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掌上明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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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有读者说他觉得我后来的书越写越内敛了，再没有看《微尘》时的震撼。”藤原慧子很认真地问。“你觉得呢？”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量那天在书店和柳生君的谈话，写新书的时候也颇为审慎，外放与内敛之间，她的笔触有些游移。
“可能是曾经感同身受的缘故，我也最喜欢《微尘》这部小说。”幸村温和地说，“《微尘》的主题是抗争，很励志，读过之后读者会受鼓舞。而你其他的作品，就拿最新的《雏菊》来说，这是一个很晦涩的故事，是写了一个当今现象，结局也是无奈的，读了以后读者会叹息。”
幸村伸手揉了揉了藤原的头发。“呐，就象网球比赛时面对不同类型的对手，我们要选择最适合的比赛策略以及最适合的出赛人选。雏菊这样一个略带压抑的故事，如果用很激动的写作手法来表现，只会不伦不类的。”
不同的故事要选择最适合的讲述方式，藤原慧子一点就透。以前她就是这么做的。只是那日和柳生君的一席谈话，她被他话中“自转体小说”几个字弄得心神颇乱，有些钻牛角尖了。
“幸村，谢谢。”想通之后，藤原慧子很开心。读者的欣赏角度是不同的，较为年轻的读者应该会相对喜爱《微尘》，这点很正常。
看来是想明白了，幸村莞尔，真是个单纯的家伙。
“藤原，你这周六有什么安排？”幸村温和地问。
“嗯，我打算去趟东京。”一想起这件事，藤原慧子忍不住皱了下眉。“出版社打电话说有位导演想把《微尘》搬上大荧幕，想和我面谈。”
“藤原不太想它被改编成电影？”幸村颇为敏锐地察觉到藤原的想法。
“是啊。”藤原慧子点点头。她真的不想看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过往一遍遍地上演，何况那并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当初写出来，她只是想给曾经的吴悠一个交代，给现在的慧子一个重新出发的起点。当时她应该还渴望着被认同吧？最真实的灵魂被世人所认同、被这个世界所接受。她叹了口气，后来写到一半时，她是真的爱上了在文字中徜徉的感觉，于是一直写了下来。
对她而言，《微尘》是不同的。她的任何作品都可以接受改编，只有《微尘》不可以。
“所以我打算去东京出版社一趟，去拒绝。”藤原慧子对幸村并不隐瞒她的真实想法。
“要我陪你吗？”幸村温和地问。
“不用了，幸村。”藤原慧子微笑地说，“我们约谈的时间也是周六上午，正好和你们网球部与冰帝练习赛的时间重合。”
“那你谈完后就打电话给我。”幸村思忖地说，“要是你谈完了，我们比赛还没有结束，你就去冰帝找我。如果一直到比赛结束，你都没有打来电话的话，那我就去出版社找你，你应该还没有谈完。我们一起回神奈川。”
“当然，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小。”幸村颇感无奈，伸手揉了揉藤原的头。“你呀，我怎么就无法放心呢？”
“其实我很独立的。”藤原慧子举起手，郑重申明道。
“我知道。”幸村好笑地望着她。
“呐，藤原同学。这不是课堂，不需要举手，幸村老师也会注意到你的。”他又忍不住逗她了。
“幸村，你知道我去哪家出版社？”藤原慧子好奇地问。
“你的每本书的封面和内页都有写，作为你的忠实读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幸村现在对藤原偶尔的没常识都已经习惯了，伸手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去冰帝找幸村吗？藤原慧子望了眼已经空荡荡的花瓶，稍一沉吟，回答道。“幸村，我要是先谈完了，就去惠比寿花园广场等你好了。”
“为什么？”幸村心下敞亮，是因为忍足君的缘故吗？
正是因为知道必定会遇见忍足，幸村才很希望藤原谈完后去冰帝找他。
“我等在那里，等你回头看我”，又想到了那天忍足说的话，幸村忍不住皱了皱眉，忍足应该看清楚他的恋慕不过是一场水月镜花。
“因为我不想去冰帝。”藤原慧子坦诚地望着幸村。
“冰帝的校园和立海大完全不同，很有西欧风情。他们的学生会会长你见过的，就是网球部的迹部君。一个追求华丽的人，他们学校的花园也洋溢着他的品味。”幸村想到冰帝那张扬的遍地红玫瑰，忍不住笑了起来。
“藤原不想看看吗？”幸村温和地诱拐。
“不想。”藤原慧子想起上次见到的巴洛克式的冰帝大门，忍不住摇头，她对冰帝的风格实在是接受不能。“幸村，听了你的描述，我更不想去了。”
看来藤原对冰帝的风格真的无法认同呢，幸村有些好笑，却不也不再劝说。“呐，你在惠比寿花园广场等我，不要跑远。”
“嗨。”藤原慧子愉快地点了点头。
周六，藤原慧子走出出版社大门的时候，太阳并不热烈，四周林立的写字楼发射着银白色的反光。
想到刚刚她温和地说出拒绝时，胖胖的导演有些滑稽的表情，藤原慧子颇感好笑。
一进会议室，她就认出了那位导演是谁，似乎是新近在一个国际电影节刚刚崭露头角的新锐导演，最近的新闻里他很抢镜，不过这些与她无关。
藤原慧子冲着在坐人员礼貌地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新晋名流的口水迎面而来，哦？打算把黑色幽默改成血色浪漫，生离死别，凄凄惨惨唏唏。可真有创意，藤原慧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不咸不淡。
鉴于名流导演的口水过于汹涌，藤原慧子不得不打断了他的眉飞色舞的未来获奖感言。“我不打算把小说的电影版权交给您，实在抱歉。”
她也不罗嗦，利落地鞠躬走人，这样的导演该去演名流的，不然忒屈才了。
“幸村，我出来了。”藤原慧子一走出出版社大门就打电话向幸村报告。
“这么快？！”幸村的声音传来。“看来导演的改编计划你很不喜欢。”
“嗯，是啊。”藤原慧子好笑地把刚才在会议室遭遇的那幕场景简单地提了提。“幸村，你们的练习赛进行到哪里了？”
“呵呵，还没开始呢。”幸村微笑地说讲着电话，望了眼两步外的忍足。“藤原，要过来看比赛吗？”
“不了，我在惠比寿花园广场等你。”电话那端的藤原的回答，幸村并不意外。
他弯了弯嘴角。“练习赛完毕，我就过去，慧子。”
“呐，幸村，我报告完毕，不打搅你了。拜拜！”藤原的声音很好听。
“好，再见。”幸村挂上电话，笑容亲切地望着四周竖耳偷听的立海大众人。
“不好意思，迹部君，刚才接了个电话。”幸村温和地表示着歉意。“那我们继续。这是我们立海大的出场顺序。”他递上刚才写的名单。
“嗯啊，我们冰帝也决定了。”迹部挑了挑眉。
以他的眼力，迹部当然看出幸村刚刚通话时瞥了眼忍足。长痛不如短痛，忍足该彻底放下了。
她和幸村君在一起了吗？忍足扶了扶眼镜，内心一阵惆怅，原先他还想会不会有一个或许的。或许幸村君没有注意到她，或许她会失落，或许未来的未来他可以等待她的心情平复后走入她的世界，或许……
原来生活没有或许。她很好很好，他看得到，别人也看得到。忍足突然很想立即下场比赛，去不计得失地挥拍、击球，直到筋疲力尽。或许这样就可以没力气想念吧。
“迹部，我和向日打双打二。”
惠比寿花园广场的中心场地正举行着一场规模不小的露天免费花卉展览。
藤原慧子虽然对种植花卉毫无天赋，但一直很爱欣赏各种植物的舒展的样子。
一群孩童笑闹地在植物中穿梭玩耍，阳光之下，生长着的植物，成长着的孩童，好似蒙上一层金色的轻纱。
生命真美好，她微笑地望着这一切，觉得很满足。第三百一十三天，她在等幸村。
一盆小小的仙人掌斜斜地倒在地上，扎根的泥土碎成了几块，花盆更早碎了几片，散落在那里。
应该是刚才那群孩子嬉笑时不小心撞碎的，藤原慧子蹲在那里，叹了口气，伸手打算把这株仙人掌扶起来。
“小心。”
藤原慧子下意识地收回手，抬首望去。说话的是一个栗色短发的男生，优雅的眉目轻弯，挺拔的鼻下嘴角微弯，春风满庭，繁华殆尽。
“你这样搬动仙人掌会扎到手的。”男生开口说话。
藤原慧子有些怔然地望着眼前的他。“是吗？”
“呵呵，是啊。”看得出来男生很爱笑，笑容宛若春风徐来，“我来吧。”
男生的手法很轻盈，看得出来他对种植花卉很熟悉。他扶住歪倒的仙人掌的根部，左手的中指与食指微一用力，右手一托，轻轻拿起。
藤原慧子赶忙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大手帕铺在地上。男生轻轻把它放在手帕上面。聚拢起四散的泥土后，他把手帕的四个角扎在了一起。
“好了。”男生笑眯眯地说。“她的性命应该保住了。”
她？藤原慧子确认她没有听错发音，那个…是说这株小仙人掌吗？
似乎看出了藤原的疑问，男生笑眯眯地解释了下。“这株仙人掌盆景叫掌上明珠，既然是明珠，当然是女孩子喽。”
呃，掌上明珠？明珠是女孩子？藤原慧子眨了眨眼。“这是她的专用名字吗？还是仙人掌盆景中有一个掌上明珠家族？”
“呵呵，当然是一个大家族了。”男生有趣地笑了起来。“你看，这株仙人掌的下方象不象人的一只手掌，手掌之中的那个仙人球象不象明珠？”
“我没有看出来。”藤原慧子老实地说，“我觉得那个是熊掌。人手掌没有这么厚的，而且不符合五指的骨骼结构。“
前世吴悠的职业癖得到了充分地发挥，藤原慧子从理论上论证出这是熊掌。
“唔，有道理。”男生笑眯眯地点头。
“而且中国的满汉全席中有一道名菜，就是掌上明珠。那道菜选用的掌最初就是熊掌。”藤原慧子越说越以为然，没错，就是这样子的。
“嗯嗯。你说得大有道理，看来所谓的掌上明珠，掌不是手掌，应该是熊掌。”男生还是笑眯眯地。“这就是以讹传讹的悲剧啊。”
藤原慧子大感遇到了知己，第一次有人可以跟得上她的天马行空的漫想，还很赞同地随声附和。不过这个男生越看越面熟，她见过吗？
“你好，我叫藤原慧子，这位同学，我们以前见过吗？”藤原慧子直接向另一方求证。不过话音刚落地，她就反应了过来，她这样问，怎么听起来象主动搭讪啊，太丢人了。
少女的耳根有些泛红。男生很善意地说道：“是见过一面，半月前，柿阪木网球公园。”
啊，藤原慧子想起他是谁了。“啊，你好，我知道你，你打的网球会消失。”他就是幸村说是个天才的男生，他的网球很好看。
“藤原慧子，立海大附属高中三年A班学生。很高兴认识你，刚才失礼，请您见谅。”藤原慧子微笑地说。
“呵呵，不二周助，青春学园高三七班学生。很高兴认识你。”男生笑眯眯地跟着做介绍自己。
“藤原桑，这盆掌上明珠，你带回家照顾好了。”不二笑容灿烂。“是你最先救的她，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的。”
“不二君，你太看得起我了。”藤原慧子有些不好意思，却仍实话实说。“我从没有养活过植物，以前甚至养死过仙人掌。明珠不能暗投了，不二君，还是你来照顾她吧。”
“那好，她由我照顾，藤原桑请放心，我会悉心呵护小明珠的。”不二看得出她说的是实情，也不推辞，笑眯眯地应承道。
“呐，不二君，我走了。”遥遥地望见了幸村的身影，藤原慧子礼貌地道别。“再见。”
“再见，藤原桑。”不二也礼貌地点了点头，有缘自会再见面，不必要交换联系方式。
嗯，立海大部长的女朋友似乎是个颇为有趣的人，不二微笑地捧起掌上明珠，他赞赏会对植物尤其是对仙人掌露出不忍的人。
他望了眼远处立海大的一行人，听乾说今天立海大和冰帝有练习赛，想来比赛已经结束了，只是不知结果如何。
“呵呵，小明珠，跟我回家吧。”不二温和地对着手中小小的掌上明珠笑笑。
说完，他捧着她径自向南边的巴士站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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