅着嘴巴,像个孩子一般的睡容,议潮淡淡的笑。
“鬼么?”议潮乘着阿淼睡着的空档,探出手想试试阿淼的体温,别人都说鬼应该是冰冷的。
阿淼的唇勾勒成美丽的弧度,“容哥哥,不要嘛,……嘻嘻。”
突然开嘴说话,议潮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可是阿淼只是翻了一个身,除了不时的傻笑几声,一切的神情倒似梦呓。
议潮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少年除了第一眼让自己觉得鬼魅得惊为天人外,其他的时候,表情却是憨厚、可爱的成分居多。
只是,那时候他是用什么方法把自己从崖下救上来的?他是那些蒙面人一伙的么?
议潮看看沉睡中的阿淼——他睡得那样没有防备,大大咧咧的仰身躺着,像个在海滩上翻壳晒太阳的海龟,轻声打着呼噜。
所有的重要穴位都暴露了给自己了呢,议潮突然笑了,有什么关系,即使是个圈套,自己又不是第一天陷身圈套中,作为张家的长子,自己从小被教育、熏陶得最多的不就是尔虞我诈这一套么!
“喂,喂,醒了,天已经黑了。”听着议潮在车厢外轻轻的唤着自己
阿淼懒洋洋的躺着伸展着自己的身体关节。
看着叠在一边整整齐齐的一套衣服,阿淼大声高呼三声万岁,忙不迭的把身上的衣服换下。
等到把新衣服穿上身,阿淼这才发现不对劲了。
“喂,”阿淼把脑袋探出门帘,嘟嘴看着正在赶车的议潮,“这算什么?!”
“你是说衣服么?还合适么?”议潮笑得温和。
“不是指这个,怎么弄得我跟你的跟班似的!”阿淼颇为不满,这套青衣的短小打扮,把自己由一个翩翩富贵公子变成了一个可爱玲珑的小书僮。
靠,这个行头,怎么泡来美色啊!严重影响自己的行情嘛~。
“不怕舒公子笑话,在下正在被人追杀,我看舒公子年龄比我小,在下又是书生打扮,就自作主张,帮舒公子买了一套书僮的衣服,这样两人上路,不易惹人怀疑。”
听着议潮摇头晃脑,咬文嚼字的说了半天,阿淼的头发晕,脑发胀,最重要的是,肚子咕咕的响起来了。
“饿~,”阿淼伸手拉着议潮的袖子,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五官便扭在一起,痛苦得好像身中剧毒一般。
“我没有记错的话,前面好像有个大客栈,我们去那里吃饭吧,”议潮强压着脸上的笑意。
阿淼呜呜两声,看看前方,漆黑黑一片哪里有什么客栈。
转脸再看看议潮强忍笑容的古怪表情,阿淼不屑的歪歪嘴:“喂喂,你这算什么,你和我一样一天不吃饭看看,还不把你的眼睛给饿绿了!”
话虽这么说,阿淼知道,眼绿的那个是他自己。
可是议潮也没有骗自己,大路一转弯,运来客栈的招牌就在眼前。
阿淼连蹦带跳的从车上下来,拉着议潮直往客栈的饭厅里冲。
运来客栈远近闻名,不仅是因为客栈豪华,更因为有一个号称“豆腐西施”的美丽老板娘——冯三姐。
冯三姐美名在外,虽是武林人士,练得一身好武艺,却丝毫没有把四围的富贵公子们吓退,早年三姐未嫁时,来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冯家的门槛,当年冯老爷谁也没看上,偏偏看上了某日投靠客栈的一个叫化子做女婿。
旁的人都为冯老爷子的决定扼腕可惜,这不是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么!
冯老爷子老糊涂了吧,大家纷纷摇头,只是可惜了三姐这个俏人儿——只怕再好的花儿都要枯萎下去了。
但是大大出人意料,三姐婚后的笑容更甜了,她那闷葫芦似的夫婿虽说被冯家收拾整齐了,不再像叫化子了,但是无论如何也瞧不出其他出彩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冯家老客栈发生了大火,发生大火那天,冯家除了三姐,其他的人都死了,包括那个闷葫芦似的冯家女婿。
大火那天晚上,有人看见冯家女婿和一个白衣阙阙、如仙子一般的美人儿在飞檐走壁的争斗。
原来没人知道,冯家女婿竟是一武林高人,可惜,那日却依旧死了,连尸骨都能在大火中幸存下来。
三姐那时候跪在烧成了灰的家前,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表情怔怔的傻了一天。
旁边的冯家老街坊哪里看得这样的悲惨场面,便是比三姐哭得还伤心。
“姑娘,不要伤心了,没家了就上我们家来暂住着。”街坊们纷纷争着收留三姐。
三姐摇了摇头,起身走了,没人知道那次三姐去了哪里。
只知道她半年后回来时,在镇子的边缘处开了这家“运来客栈”,操起了冯家的老本行,但是任是谁都看得出来,三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嫩得跟水葱似的俏姐儿,瞧瞧她得眼神就知道——里面的沧桑骇人啊~。
街坊们念着冯家的旧情,都去帮衬三姐的生意,加上三姐经营有道,运来客栈的名气在周遭逐渐响亮起来。
来客栈的杂人也多起来了,不光是镇上的街坊,很多赶路的商人,来往的旅客,也有很多长相怪异,身手不凡的江湖人士都慕名而来,不过吃饭、住店嘛,来了什么人都不怕。
因为运来客栈,小镇里流传的故事也多了起来——来往的人多了,看到的、听到的事情都多了起来,小镇不再平静——小镇人的见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小镇成了江湖各类消息的中转站,虽然不曾有任何大门派驻在这里,小镇的江湖气息也绝不让任何武林圣地。
喧哗、热闹的客栈大饭厅,嗡嗡声不断,三姐坐在柜台里,手里不闲着,微微皱着眉,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算着这个季度客栈的盈余。
忽然,大饭厅里的嗡嗡声渐渐淡了下来,三姐有些奇怪,抬脸看看,一位英俊富贵公子领着一个小书僮走了进来,现在正是吃饭的高峰期,空饭桌没那么好找,两人正左右张望着。
这伙计怎么搞的,三姐把算盘停了下来,客人来了也不知道引个位置。
眼睛来回在饭厅掳了几回,总算找到了两眼犯着花痴的店小二,三姐火大的把算盘往桌上一拍,吼到:“犯什么傻,还不帮客人引位置!”
“是,是,两位客官,里面请,”店小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迎上去。
三姐抬眼一瞥进来这位书生打扮的少爷,满身富贵打扮,看来能是个豪客,偏偏雅座都满了,不知道客人介不介意在饭厅吃饭?
三姐忙放下手上的活计,自己亲自迎了上去。
“哎哟,客官不好意思,雅座都满了,您可别嫌弃我们乡下地方,在饭厅给你找个安静的角落吃吧。”
那位英俊少爷略微迟疑后,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着贵客入座后,三姐低眉顺眼,眼角却飞快的掠过少爷腰间别的那个白得通透的玉佩,乖乖,三姐也是见过场面的人,这块玉只怕是个连城之物,看来这位公子不是个普通的富人,只怕更是某个权贵世家之后。
生意人便是要练就这样的本事,凭着来人的穿衣打扮、言行举止估摸着这单买卖的大小。
三姐忙掏出菜单,忙不迭的翻开第一页,指着首页上的几个头盘,正准备推荐,菜单却被公子身边的小书僮抢了过去。
“哎呀,不要等他点了,我可饿得顶不住了,”阿淼抢过菜单,指着首页的几个大盘推荐,大大咧咧的对着老板娘说:“就这些了,每样给我来一个。”
三姐有些意外,这位贵公子的书僮怎么这么不懂得规矩,不光不懂得不能和主子同桌吃饭这个道理,居然还过分的连点菜的权力都大包大揽下来。
等三姐的目光移到书僮的脸上,三姐这才明白大饭厅的刚才瞬间的寂静是为了什么。
好一张绝美的脸!狐媚的娇嗔感觉让三姐这个女人都为之一颤。
贵公子宽容的看着小书僮笑,转脸对三姐说:“好吧,就把这些每个都来一样吧。”
三姐迟疑的帮着下了菜单,两人的关系甚是微妙呢。
饭厅的嗡嗡声慢慢又扬了起来,阿淼无聊的用筷子敲着饭桌,等着上菜,屁股却不安分在凳子上扭来扭去。
“饿扁了~,”阿淼闻着周围的菜香,趴在饭桌上吐着大气。
“就快上菜了,再忍忍。”议潮小声的说。
“救命啊~,”阿淼被饭菜的香气包围着,恨不得趴到隔壁桌上去大嚼一顿。
议潮温和的看着阿淼,伸手宠溺的拍拍阿淼的脑袋。
阿淼在议潮的安慰下,发出呜呜的声音,真的好饿呢~。
“菜来了,”小二很快端来了第一盘。
还没等议潮反应过来,阿淼已经甩开了腮帮子,对着菜盘子,左右开弓。
全世界现在阿淼的眼里只剩下这个香喷喷的菜盘子了。
“咣”的一声,一个彪形大汉晃了过来,把一把大刀狠狠的砸在议潮面前,饭桌的四条腿在重砸之下嘎崩作响。
“这位可是张议潮公子?”来人嘎声嘎气。
议潮一惊,抬眼看看眼前这位粗野汉子,议潮站起身来,文雅的一揖,“在下正是张议潮。”
“嘿嘿,张公子,这事怨不得我们,我们梧州四鬼也是拿人钱财,予人消灾……。”
话音未落,四围便站过来另外三个,把议潮一桌团团围住。
来者四人身形都异于常人,膀大腰粗,看得出来,都是外家功夫的好手,议潮心中暗暗盘算着自己的胜算。
若在平日,撂倒这种下三滥的所谓江湖角色,对议潮来说不在话下,只是此时……,议潮用眼角飞快的掠过周围,这个饭厅里很多都是普通百姓,若在这里起了争斗,只怕这些人会误伤了吃饭的旁人。
议潮有些犹豫,原来以为追杀之人只敢蒙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是在江湖上公开悬赏自己了,唯今之计,只能尽快往家里赶,如今自己身在关内都被人逼迫至此,在关外的家人必然更是身处水深火热,想到这里,议潮心里一阵焦急,只求快快想个法子,摆脱这几个人,直往家里赶去。
“张公子也不要怕,我们自然不想伤了张公子,只求张公子和我们走一趟。”那个汉子轰着粗野的嗓门,嘎嘎的怪笑。
阿淼吃得正起劲,眼看盘中美食越来越少,却不见店家再上新菜,心里就直犯嘀咕:“这个不行嘛,完全服务不到家。”
看着眼前的美餐,天上却象下起毛毛雨来,阿淼皱着眉头,不是吧,记得是在屋内吃的饭呀,阿淼吃惊的抬抬头,这才发现围过来的四个大汉——那些“毛毛雨”竟是大汉嘴里飞喷的口水!
靠!阿淼几乎暴起,但是念及肚皮叽叽咕咕的对自己狂喊着“饿啊,饿啊~!”阿淼无奈的闭上眼睛。
OK,好吧,好吧,就当本大爷什么都没看到,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可惜,阿淼有心让路,来者却不领情。
看着议潮低头沉思不语,梧州四鬼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娘娘的!到底跟不跟老子走,你倒是给个说法!”四鬼中的赤发魔的脾气——就如同他满头张扬的红发一样——是四人中最为火爆的。
赤发魔砰的猛拍了一把桌子,可怜四条细桌腿,如何沉得住这一砸,嘎崩一声,四腿齐断,只听哗的一声,桌子倒了下来,桌上的盘子随着桌面咣的摔到地上,碎了。
阿淼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美食在自己眼皮低下灰飞烟灭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淼呼的从座上站了起来:“靠,哪里来的野人,把大爷的美味给毁了!”
四鬼有些诧异,低头看看从座位上站起来的瘦弱书僮,不禁大笑。
四鬼本身天赋异禀,身高魁梧,异于常人许多,饶是议潮算是关外人中身形修长的,较之一般中原人,已算高挑了许多,在四鬼面前,也低出一个多头去,更不用说阿淼,站起来,挺直了腰板,才到四鬼的腰际。
“哪里蹦出来的猴崽子!”梧州四鬼狂笑不已。
阿淼这时自己也发现了身形的差距,颇为不忿,一撅屁股,跳上板凳,挺直了腰杆,仍差了对方一大截。
“敢骂本大爷!我看你们都是活得不耐烦了!”阿淼气焰嚣张一手叉腰,另一手如同茶壶嘴一般,戳上了赤法魔的鼻子。
赤发魔如何受得这份羞辱,双目圆瞪,手中的九耳响环大刀哗哗作响,反手一刀,直向阿淼的门面劈来。
议潮一看,心中大呼不妙,移动身形,扑上前去就要营救阿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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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惨,早上撂下老板的活不干,
拼命写文,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