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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时光匆匆 ...

  •   陈译没有再与林方叙进行过私聊,不过他们偶尔在朋友圈里进行互动,你来我往一两回合,见好就收,谁也不再咄咄逼人。

      再一次私下里进行联系是在五月底,因为陈译发的一条动态。

      “求助万能的朋友圈!我妈下个月生日,我想给她整一只小猫,谁能提供一个靠谱的渠道?不算很急,但是在线等,有的请私聊。”

      陈译的朋友圈是功能性高于展示性的,他没有在朋友圈权限上花费太多心思,除了仅聊天的,所有好友都可以浏览他的朋友圈。当然,他偶尔也会根据动态内容适当地屏蔽一些好友,比如这一条他就屏幕了陈绘研女士,毕竟是要给她制造惊喜。

      动态发出去以后,陆续有人在评论区留言,也有人发来私聊——大部分是调侃陈译太“孝顺”,竟然帮助母亲成为猫的奴才,小部分是提供自己曾经购买过宠物的渠道。面对调侃,陈译搪塞待之;面对帮助,他则逐一进行回复,表示感谢之情。除此之外,林方叙太过另类的发言让陈译感觉有些无措,他既不能无视,也无法进行感谢,只好困惑地回了三个问号。

      在“建议用拐卖或领养代替购买”之后,收到陈译三个问号的林方叙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提问道:“你不是想养猫吗?”

      准确来说,是想给我妈整一只猫来养。不过那是结果,陈译现在在乎的是过程,即如何搞到一只猫,他回复林方叙:“买或是领养都可以,不过最好是小猫,从小养的那种比较亲人。”

      “普通的中华田园猫可以吗?”林方叙问。

      陈译对猫的品种没研究,他印象中陈绘研曾经养的那只就不是什么品种猫,亦或许是什么品种,但那时候他太小了,并不能记清楚这些复杂的东西。

      “你手头正好有是吗?”陈译不答反问,因为他记得自己在林方叙的朋友圈里看到过猫的照片。

      林方叙没有回答,少顷,他直接发过来几张照片,然后补充道:“家里猫生的,刚断奶。”

      陈译并不清楚小猫几个月大的时候断奶,不过从体型来看,他也能够分辨得出来,这几只都是月份不大的奶猫。

      林方叙把照片都发过来了,态度足够诚恳;陈译不好驳人面子,毕竟是他说的想要整一只小猫,要或是不要,好歹看一眼,然后给人家一个答复。

      “等我看一下的。”陈译说。

      林方叙:“好。”

      陈译其实没有想过送陈绘研什么样的猫,他本想花个两三千买一只品种猫,至少作为礼物拿得出手,不至于显得他太寒酸。他跟林方叙说“看一下的”,其实就想渗一会儿,然后告诉对方这些猫他都没有眼缘,感谢帮助,我再看看别的吧。结果他就不经意地往上扫了一眼,瞬间便知道自己想要送母亲什么样的猫了。

      “那只四只脚都是白色的小黑猫可以吗?”陈译问。

      林方叙发来一张照片,然后问陈译:“是这只四蹄踏雪吗?”

      “没错。”陈译这才想起来,他小时候陈绘研养的那只猫就被称为四蹄踏雪。别人问她家里养的什么猫,陈绘研就说是四蹄踏雪,陈译一直以为那是猫的品种名,现在看来那应该是在描述猫的外形特征。

      “可以。”林方叙说,“你最好抽空来我这里亲眼看一眼小猫,了解一下它的秉性,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养它。”

      陈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安排,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排班表,下一次赶在周末休息要等到6月7日了。他把这个时间告诉林方叙,林方叙毫不犹豫,直接就说可以没问题,然后发来一个定位和文字版的居住信息。

      林方叙家在北三环中路,陈译住在东四环南路,相距二十多公里,不堵车话开个半小时也能到了。陈译跟林方叙约的下午两点见面,这样不仅出行方便,还能避免组成饭局。林方叙连个磕巴都没打,配合得让陈译感动不已。

      “那行,咱们7号见。”陈译说。

      “好。”林方叙最后提醒道,“不要穿深色的衣服来,沾上猫毛太明显。”

      陈译回了一个OK的表情,然后退出微信,在行程表里加上“6月7日去林方叙家看猫”的计划。

      6月7日当天,陈译睡了个懒觉,起来后直接吃了午饭,然后给林方叙发去消息,确认下午见面的约定没有变化;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就收拾妥当出门了。

      北三环不在陈译的常规活动范围之内,林方叙家那一片儿都是老小区,道路规划宛如迷宫,好巧不巧的还赶上了底下水管破裂导致的封路,直接整懵了陈译。他停下车来跟人打听道儿,年轻一点儿的摇头晃脑说自己也不清楚,年纪大的东南西北指一通儿,指得陈译头昏脑涨,险些翻白眼。没辙,尽管有些丢人,但他只能打电话向林方叙求助。

      “老同学,”陈译苦笑道,“我转向了。”

      没有预想中的嘲讽,林方叙只是表现得有些诧异:“啊?你现在在哪儿?”

      “你在哪儿”对于迷路的人来说是史诗级的难题,比“你妈和你女朋友同时落水,你先救谁”还要刁钻犀利,陈译不禁怀疑,这就是林方叙膈应人的方式。

      “你周边儿有什么建筑,或者有什么很显眼的标志吗?”

      林方叙的追问打消了陈译的猜忌:这人当然没有挖苦嘲笑他的意思,只是问题缺乏技巧性。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路牌,也没有发现什么极具特色的建筑,只好有些无奈地向林方叙描述周围的环境:“我这儿也不知道东南西北……反正前面有个栅栏铁门,旁边是四层高的居民楼,哦,后面貌似也有个栅栏铁门,不过坏了半扇,我过来都没注意——我感觉这可能是某个小区,但是楼牌都掉漆了,根本看见写了什么。”

      “居民楼是黄色的吗?”林方叙问。

      陈译将视线转向四层矮楼,他扫了一眼斑驳的外墙,不确定林方叙口中的“黄色”是否是接近泥土的那种颜色;如果是,那么他会为林方叙糟糕的色彩认知感到惋惜。

      “我……不确定这算不算‘黄色’。”陈译犹疑道

      “算了。你发我个定位,”林方叙说,“我过去找你。”

      看样子应该离得不远了,陈译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回了一声“好嘞”,然后挂断了语音通话,给林方叙发去了定位。

      少顷,林方叙回道:“你别动了,我过去找你,大概四五分钟就到。”

      陈译回了个“OK”,然后就站在车旁边,不时地向四周张望,希望不要与林方叙错过。期间他挪了一次车,因为妨碍了别人的车道;车停好后,他又站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等待老同学。

      等待会让时间显得格外漫长,陈译焦急地摸了一把鬓角的汗,看了一眼手机,其实也才过去三分钟而已。

      临近下午两点,午休的人们陆续苏醒。有老人带着孙儿下楼撒欢儿,走出楼门口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东张西望的陌生男子,长得倒还算周正,但是人心隔肚皮,杀人犯也不会把罪行写在脸上。老人连忙拉住自己的孙儿,警惕地盯着陌生男子,思考着是绕道而行,还是直接回家。小孩子懵懂无知,一心只想着玩闹,毕竟忍了一上午,这才等到下楼疯跑的机会;于是摇晃着老人的手臂,询问为什么抓着他不放。老人正欲解释,却见另一个陌生男子穿过铁门,走向左顾右盼的男子,后者笑着迎上前,说了一句“还挺快”。

      “你车呢?”林方叙问。

      陈译指着铁门外:“挡路了,我给挪外面去了。”

      林方叙抬起手,指着自己过来的方向:“我家在那边,不过从这边过去的路太窄了,不好开,咱们得绕个远。”

      “你来开。”陈译说完,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追问道,“你会开吧?”

      他问得坦率,完全没有挖苦或调侃的意思,因此林方叙也很平静地表示:“会开。但是我之前在这边刮过,所以尽量不走这边。”

      “那得了。”陈译说,“反正刚才我迷路也绕了不少远了,不差这点路了——走吧。”

      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地走出小区,然后开着一辆灰色的轿车,向汇入大道的方向驶去。老人这才放开孙儿,腹诽着儿媳妇的担忧没有道理,这不封闭的小区安全性实在太低。可是他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平安地长大,然后结婚生子,如今也有了隔代人,从未想过会在家门口遇见坏人……老人叹了口气,感慨时代变迁的无情。小孩子无忧无忧,快步跑向另一栋楼,站在楼底下大声呼喊自己的玩伴;楼上的人很快作出回应,说的是“马上就来”。老人缓步走上前,这一幕让他忘记忧愁,露出欣慰的笑容——半个世纪前是他,二十多年前是他的儿子,如今是他的孙子……时代变了,时间却没有那么绝情,它在人脸上留下匆匆经过的痕迹,也在人心里留下被它轻抚过的记忆;有的轻软,有的沉重,或许很难传承下去,但也是一个人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看着消失在后视镜里的四层矮楼,陈译还是忍不住地问了林方叙一个问题:“你管刚才那个楼的颜色叫‘黄色’?”

      林方叙解释道:“它曾经是黄色的,我们这片儿人都管那几栋楼叫‘黄楼’。”

      “曾经?”陈译问,“多久以前的‘曾经’?”

      林方叙想了一下,然后说:“我小时候那会儿吧……反正大家一说黄楼就知道是哪儿,也就没人关注它到底是什么颜色了。”

      那怎么也是十几二十几年前的事了……看样子林方叙是没搬过家,一直生活在从小长大的地方,没准至今还和父母生活在一起。陈译有些局促,他也没问对方家里都有谁,万一有长辈,他空手过来,实在太不礼貌了。

      “你自己一个人住吗?”陈译问。

      “前面路口右转。”林方叙答道,“就我一个人,还有几只猫。怎么了?”

      “没事。”没有长辈就好,陈译笑道,“你以后可别再说那个楼是黄色的了。”

      林方叙问:“为什么?”

      “因为它不是黄色啊。”陈译调侃道,“你这样说,会让人误以为你是色盲的。”

      林方叙听出了对方口中的戏谑,于是也玩笑道:“没关系,它在我心中是黄色就可以。”

      陈译问:“那万一未来它被涂成其他颜色呢?”

      B市近几年有针对老旧楼房的改造计划,加装保温层的同时还会重新粉刷外墙。林方叙他家小区的楼房就被刷过,从沉稳的砖红色变成了俏皮的粉色,小区居民们为此别扭了许久。

      “它涂成什么颜色也是‘黄楼’。”林方叙坚持道。

      陈译笑而不语,心说嘴还挺硬的。

      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陈译一语成谶:几年后,“黄楼”被涂成了蓝色。林方叙坚持称它为“黄楼”,连带着陈译一起指鹿为马,还要偶尔向旁人解释自己并非黄蓝色盲,这么叫只是因为楼体曾经是黄色,尽管陈译自己也没见过。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时光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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