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俩还是分了吧》山色酿酒

27、第 27 章

　　27、

　　陆时宇脱下外套披到他身上，温遥受宠若惊，摆手拒绝：“不用，学长。”
　　陆时宇没说话，只是把外套往他身上压了压，然后放开他，他自己上身就剩一件衬衣和毛线衫。
　　外套上还沾染着陆时宇的气息和体温，就像还在他突如其来的怀抱里。温遥感觉很温暖，他跟着陆时宇下楼。

　　黑夜寂静，唯余雪落无声。
　　温遥看着电筒光，迷迷糊糊地问：“学长，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时宇嗓音依旧沙哑：“费尚远打电话，说你没回去。”
　　“哦…”温遥笑了笑，想缓解沉默带来的尴尬：“他竟然在宿舍。我以为他出去了。”
　　“没有。”陆时宇道。

　　话题终结，温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时宇的伞放在楼下，他把伞撑开，回头看温遥。
　　温遥裹紧外套，快步到伞下。
　　两人踩进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宿舍。

　　到了生活区，电来了，校园路灯点亮，虽然昏暗，却足以照明。
　　陆时宇关了手电。
　　路灯下站了个人，长发长裙，撑着伞，似乎在等人。

　　陆时宇带着温遥过去，那人先看见他们，踩着雪过来：“时宇，学弟！”
　　是高馨园，她先看了眼陆时宇，担忧的目光落到温遥身上，大松口气：“人找到就好，学弟没事吧？”
　　温遥有些茫然，高馨园怎么也在等他，还是说，在等陆时宇。他摇头：“我没事，谢谢学姐。”

　　这里到宿舍不过几十米的距离，高馨园住女生宿舍，不和他们一块。
　　陆时宇却把伞交给温遥：“你回去。”
　　温遥愣住，怔怔地接了伞。
　　高馨园默契地把伞递过来，陆时宇接住她的，现在伞下站着他和她。
　　“我送你。”陆时宇低沉道。高馨园欣然接受，两人撑同一把伞，并肩离开。

　　温遥握紧伞柄，深吸口气，深夜凉气入腑，人清醒许多。
　　他披着陆时宇的外套，以龟爬的速度，慢吞吞地走回宿舍。

　　第二天早上，辅导员打电话通知，受大雪影响，最后一门政经课考试延后，考试时间待定，让班长把这件事传达给班里。
　　温遥跑上跑下，一一通知了。

　　学生们被大雪困在学校里，无所事事。
　　本来准备考完就回家的也回不去了。
　　大雪堵住高速通路，男友过不来，费尚远也走不了。

　　905四个人难得再次齐聚一堂。
　　陈泽找隔壁借扑克，摆上桌子和小板凳，四个人围坐打牌。
　　刘佳明大方地贡献了剩余的咸瓜子，温遥把之前为陆时宇买的茶叶拿出来泡。

　　牌打着打着，陈泽和费尚远又吵起来了，刘佳明拍桌加入混战：“我重庆话不能输！”
　　恰好隔壁江苏的王清来串门，兴奋地加入战局。
　　温遥仰头望天，惆怅。

　　吴侬软语骂起人来也够狠，王清战到第十二回合，仍不住飙家乡话，最终以其他人完全听不懂告败，退出战局，他跑回去拉来他的浙江室友，同样听不懂，惜败。
　　费尚远骂不动了，他的沪语储备用尽，剩下陈泽和刘佳明两个人争夺冠亚军。
　　温遥叹气，坐在板凳上呆呆地听，费尚远也叹气：“我竟然输了，我还不够地道。”
　　刘佳明开始飚绕口令了，陈泽一瞬间的懵逼，很快后来居上。
　　刘佳明绕口令加歇后语，手舞足蹈，陈泽跳上桌板，引经据典抑扬顿挫，挥舞双拳。

　　这场胜负终究没有角逐出最终的胜者。
　　因为陈泽把桌板踩榻了，他从桌上摔下来，比赛暂时告停。

　　温遥给陈泽揉腰，刘佳明帮他倒了杯水，费尚远伸出咸猪手：“我可以帮你揉屁股。”
　　陈泽吓得怪叫：“你走开你走开！”他抓住温遥：“我有老婆了！”
　　温遥：“………”

　　陈泽休息好后，四个人又重新摆上牌局。
　　一边嗑瓜子喝茶一边闲聊。

　　陈泽：“陆学长和高学姐官宣了吗？我看他俩经常一起啊，是官宣了吧。”
　　温遥：“……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陈泽：“？？？”
　　费尚远：“没呢，我找大二的学姐问了，她是高馨园好朋友，据说还没正式在一起，不过高学姐一直在追陆时宇，追一年了。”
　　刘佳明：“陆学长太受女生欢迎了。”
　　陈泽：“我也好想被女神倒追哦。”
　　费尚远：“那你最好祈祷女神脱下裤子没你大。”
　　陈泽：“纳尼？？？”
　　费尚远：“老婆呢，还和学长联系吗。”
　　温遥：“别提壶了，水没开。”
　　刘佳明：“老婆被学长抛弃了。”
　　陈泽：“负心汉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费尚远：“…我觉得你们不是男同胜似男同。”
　　温遥：“哈哈。”
　　刘佳明：“……”
　　陈泽：“……”
　　费尚远：“……”

　　三个人哆嗦着看向温遥，强烈的不对劲感从天而降，压得他们仨不敢说话。
　　刘佳明：“老婆怎、怎么了？”
　　陈泽：“老婆你怎么了你说啊老婆啊啊啊！”
　　费尚远：“老婆听我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温遥：“…………我没事，成绩出了。”

　　刘佳明：“什么？！”
　　陈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费尚远：“信男愿一生荤素搭配换全科及格。”

　　温遥：“我猜的。”
　　刘佳明：“…………”
　　陈泽：“？？？”
　　费尚远：“！！！”

　　保险起见，刘佳明打开电脑，登班级Q群看了眼，成绩还没出。
　　几个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砰然落地。

　　虽然那天下午没出，但那天晚上出了三门。
　　费尚远挂了一门高数。
　　陈泽和刘佳明都在及格线边上，两人兴奋得仿佛拿了世界冠军，在寝室里疯魔乱舞。
　　“老婆考了多少？”刘佳明顺嘴问。费尚远一把捂住他：“非要自取其辱是吧。”
　　“高数98微观94毛概95。”温遥眯起眼睛：“还行吧。”
　　其他三人：“…………”

　　刘佳明：“我错了我不该问。”
　　陈泽：“今年系一没有悬念了。”
　　费尚远：“你们怎么都及格了呜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补高数作业了反正都要挂。”

　　全部考试成绩放出来那天，连绵数日的大雪终于消停下来。
　　受大雪封路影响，火锅店没开门，于是四个人打算自己在宿舍做，吃一顿农历年散伙饭。
　　温遥因为均分95被其他三人推出去买食材。
　　铲雪车和环卫工把覆盖道路的雪堆到左右两侧，让开车道。

　　温遥裹紧棉袄，呼出一口白气，向着超市走去。
　　大雪积得很厚，太阳出来了，大人们带着小孩在广场上打雪仗、堆雪人。
　　几个孩童把雪堆成一座小山，然后爬上山顶，屁股着地欢呼着滑下来。

　　陆时宇和高馨园在校门口说话。
　　温遥买完东西回来，路过他们，看到了，假装没看见。
　　高馨园主动和他打招呼：“学弟！”
　　陆时宇回头望向他，温遥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应：“高学姐…陆学长。”

　　高馨园穿过马路，走到他身边，陆时宇也过来了。
　　温遥很想把自己埋进大雪里，他尴尬地找话题：“那个，学长的外套，我洗干净了，放在B栋宿管阿姨那里。”
　　“拿到了。”陆时宇道：“谢谢。”

　　真客气。温遥心想。

　　高馨园望向他手里大大小小装满的塑料袋：“你们在宿舍做饭？”
　　温遥点头。
　　高馨园温柔地笑：“小心别被宿管发现。打算做什么？”
　　温遥咽口唾沫，喉咙发干，冷气直往肺里灌，他答：“陈泽和刘佳明想煮火锅。”
　　“你呢，”高馨园问，“你有没有想吃的？”
　　“……”温遥摇头：“我都行。”
　　“真谦让。”高馨园开着玩笑夸。

　　“你什么时候回家？”高馨园说：“雪停了。”
　　“不知道，”温遥吸口气，“再说吧，我想留下来打几天工。”
　　高馨园点头，有些同情：“真辛苦。”
　　温遥不太能接受别人同情的语调，尴尬地闭上嘴。
　　陆时宇道：“早点回家，过几天还要下雪。”
　　“嗯…”温遥拎了拎袋子：“…我先走了，学长学姐再见。”

　　“再见。”高馨园笑着挥手。
　　陆时宇没说话，也没挥手，两只手始终揣在大衣兜里。

　　温遥垂着脑袋，提上东西走了。
　　回到宿舍，那三人已经把锅里水烧开了，他们找隔壁借了个小电饭煲煮火锅。
　　费尚远过来，从他手里接袋子，抬头一看，惊讶地问：“老婆怎么了？”
　　温遥松了手，手背使劲抹眼睛：“风把雪吹眼睛里了。”
　　陈泽举手：“我帮你吹。”
　　温遥：“滚。”

　　四个人吃完大一上学期的散伙饭。
　　除了费尚远，大家期末考都过了，所以这顿饭吃得还挺开心。
　　当天下午，陈泽和刘佳明结伴打车去机场，趁着航班恢复抓紧时间回家。

　　费尚远男友当天晚上到的，和温遥见了一面，脸也一般，身材十分猛男。
　　温遥帮费尚远提行李，把他俩送到校门口。
　　费尚远不太放心：“学校有公用座机，我号码你记得吧，有事打电话。”
　　温遥点头：“我改签车票了，过两天就回去。”
　　费尚远松口气：“这鬼天气太恶劣，不打工也好。”

　　温遥目送费尚远上车，银色大众疾驰而去。
　　他呼口气，望了望天空，细小的雪花又零星飘下来，路灯下，飞虫不惧严寒地飞舞着。
　　温遥两手揣进棉服兜里，看了一会雪，转身回宿舍。

　　到底是冤家路窄，温遥在宿舍楼下又碰见了陆时宇和高馨园。
　　陆时宇帮高馨园提着行李箱，看两人的模样，是准备离校返家了。
　　高馨园主动和他打招呼：“学弟，新年快乐，明年见！”
　　温遥的脸都被寒风吹僵了，他勉强调动僵硬五官，笑了笑：“新年快乐。”

　　陆时宇说：“走吧。”
　　高馨园接过他手中行李箱：“哥，送我到校门口吧。”
　　陆时宇点头。
　　高馨园问：“二姨今年回国吗？”
　　“不清楚。”陆时宇说。
　　两个人离开生活区。

　　温遥回头看了眼，那两人身形渐行渐远，他转身上楼收拾行李。
　　寒假来临，他也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