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虔（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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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曲虔。
因为比弟弟曲伦早出生两分钟，于是我草率地被认为是曲家继承人以及未来的顶梁柱。
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商战、有利可图以及要不动声色，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想法。
每日的课程不重样，行程被塞得极满，我像个陀螺，仅仅在转。
父亲严厉，母亲从不施舍目光给我。
我嫉妒过曲伦，他是弟弟，虽然心脏不好总是生病，可是母亲会在他生病的时候忙完工作甚至半夜在他床边察看情况。
他不用明明生气却要假笑，不用学习那些枯燥的知识，不用适应令人厌恶的圆滑世故。可以自由自在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我完全不一样。
有一次从公司回家，在上车的时候撞上来一个男孩。要我把他妈妈还给他。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在外面还有个儿子。是和她从小认识的哥哥的孩子。母亲每日工作完都是去他的家。
她认为那才是她爱情的结晶，而我和曲伦都是不得已和意外，总之不被期待。
只是曲伦天生体弱，她便分出一份怜爱给他，仅此而已。
她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工作，其次是握在手里的爱情。
她掌控欲极强，曲家并不属于她能掌控的范围内，所幸我因此并不是她人生在意的一部分。
曲伦外出散步被那个男孩伤到了，父母吵了一架，父亲让她处理好，母亲说她的事少来插手。
那个男孩想要伤害我们，我作为曲家继承人有全部曲家人手，很难近我身。而曲伦身边是母亲的人，忌惮男孩在母亲心中的地位，让他钻了空子。
最终她们决定将曲伦送走，对外宣布曲伦心脏病病发意外死亡。
从此再没有曲家二少爷，男孩也就放手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
曲伦是沦为弃子了吗？再也不回来了吗？
我很震惊母亲对那个男孩的放纵和宠溺。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可震惊的。
我记事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在曲家睡过一次。
曲伦听到消息哭得很厉害，跟我说哥哥我害怕。
我想，如果我替他去，弟弟就不会哭了吧。
于是我跟他说了我的计划，弟弟果然不哭了。懵懵地看着我。
我当然知道瞒不了多久，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儿子销声匿迹，造成死亡的假象。真正是谁并不重要。
从此曲伦成为了曲家继承人，我获得了自由。
我转去镇上小学的时候，是五年级，恰巧我和苏絮一同转入五班。
我比她先到教室，苏絮人未到，传闻不胫而走。
我光坐在墙角的座位就能听到很多关于她的话题。
从那些嘈杂中，我了解到，她很受欢迎，从以前是一班的学生开始，就很多男生默默喜欢她。
因为她不仅长得好看，性格可爱，笑起来甜甜的。还特别善良乖巧。
就算不说话什么也不做，也是很多人关注的焦点。
可惜三年级转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时隔一年，她变成了五班的同学。
老师让一个男生帮她搬来座位，男生腼腆没有跟她说话，她和她母亲也搬来了一套座位。
她皮肤很白，带着婴儿肥，看起来像朵娇嫩的花。身材纤长，比当时很多同龄男生要高。落落大方，被人对视从不闪躲。
她成绩很好，带着话题入班，很多人下课都会找她说话，一班的人也会在门口偷偷看她，和她相熟的会叫她出去聊天。
她从不拒绝。
我走过走廊看到沐浴在阳光中的她，笑魇如花。笑容很有感染力。
她深受老师看重，一来班级变成为了组长和副班长。
但我发现她短时间记不住人名，老师问她小组背诵情况时，她只能支支吾吾半天让人听不懂，老师听不下去让她坐下。她也没灰心。下课后让全组翻开书看他们的名字。
逮到书上没写名字的同学，她还会压着对方写上名字。
在记上课说话的同学名单遇到不认识的同学就问问旁边。没几天，她就会写全班人的名字。
有天下课她找到我。
“你怎么总是在笑啊。人家骂你傻你也笑，别理他们啊，小心被我上课记名字。”
她特意来跟我说，转头却彻底忘了这件事。
她做事有时候认真，有时候敷衍，就连平时和人相处也是看心情。
有时候可以不注意场合笑着打闹，有时候又极为认真不受干扰。
不过她好像和我从来没什么交集。
即使和她玩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六年级下，她又转走了。
依旧没有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像一阵风，来过，又毫无痕迹。
初中，我马上就发现了她。
她依旧在人群中是最吸引目光的那一个。
她来的比较晚，只找了个空位小声询问是否有人匆匆坐下。
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写了整整一张纸。
“大家好，我叫苏絮，草办苏，如系絮。”
“最喜欢紫色，兴趣爱好是没有，我的座右铭是做雄鹰一样的人，不一定要有锐利的叫声，但一定要有拼搏的翅膀……”
从很久以前我就发现，她不是很关注外界，如果没人和她说话她一个人安安静静也很快乐。
就是这样一个女生。关系网却很强大，全校每个班都有认识她的人，在教室外面每几步都要打一声招呼。
初中刚开始的她和小学的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开朗又内敛，豪放而谦虚。青春洋溢在脸上。
她依旧身边的人经常不同样，相比小学的她朋友换的更频繁。
我知道是她不主动交朋友的原因。谁和她说话她便回答，谁对她好她就回应，不会多付出，也不会先示好。
我想起小学和她同班第二年的圣诞节前一天，她戴着耳机听着歌，班上一个很帅的男孩走过来问她在听什么。没得到回应便扯下她一只耳机听了一会。
男孩看她还是没什么反应，故意说了句好难听。
她这才将目光移向他。
看到她在给礼物上包装，男孩撇嘴：“给我也送一个。”
“不。”
“给我送一个吧。”
她依旧拒绝，摇头：“不。”
最后男孩放弃了。
时至今日，他们再没有联系，再无交集。
于是我在圣诞节那天偷偷在她座位放下一封贺卡。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写下圣诞快乐。
这样，她回了所有人，唯独我，我就是特殊的。
元旦节那天最少每一组都要出一个节目，有人表演小品，有人演唱歌曲。
苏絮请求她的同桌和她一起表演相声。她的手搭在少年不小心沾了墨水的校服袖子上。
于是我报名了一首吉他弹唱。
张震岳的《小宇》。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出现在我梦里。”
她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甚至在她没有记住我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我对她唱着情歌，她在低头吃东西，两耳不闻窗外事。
即使大家都看出端倪我在对着她唱。
她依旧没发现。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如果你还是没法相信，真的没关系。”
“我会静静地陪你。”
我把最后一句歌词改了，原词是我会安静的离去。
可我不会离去。
不想离去。
总有一天，我会闯入她的世界。
那天副班长主动请辞，班主任在班上问谁想补上，话是这么说眼睛却盯着苏絮。
结果她忙着埋头写作业，充耳不闻。
班上所有人顺着班主任的视线看她写作业写得满头大汗。
班上早有人举着手，班主任没理会，又问了两句谁想上任。
看出名堂的同学都憋着呼吸。
苏絮还是埋头写作业。
班主任说了一大堆有能力就要抓住机会，机会不是相遇就能遇到类似的鸡汤，最终点了举手的人上任，气呼呼地离开教室。
高跟鞋撞在地面的声音有些大，苏絮也才抬起头。
这时一个同学站起来说实话。
“老师刚是想让苏絮当，一直看着苏絮。”
苏絮一脸懵逼。
稍微尴尬了一下又继续埋头写作业。
我哭笑不得。
却也平衡了。
不只是我一个人入不了她的眼。
后来突然有一天，我看到苏絮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什么也不干，静静地发呆。一滴泪珠无声地划过脸颊，掉落在书本上。
她变得越来越寡言少语，表情越来越平淡，到最后没有表情。
后来我才知道，她父亲长期赌博，家中欠了一屁股债，她母亲在那天被发现出轨。
于是她看见父亲将她母亲送去别的男人床上，收了钱。
她不再大大方方和同学吐槽家中父母吵架，不再说家里管的严，干脆什么都不说。
别人说什么只简单回应一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
被贴上高冷的标签。
找她说话的人越来越少。
越来越少。
到目前为止她成绩依然很好，我和她一起在第一考场。
我看到她蔫蔫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跟着她到楼下小卖部。
她拿了一个面包，排队结账的时候掏出空口袋，失落地放弃。
我买了下来，再加上一盒纯牛奶送到她面前。
她抬头看我，不太愿意收下。
我知道她已经有很久不收别人东西了。
比起第一次考试周围都是认识的人，还被请求不遮挡试卷，这一次她排名落后了二十名，和那些认识的人隔的有些远。
她也很久不喜欢交际。
只有两个可以忍受她性子冷的同学还和她走近。
我的快机会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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