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愿》再景

85、进退两难

　　夏再曦和叶怀谷走进病房，看见朱允珍正和医生攀谈，她打完招呼站在一边等候。
　　叶怀谷被请进里间做检查，她没跟进去，朱夫人在，家属陪伴会更好。
　　里面偶尔传来叶怀谷不耐烦的声音，一会儿朱夫人走出病房坐到她身边。
　　“再曦，幸苦你了。”
　　“夫人客气。”
　　“叫我阿姨吧。”
　　夏再曦扯动嘴角算是回应。
　　“怀谷情绪不好，刚才医生问话他不耐烦。”
　　“可能身体不舒服。”
　　朱允珍看着她，她琥珀般的眼睛深邃透亮，眼底纯净得如清湖碧波。盯着它，她有种感动，很想被她带往她眼底那片纯净之地。
　　“本可以早点救护，出事后他拼着最后一丝神智给你拨了电话，如果打了报警电话可以提前几分钟救治，或许现在也不会这般没头没脑乱发脾气。”朱允珍温柔地说，“怀谷看着趾高气昂其实就是个大孩子，在家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总要人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夏再曦的思绪飘到出事的那个早上，他刚出门就打电话给她，要她听话不要随意出门，有事找孟亮衡……
　　病房内传来医生急切地叮嘱声：“慢点叶总！这样会伤到筋骨，我请护士来帮忙。”
　　“不用。”
　　朱允珍连忙起身往里走，夏再曦也跟着进去。
　　叶怀谷想把衬衣套上，怎么也拗不过手臂，右臂被急躁的他抬得老高。
　　夏再曦连忙过去扶住他的手，帮他穿衣结扣，叶怀谷慢慢安静下来。
　　“请问您还有什么交代？对于用药和食物有特别嘱咐吗？”她问。
　　“保持心情舒畅，保证睡眠会有利于身体恢复。”医生说。
　　“明白了，谢谢。”
　　和朱允珍告别，夏再曦带叶怀谷回到家。
　　净手换衣一阵忙碌后中餐送到，叶怀谷在餐桌上四下张望，夏再曦忙说：“前几天在医院没泡发海参，过两天才可以，今天送的是鱼汤。”
　　“没事。”
　　嘴上说没事，但他没动一口鱼汤，他平时最爱鱼汤，以前的饭桌上几乎一周五天鱼汤。
　　她还是觉得他幼稚。
　　“今天约了中介，一会儿我把你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我争取晚餐前赶回来。”她说。
　　“为房子的事情？”
　　“嗯。改过一次时间，这次不好意思再改。”
　　叶怀谷好似有话说，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说出口。
　　“我会注意安全的。”她说。

　　叶怀谷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影片，屏幕里演的什么他不知道，有演员说台词他不会寂寞。
　　夏再曦终究还是没开车出门，这车就是给她买的，平时找不到机会，现在正好，既不刻意也不夸张，但她跟原来完全没变化。
　　昨天是最后一天，她睡在自己旁边。今天是结束合约的第一天，好在她没再提朝九晚六，她会不会让两人回到从前？他不想，很不想与她越走越陌生，但他也不会再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他需要她，看见她他就心生欢喜，看见她他那颗烦躁的心就会安静，听她说话外面再大的纷扰他的世界都繁花似锦。
　　她还是她，跟着叶怀谷依然昂头做最纯粹的夏再曦，他为她骄傲，他很庆幸这个美丽纯真的傻女人是他的。还好她不厌他，她说过只要她不厌就可以。
　　电话铃声传来，凯文来电。
　　“叶总，周先生说夏小姐回她自己那边拿了东西已经到了中介所，很安全。”
　　“好，你怎么样？”
　　“我闲着会得病，谢谢叶总关心，红包收到了。——周先生说黄典杰先生的父母看到了最近网上关于夏小姐的新闻。”
　　“有什么反应？”
　　“目前没收到。”
　　“好，要编辑住手，我和再曦的消息没公开的全部撤回，明早的偷拍也取消。”
　　“嗯……好。”
　　“她爸妈那边尽量快点。”
　　“明白。”
　　挂断电话他长吁一口气，本想用新闻跟进造势，一直这么鸣鼓呐喊，夏再曦没人敢娶。
　　终究他还是放弃了，他不想她和她的父母再为这些事情受惊扰。

　　夏再曦将近八点才到家，进门就看见餐桌上没开启的食盒，她慌忙净手换衣，小跑步到餐桌前准备晚餐。
　　“不着急，不饿。”叶怀谷还在看电影。
　　“药吃了吗？”
　　他没搭话。
　　夏再曦看看桌边的阁柜，药盒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吃饭吧。”她叫他。
　　“今天顺利吗？”他走过来问。
　　“嗯，很顺利。你呢？手还疼吗？”
　　“嗯。”
　　两个人默默地吃饭，夏再曦暗自调整自己，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像陀螺一样转不停，好在安排的事情都完成了，余下的还有帮叶怀谷按摩，凌晨三点的组团着色。
　　她闭了闭眼。
　　“很累？”
　　“没有。”
　　他想给她夹一块小牛排，又怕她反感。
　　他吃了两口说没胃口停下了勺子。
　　收拾餐桌给叶怀谷按摩然后给他洗澡换衣，等她把自己收拾妥当已经到了十二点。
　　走出浴室她看见叶怀谷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手机。
　　“怎么还没睡？听医生话好好休息。”她扶他起来走向卧室。
　　“这次他们把时间约在中国北京时间凌晨三点，一会儿闹钟响会影响你。”她说。
　　“你不在我能睡得着？”他的声音很小，带着赌气。
　　她站在床边没想好该怎么办。
　　“一会儿我叫你，那个点我会醒来。”他说。
　　夏再曦爬到床上关了灯。
　　叶怀谷因为左腿有疾不能左侧身，右手骨折不能右侧身，只能平躺。
　　夏再曦躺倒在他左侧，他将她挽进自己的臂弯，左腿跨压在她腿上，这个安全的姿势让他全身放松。
　　入夜，秋凉，窗外繁星穿梭。
　　安静下来的世界真美好！

　　夏再曦被闹钟惊醒，幸好上了闹钟，趴在桌上这么点时间也能睡着。
　　她回头看见沙发上还在睡的叶怀谷，昨晚他陪她起来，坐在她旁边看了好长时间他看不明白的着色游戏。
　　帮他盖好薄毯她开始忙活。
　　今天他要去公司，昨晚时间不够没能把他的衣服熨烫好，她赶紧进到衣帽间。
　　边熨衣服边把今天要做的事情一件件理好，她发现都是家庭主妇干的活。
　　门口有呼吸声，转头看见叶怀谷站在那里睡眼朦胧地看着她。
　　“时间还早，一会儿我叫你。”
　　“我开不了车，凯文也不行，一会儿你送我。”
　　“嗯。”
　　熨好衣服摆盘早点给他喂食喂药帮他洗漱打理，临到出门还得帮他穿鞋。
　　她很想请个护工，想到那天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她打住了，不想美好的一天从早上被破坏掉。
　　跟着他出了门。
　　“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完事，或许早上或许下午，我给你打电话。”他对正在开车的她说。
　　“好。”
　　“从昨天到现在你都没怎么休息，一会儿回家睡一觉。”
　　“嗯。”
　　他其实想问问她有什么安排，见她这样他没多话，再多说好像限制她自由似的。
　　限制自由又怎么样？他就想限制她自由，他想要她直接回家。
　　公司地下停车场，叶怀谷下车把一张卡交给她。
　　“你的薪水。”
　　“谢谢叶总。”她笑着接过。
　　“直接回家？”
　　“嗯，家里乱成一团，先回去收拾。”
　　看她离去他笑起来，“家里乱成一团”，是的，她赶着过来给他喂药，随手把吹风机放在餐桌上。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叶怀谷走向电梯，他的工作高效出了名，他要更高效，他要早点回家。

　　夏再曦回到家倒趴在沙发上，太累了，她想睡觉，抱着软枕裹着薄毯晕晕乎乎睡过去。
　　一阵电话铃将她惊醒，看见是叶怀谷打来的，她后悔自己没静音。
　　“到家了？在干什么？”
　　“睡着了。”
　　“吵醒你了？”
　　“嗯。”
　　对面传来温润清朗的笑声。
　　夏再曦有些愣神，对哦，初见他时他是温柔的。
　　“再准备干什么？”
　　“收拾屋子，两天的衣服没洗，床单没换，地毯要吸尘，煲汤的食材要泡发……叶总，我的薪水是多少？”
　　叶怀谷哈哈大笑。
　　他跟她说薪水没上限，又跟她说中午换了送餐人，并把送餐人的照片发过来。
　　拉拉杂杂又交代几句，那边有人跟他说话他才挂断电话。
　　夏再曦趴在沙发上发呆，他打电话是想说送餐人换了？还以为老板查岗。
　　领的这份活叫家政，原以为轻松简单，做了之后才知道这是精细的力气活。
　　不能给地毯吸尘了，累死了。
　　蓉蓉就要生了，得约时间去看看她。
　　豪哥准备回学校教书，辞职信写好了，经理恨不得跪求他要他再顶一阵年后再离开，豪哥很郁闷，好像也得打电话慰问。
　　还有妈妈，这几天忙晨曦的钢琴考级跆拳道考段没多聊，她想趁白天跟妈妈聊几句。
　　爸爸那边还好，凤姨把爸爸和暮曦照顾得很好，但也得主动问候一下。
　　她拿起电话正准备找妈妈，门铃响了。
　　叶怀谷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糕点盒子。
　　“怎么这么早？还以为是送餐的。谁送你回来的？”
　　“脑袋嗡嗡响，先回来。”
　　她帮他脱鞋，帮他净手换衣，一阵忙碌后送餐的小哥按门铃，午餐时间到了。
　　她看着一个个精美的食盒一点食欲也没有。
　　“明天会有钟点工过来，你把要做的事情交代给她们，平时她们什么时候过来随你，你在家准备你的比赛。”他说。
　　“哦。”
　　“吃饭吧。”
　　她给他摆好碗筷盛好饭菜，他一动不动。
　　“怎么啦？”
　　“左手不方便，吃不了几口食欲就没了。”
　　夏再曦坐在他旁边开始用勺子喂食。
　　“知道吗？就这原因我才提前回家，医生说了要吃好睡好才能恢复得好。以后隔天去一次公司，其他时间在家挂网，他们有事直接汇报。”
　　她不想听他说话，喂得很快，他也没嫌弃，很优雅地嚼食，嘴巴里不咽完绝不张嘴吃第二口。
　　才第一天，夏再曦觉得自己很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