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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Target 6 ...

  •   乔安娜说我生性冲动,不够冷静。可此刻,面对这一屋的尸体,我很冷静。

      从包里翻出爱丽斯的鸡心项链,反复检查。在康坦和爱丽斯的合影后面,还有个夹层,撬开机关,里面有个金箔薄片,比隐形眼镜片略小。但里面存储的信息量,足以把NASA某些敏感技术全部放下。

      我不清楚这片金箔藏着什么。但我明白,在琳达那帮人察觉之前,我得迅速离开这里。且我不能报警,毕竟这是康坦的地盘。

      我想起那个人来,不知道他还能否看在乔安娜的份上帮我,但值得尝试。

      他的号码一直存在手机里,我从手机里翻出号码,颤抖地拨通了电话,从话筒里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音:“你好,你是哪位。”

      我深吸了口气,然后吐了出来“费雷格,我是雅莲黛。”

      电话那边长久的沉默,我的心悬在嗓子眼,我不停地祈祷,祈祷他别挂断电话。

      “什么事?”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不咸不淡的声音。

      “我需要你的帮助。”

      ……

      十小时后,安特机场大厅。

      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拉着行李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五年没见,他更增添了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在国际刑警里浸淫这些年,他的眼眸中多了一份犀利。

      我戴着棒球帽穿着牛仔裤迎上去,一些往事的碎片涌上心头,五味杂陈,我哑着嗓子喊了声“费雷格”。没有拥抱没有寒暄,他只是上下打量一眼,淡淡地道了声“我快认不出你了。”

      “谢谢你能来。”我向他表示感谢。

      “别忙着感谢我,东西带来了吗?”他指的是金箔,我点头称是。“我也不是没有私心,”他又道“我们盯梢阿德洛夫这老东西一年之久,这家伙滑得像泥鳅一样,我是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我跟着他走进一家酒店,要了间客房。他便忙碌起来,熟悉周遭的环境,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员。一回到客房,就打开他的行李箱,摆出沉甸甸机器设备和电脑连接在一块。

      “把东西给我,你就坐在沙发上,不要乱走动。”他吩咐着。我把东西递给他,问道“这个要分析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吧,你要是累了就在床上休息一下。”他眼睛盯着电脑,头也没抬。我的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见我没回答,他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不方便吗?”

      我笑了笑,问道“你一直都是这么忙吗?”

      “恩。”他低低地应了声,转而又道“我要和同事打个电话。”

      “那你忙吧,不用管……”话音未落,他在一旁拨通了电话“丹尼尔,我是费雷格,东西我正在破译,帮我多找些人,我需要技术部门的援助……”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自作多情的某人逃进了卫生间。又不是不清楚他的礼貌只是走程序而已,就像别人打招呼,问你吃了没有,即便你真没吃,难道指望他会给你盛上一碗热乎乎鲜美可口的肉汤?

      莫非我是在奢望费雷格的关心,期待他对我说“雅莲黛,你长高了不少呢。”或者说“雅莲黛,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是受伤了吗?”还是说“雅莲黛,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你过得好吗?”

      “豆芽菜”雅莲黛从不讨人喜欢,没有人会在意她,是的,没有人在意,除了乔安娜,“微笑天使”乔安娜。

      脱去上衣,露出受伤的胳膊,缠紧的纱布渗出丝丝的血迹,是伤口又裂开了。虽暗自庆幸没有伤及筋骨,但伤口并不浅,甚至能从翻开的伤口处隐见白骨……忍痛用水冲洗伤口,咬着牙重新用食盐消毒,那瓶食盐是在小餐馆顺手牵羊拿的,换作乔安娜在跟前,她肯定又要有一番说辞。只希望在能去医院治疗前,伤口不要感染发炎才好,至少千万不要恶化。重新系紧绷带,吃了片抗生素,抹了点口红掩饰苍白的唇色,我重新坐回沙发上。

      费雷格依旧眼睛盯着电脑,两手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着。或许是有人陪伴,紧绷的弦一松懈,困意随之而来,我只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

      我做了很多的梦,噩梦与美梦轮流交替着。

      人山人海的游乐场,我坐在旋转木马上,两手紧紧地握住手柄,盯着对面人的面孔,那些面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那是乔安娜的大笑,我骑在什么人的脖子上,咬着香喷喷松软可口的热狗,看着马戏团的杂技表演,周围的人欢声笑语。可下一秒,四周空寂无声,人群消失了,旋转木马也消失了,他们都丢下了我,我感到又冷又孤独,在黑暗中奔跑着奔跑,不小心被脚下的物体绊倒,我大哭了起来。“不准哭!给我滚开!”有人训斥。

      一会儿是乔安娜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仰着头看我,我害怕极了,上前去推她,然后鲜血从她脸上,身上淌下了,没过我的鞋,染红白色的袜子。乔安娜狞笑着问我:“这是你希望的吗?我们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

      我的面前出现两只恶魔,他们叉着我走到一口锅的旁边,血红的熔浆在锅内翻滚着,火焰吐着毒蛇的信子,我全身滚烫的似乎要融化。周围布满了眼睛,我听见餐具的碰撞声,仿佛听见他们嚼着我的骨头发出生脆的格格声……

      身子一会如坠冰窖,一会似岩浆般滚烫,我只想从这无止境的梦境中挣脱。

      “快醒醒,别做梦了……”乔安娜从秋千上荡下来“该回家了,是的,回家……”

      我睁开眼,刺眼的灯光射了进来,费雷格的身影从模糊渐渐变清晰,那么一刹那间,我以为真的到家了。身背后黏糊糊湿嗒嗒的全是汗,我起身站立,头一阵眩晕,我手扶着梳妆台支撑了一会,“费雷格……”我轻声呓语。

      “你醒了。”费雷格转身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眸冷漠地不带任何表情,“时间正好。”

      梳妆台前镜灯是暗淡无光的,但梳妆镜却如此冰凉而清晰映出我的脸孔,那玫瑰一样艳丽的嘴角微微上翘,似是微笑,但眼中的神色却与费雷格一样冷冽。

      “是的,我醒了。”我答道,压抑住心中那片汹涌翻滚的海洋。

      ……

      东方泛白,星辰隐去,费雷格通宵没睡,部署好一切,背靠床歪着脑袋沉沉睡了,他睡得很不踏实,梦中好似也有很多处理不完的案子。我只是静静地,静静看着晨曦的微光从窗帘中透进来,悄悄爬上这个男人的身、他抿着的嘴、他蹙着的眉。不敢妄加打扰他的梦,留好字条,我便蹑手蹑脚关上房门走出酒店。

      我慢慢踱步在酒店后的花园里,沾着晨露嫩叶的清晨,散发着独特的香气,一如从前。

      花园里有一个植物迷宫,修剪得方方正正的,忘记是哪个世纪的数学家曾经破解了迷宫的奥秘,只要用左手摸着墙一直走,就总能找到出口,这无疑是消磨时间的好方法。迷宫设计得很精心,在迷宫各处栽种不同种类的植物,蓝色郁金香、白色蔷薇,进入迷宫便可以嗅到花的芬芳,迷宫中央宽阔的广场,童话美人鱼的喷水池,美人鱼雕塑是个醒目的地标,她那卷曲长发垂落至腰间,双手交叉在胸前,迷茫的眼睛凝视前方,布满美丽鱼鳞的鱼尾优雅上翘,我长时间杵在雕塑前揣摩她的表情,她是凝望王子远去的背影,还是等待王子的归来?

      面前闪过的小孩的身影把我从冥想中拉回来,是昨天偷钱包的小孩,他怎么会在这?

      没来得及多想,我追赶了上去。似有意让我追赶他,每次我找不到他的踪迹时,他又重新冒出,迷宫中央的美人鱼标志很快消失,一时半刻,我不知道身处迷宫的什么位置,这处的迷宫是比人高的青柏围成,大概是设计师有意为情侣设计的,曲折的幽径小路只够两个人并排走,卿卿我我可不被轻易打扰,此刻并无情侣,也无阳光的照射,显得过于幽静,于是我慢慢沿小路退了回去,果然,没走几步,一个黑影堵在不远的小道上,那小孩在他跟前低头任人摸自己的头,见我出现在他们面前,黑影拍拍小孩的肩示意他走开。

      黑影慢慢转过来面对我,从阴影中走出来,晨曦的柔和的光线足够让我看清他的脸,又是他!伊万!!他总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嗨,小可爱。我们又见面了。”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

      “早上好,先生。正是酣睡甜甜时,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这句话我同样回敬给您,我可爱的女士。”他两腿笔直,朝我绅士地低头弯腰,挺直背后便双目灼灼的盯着我的眼,“您的国际刑警朋友哪去了?”

      我脸色大变,这当然逃脱不了他锐利的目光,但我只能故作镇定地说:“什么国际刑警啊?”

      他缓步上前,轻轻抓住我受伤的胳膊,说道:“我既然把事情挑明,你就该懂得什么样才是对你最好,在担心你的朋友吗?比起他来,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不是吗?”说着,他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伤口如刀锥般疼痛,我忍不住轻声叫唤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忍痛缓缓吐道。

      “也不想怎样。只想让你把那个东西给我。”

      我抬头直视他凌厉的目光,“你所指的那个东西,是金箔?”

      “没错。”

      “可如此重要的东西现在怎么可能在我手上。”我停顿一下,闭上眼缓缓神。“我不明白,既然我的一举一动一直在你的监视下,而你费尽心机只想要那个东西的话,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你大可一开始就把东西拿走。”

      “bingo,好问题。”伊万凑近我的脸,“不过我不会告诉你,那是个秘密!”

      他松开我的胳膊,眯缝着那双浅绿色琉璃的眼,假装帮我整理衣服,“有没有注意过自己,当你感到震惊和害怕时,你总下意识地紧闭着嘴巴,露出微笑的样子。可我看来,这笑容太僵硬了,不够自然。”

      我张嘴刚要说,又被他的话堵了回去,“嘘,嘘,你心中有不少疑问吧。”他低低地笑了声“事情很复杂,却比计划的有趣很多。至于你,我可爱的小姐,只要你乖乖地配合,就能安全回到枫叶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在撒谎,不存在会烟消云散的事情,只要人死了,就什么都消失了。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哪怕只为争取多几分钟的呼吸,我打断他的话“别玩这套,你想让我怎么干?”

      他松开整理我衣领的手,静静地看了我一会,我不想与他对视,视线越过他的肩落在不远处的青柏树梢上,等待他的发话。

      ……

      回到房间的时候,费雷格已醒来,看见我,只是一言不发,从他不悦的神情看来,我擅自出去他是很不满的。

      我只好先打破僵局“你醒了,早餐吃了吗?”

      “还没。”他冷冰冰地抛出话语。

      “那,你的早餐,我顺路捎来的。”我拿出准备好的鲑鱼三明治,如果他的口味没变的话,鲑鱼三明治他是很喜欢的。

      他的神情呆滞了几秒,“谢谢”,说完便伸手接过早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我朝他摆设的机器走去,圆片金箔正摆放在分析器中央,于是我凑近仔细观看。

      “不准碰它!”他厉声叱责,大概意识到他对我的态度,便把放低声音“这东西是证据,是阿德洛夫的罪证,我不想出什么意外。”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没有意识到重要性。”可心里升起种悲凉,不,并非是悲凉,只是起得太早而感到的疲惫,于是我接着对他说:“如果可以,我想再躺一会。”

      费雷格看了看手表,点头道:“那你就再休息下吧,增援组还要过几个小时才能赶到,到时候我叫醒你。”

      我点点头,面朝里侧躺在席梦思床上,彼此都松了口气。曾经少时的玩伴,而今不管是沉默以对,还是愤懑相向,都是种尴尬的处境。但假使其中某个人熟睡了,情况便会不同。他至少可假装那个人不在,专心致志地干着自己该干的,研究那枚金箔。

      可伊万的话在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搅得我不得安宁,不断涌现的声音拷问我神经的每一个角落。

      “金箔,金箔,只要把金箔给我……”

      “承认吧,你想让费雷格陪你一起殉葬。”

      “你只是个寂寞的孩子……”

      “不,我没错,不需要忏悔……”

      “乔安娜,乔安娜……呜呜,我要乔安娜……”

      到了最后,还是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哦,美丽的乔安娜!

      “给。”眼前闪现出片美丽的世界,那是彩虹的颜色,漂亮的颜色旋转出馋涎欲滴的圆圈,圈圈忽地变小了,露出乔安娜的微笑,那微笑是最好的药剂“乔安娜棒棒糖!……雅莲黛,迷路了也不能哭哦,哭了糖就会消失……要冷静地思考哦,哭鼻子也没有用的……”

      我真的需要一个能紧紧依偎的怀抱,给我温暖,赐内心予平静,使我坚强到足以抵挡一切,不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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