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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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本来和陆时宇约好九点半见面，被费尚远一打岔，全忘了。
温遥一口气跑到宿舍楼下，弯腰扶膝盖，气喘吁吁，额头上源源不断地涌出汗水。
他借着微弱的路灯打量，这个点宿舍楼下人已经不多了，零星的几个路过，也是各回各家。
温遥撑住梧桐树干，后悔不迭。
明明是他找陆时宇借资料，反而还爽约迟到。
这都叫什么事啊？！
桃源楼下没人了，温遥站直身，呆呆地踱过去。
无数飞虫绕路灯飞舞旋转，温遥抹把脸，也许他需要回去洗把清水脸冷静冷静。
要么现在去找陆时宇？他应该在寝室吧。温遥记得他住705。
先道歉再解释。
解释什么？温遥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叫事。
解释费尚远那个傻逼跟男人干，叫他过去围观？
“操。”温遥扶着脑袋低骂。
所以说，人不能太有同情心，容易被坑。
温遥垂头丧气，朝桃源B栋大门走去，手腕却被身后人突然攥住。
他刚出过汗，皮肤又湿又凉，握着他的掌心却干燥温热，温遥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做什么去了？”陆时宇问，听不出情绪，神色也很平静。
提到嗓子眼的心骤然松懈下来，惴惴不安地回答：“朋友出事，找我过去。”
陆时宇黝黑的眸子注视他，温遥低头认错：“对不起，来迟了。”
也许是错觉，陆时宇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甚至大拇指指腹轻轻擦拭他手腕内侧的血管。
就像……某种不动声色的抚摸。
都怪费尚远刷新他三观，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舍友倾情出演的马赛克画面，温遥差点跳起来，却连动也不敢，哭丧着脸被陆时宇捉住，内心问候费尚远祖宗十八代。
“哪个朋友。”陆时宇难得多问一句。
温遥张了张嘴：“室友。”
陆时宇终于松手，文件袋递给他，两手插兜，语气淡淡：“早点休息。”
“好。”温遥抱住文件夹，感激涕零：“谢谢学长！”
陆时宇转身回宿舍了。
温遥一个人站在桃源楼下，手里拿着文件袋，盯着陆时宇离开的方向恍然出神。
陆时宇没有摸他吧，错觉吧，都怪费尚远那傻逼，搞得他也神神叨叨起来。
手腕处似乎还残留着温热，温遥另一手捏住，五指用力，深吸口气掐醒自己：“错觉。”
费尚远回来时，温遥还杵在楼下发呆。
“傻子，你干嘛呢。”费尚远喊了声。
温遥看见他就头疼，收回心神，摇头叹气：“没事，回宿舍。”
费尚远盯着手里的公文袋：“那啥？”
“资料，考数学的。”
“哦…”费尚远了然：“你要考钱班。”
“试试。”
“谁给你的？”费尚远猜：“陆时宇？”
“…嗯。”
一问一答，毫无营养的对话。
费尚远打了个哈欠，不问了，两人并肩回寝室。
陈泽刘佳明打完牌回来，在那攀比谁输得多。
“我他妈去的时候包里五十块，现在就剩五毛！”陈泽拍桌。
刘佳明不甘示弱，裤兜倒翻：“你看看我，一滴也没了！”
“我输了五十块，”陈泽大叫，“还把游戏卡抵押了！”
刘佳明哭：“我要带他们一个宿舍升级，四个菜比。”
费尚远和温遥回来，给这热火朝天的比赛氛围泼了一盆冷水。
费尚远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提起保温瓶钻进浴室：“我洗屁股，你们别进来。”
“……”陈泽无语：“谁看你屁股啊，滚！”
费尚远心情很好，大笑。
温遥满脸如丧考妣，一回来就摔进座位里，呆呆地出神，不说话不吭声。
陈泽拍他肩膀，温遥吓得跳起来，应声过来的刘佳明都吓退半步。
陈泽戳他：“你怎么了，魂不守舍。”
温遥现在看谁都像男同，憋了好半天，才生硬地摇头：“我没事。”
刘佳明围到温遥右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兄弟别难过，我搞到好东西了，一起看，开心开心。”
陈泽比温遥兴奋：“什么东西？哦你是不是去找隔壁麻二要那个——”
“嘘！”刘佳明嘿嘿一笑，举起银色优盘：“高清大图。”
两个人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上温遥，到刘佳明电脑前排排坐。
陈泽忽然想起来：“哦对了温遥，陆学长来找过你，问我们你去哪了，他好像找你有事。”
“……”温遥更加难过，从如丧考妣进化到悲痛欲绝：“我在楼下见过他了。”
“哦那就好，”陈泽随口道，“近距离看，陆学长真几把帅啊，我一男的都觉得他长得赏心悦目。”
“个子还高，”南方人刘佳明十分羡慕，“目测一八五。”
“别这样。”温遥说。
陈泽郁闷：“别咋样？”
温遥像被踩到尾巴的兔子：“别夸他帅。”只有傻逼费尚远才会夸同性长得帅。
刘佳明反问：“他不帅吗？”
“呜…”温遥抱头痛哭，无法否认：“帅。”
刘佳明打开优盘，找到一个命名为学习资料的文件夹。
陈泽兴奋地搓手手。
温遥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
费尚远还在洗屁股。
“朋友们，”刘佳明挥手高呼，“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陈泽疯了一样手舞足蹈，费尚远在厕所里捶门呐喊：“你们看什么？！”
905大概是疯了。
只有温遥像个肉身入圣的得道高僧，坐怀不乱，纹丝不动，冷眼旁观这世间群魔乱舞。
幸好，都是正常的男女图。
温遥大松口气。
陈泽对着屏幕指指点点：“胸太小了。”刘佳明垂涎三尺：“你看她的屁股！”
为了证明自己和费尚远那个傻逼不同，温遥强迫自己把屁股钉在板凳上，哪怕他如坐针毡，依然坚持陪陈泽刘佳明看完优盘里的涩图。
舍管阿姨在走廊咆哮：“熄灯！熄灯！都睡觉！窜什么窜！内裤穿上！睡觉！！！！”
陈泽夸：“河东狮吼。”
刘佳明竖起大拇指：“气冲丹田。”
温遥帮他俩关上电脑：“睡觉吧，明天要上机房选课。”
陈泽一溜烟爬上床，吭哧吭哧开飞机，刘佳明也钻回自己被窝，吭哧吭哧学陈泽。
“你俩真猥琐。”费尚远拎着保温瓶出来，听见了他俩攀比一样此起彼伏的动静。
温遥一脸麻木，回到自己桌前，打开台灯翻看文件袋里的资料。
陆学长十分贴心，按照高中学习的几何代数，分门别类都整理好了。
温遥强迫自己静下心，慢吞吞地翻阅习题集。
费尚远不期然出现在他身后：“高人，他俩打.飞机，你学数学，真牛蛙。”
“……”温遥本来也学不下去，费尚远这么一打岔，他更学不下去了，唉声叹气地合上文件袋。
“来比比谁更久！”陈泽扒住床沿，毫无羞耻之心：“爷战无不胜！”
刘佳明冷哼：“手下败将。”
“你们玩吧。”温遥推开费尚远，爬上床：“我睡觉了。”
费尚远抓住他裤腿，忽然放柔了声音：“老婆，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此话一出，直男和不是直男的都沉默了。
温遥如遭雷劈，当场石化。
刘佳明笑得满床打滚，陈泽哆哆嗦嗦穿上内裤，以畏惧的目光审视费尚远。
“这点玩笑都开不起？”费尚远嫌弃陈泽：“穿个屁裤子，我对你没兴趣。”
陈泽想了想，天气太热，他恨不得裸奔，遂又把小黄鸡内裤脱了，问费尚远：“我能扔你脸上吗？”
“滚！”费尚远啐。
“哈哈哈哈哈哈——”刘佳明笑得捶床，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温遥浑身颤抖，低头望向费尚远：“你先松开。”
费尚远说：“你热不热，我那床正对空调，凉快。”
“我热！”陈泽肖想他的床位很久了。
“爬！”费尚远嫌弃：“只有我老婆能睡。”
“切。”陈泽躺回去。
刘佳明鼓掌：“百年好合百年好合，什么时候一胎抱俩？”
温遥欲哭无泪：“我想睡觉了。”
陈泽建议：“费尚远，睡你老婆床，我睡你的床。”
费尚远眼珠一转：“我觉得也可以。”
温遥大发雷霆：“你离我远点！”
陈泽快笑疯了，刘佳明笑得直打嗝。
“夫纲不振啊！”费尚远一脸叹息，钻进自己床帘。
温遥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睡着。
反常了一样，那之后许多天，温遥都没能彻底平静下来。
英语分级考和钱班考试日渐逼近，温遥觉得这样不去不行，陈泽刘佳明和费尚远结伴去澡堂搓澡，温遥留在宿舍里复习。
其他三人表示考上大学就万事大吉，都不是学习的料，钱班什么的算了算了，同时纷纷鼓励温遥你加油，为905扬眉吐气，然后提上桶说说笑笑地走了。
初秋，处暑未去，依旧炎热，热的人心里发慌。
温遥在宿舍里换了无数个姿势学习，坐着站着躺着蹲下，都热得受不了。
寝室里空调没电，那三人说洗完澡就去充。
温遥大喊一声，脑袋砸进故纸堆，焦躁烦闷。
一闲下来，那天晚上的画面就在脑子里聚众开会，连刘佳明的小黄图都救不了他。
有那么一丝丝的完蛋感，温遥小声骂：“傻逼费尚远。”
费尚远上.瘾了似的，天天老婆老婆地叫，去食堂吃饭也大喊：“老婆吃什么我请你！”
温遥都被叫麻木了，连陈泽和刘佳明两个不明就里的也跟着起哄：“老婆老婆！”
“………”头疼。
满页数学符号，在脑子里围观马赛克开会，温遥忍无可忍，跳起身冲进浴室洗冷水澡。
学生宿舍没通热水，要洗热水澡只能去大澡堂，澡堂大概算北方特色之一？
冷水泼下来的时候，理智短暂地清醒了那么一会，温遥搓搓洗洗，没来由地想起陆时宇。
想起第一次见到对方，就觉得这人一定很好，他一点也不畏惧他流露出的暴力面。
陆时宇来找他，带他吃肉，给他地方住，还帮他整理数学资料。
学长人真好啊。温遥再一次感叹。
如果考不上钱班，简直对不起学长帮他这么多忙。那些数学资料里连重点题型都画出来了，是陆时宇的字迹，温遥认得。
要加油！他使劲拍自己脸，甩甩脑袋，像甩掉满头水花，把费尚远那破事甩出脑海。
洗完凉水澡的第二天，临西这座只有冬天和夏天的城市火速降温。
连着下了很多天雨，不是大暴雨，阴雨连绵，要下不下的，很让人烦躁。
温遥打了一晚上喷嚏，连粗心眼的陈泽都注意到了：“温遥，我带了感冒药，你要不？”
“不了，明天要考试。”温遥听说喝感冒药很容易犯困，他怕影响考试，拒绝了：“谢谢你。”
费尚远站在他床边上，有点担心：“老婆，你咳得好厉害，还是喝点药吧。”
“……”温遥恨不得他远离自己，背转身不理费尚远。
费尚远抓他肩膀摇晃：“温大傻子！”
温遥有气无力：“别闹。”
“那你明天考完再喝，感冒冲剂我帮你带上。”费尚远不依不饶。
温遥急于摆脱他，点头答应了，打开台灯继续复习看书。
第二天早上英语分级考，下午考钱班。
早上英语考完，温遥就感觉大事不妙，做题的时候已经很勉强，中间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他一直趴在卷子上，难受地喘气，脑子里晕乎乎的，还认错了单词。
分级考结束，所有人都离开考场去食堂，温遥还坐在位置上，缓了好半天。
其实英语分级考没什么太大影响，无非是弄出一批新生提前参加四六级。温遥却有些懊丧，大学里第一堂考试，发挥得不尽人意。
费尚远在教室门口等他：“老婆！”
温遥站起身收拾纸笔，费尚远拿着保温杯进来：“感冒冲剂泡好了。”
“…谢谢，”温遥道，“不用。”
“你好像发烧了。”费尚远摸他额头，温遥上身后仰，仓皇躲开。
费尚远甩甩手：“行行，不挨你。下午考试你还考？”
“考。”温遥强撑：“走吧，去食堂。”
钱班考题很难，温遥感觉，比高考数学题难，应该有不少竞赛题。
陆时宇来帮老师监考，他是钱班06届的学委。
陆学长坐在台上，下边考试的温遥更紧张了，耳朵边像有一万只虫子嗡嗡叫，他撑住桌面，脑袋埋进臂弯间，难受地张大嘴呼吸。
两百多个考生，专心致志地做题，偌大考场只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温遥不敢看周围，盯着考题，眼前越来越模糊。
汗水顺着面颊滑落，滴到纸上，浸出一块深色圆斑。
温遥伸手擦脸，明明是看过的题，笔尖点着纸，用力再用力，大脑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小镇做题家终于在即将成年前，遭遇了人生第一次考试滑铁卢。
熬到结束铃响，温遥划上大题最后一个符号，陆时宇过来收答卷。
他走到温遥身边，温遥垂头丧气不敢抬眼，默默地把试卷递给他。
陆时宇压低嗓音：“考完先别走。”
“…”温遥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埋着脑袋，也不管陆时宇看不看得见，点了点头。
陆时宇把试卷收齐，点够份数交给老师带走。
他回到教室，温遥坐在自己的考位上，红着眼圈发呆。
“先去医务室。”陆时宇到他身边：“能站起来吗。”
“…能。”温遥掌心撑住桌面，刚起身，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猝然跌坐回去。
陆时宇伸手，长臂穿过他腋下，将人带起来。
温遥几乎整个身体重量都依托在他身上，陆时宇双臂很稳，半搂着他往外走。
费尚远恰好过来等温遥，撞上他俩，看看陆时宇，再瞅瞅温遥，惊愕：“你人还清醒吗？”
温遥的情况看起来有点严重。
费尚远不放心，对陆时宇说：“学长把他交给我吧，我们一个寝室，方便照顾。”
陆时宇没动，费尚远上前接站立不稳的温遥，温遥下意识躲他，不由自主地往陆时宇怀里躲闪。
“温遥！”费尚远着急：“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用了，”陆时宇沉声且不容置喙道，“我带他去医务室。”
说完，弯身将温遥打横抱起，抄近路去了校医室。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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