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总有系统要害我》六月泽芝

97、虎穴

　　咸湿的海风将薄雾吹散，树林送来浓夏郁郁的生机，海岛上寂静无声，天地间一片和平与宁静。

　　没有人，也没有声音，仿佛这是一座无人的海岛。

　　陆小凤等人行走在山崖、沙滩、树林、山谷，一步步走近那片溪泉淙淙，楼阁亭台的所在。

　　四下里一片寂静。

　　司空摘星从树上轻轻跃下，甚至没有惊动一片花瓣：“陆小鸡，你下的什么药？我到树顶四下里一看，一个鬼影都没见着。”

　　陆小凤耸耸肩：“这你要问叶孤星。”

　　叶孤星道：“效力强一些的迷药，用在水里，只够迷倒江湖三流的人。”

　　老实和尚往四周看了两眼，又宣了一声佛号：“这四周鸟叫声都稀了，恐怕其他人早已等着我们了。”

　　众人都是老江湖，自然也都发觉了这一点，当下握紧了刀剑，脚下放轻了三分，一步步往前走去。里面鹰眼老七更是双目灼灼，看向前方的时候，简直按捺不住掀翻这里的怒火。

　　这一场劫案，简直是他生平最大的耻辱。

　　也是因为这样，他甚至答应陆小凤不追问详情，召集三个最要紧的心腹好手，就匆匆赶到海边，登上这艘铁甲船，来到这座神秘的岛屿。

　　西门吹雪只看了叶孤城一眼，握着剑，走向了那片寂静的亭台楼阁。

　　二十来人里，已有一半脸色发紧，可怕死的人，又如何会到这座岛上。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抬脚跟上。

　　一路绿茵遍地，繁花似锦，竟不逊色于京城最有名的园子。只是那三三两两，横七竖八昏死过去的人，连带着他们摔在地上的漆盒、提篮等等盛放的东西也都越来越多，直铺到大堂。

　　大堂里站着二十余人。

　　陆小凤之看了一眼，就认出拥有‘化骨绵掌’的小胡子，以及擅使‘自刀’的白发翁，以及木一半、岳洋等五六个人，至于其他的，他居然一个也不认识。

　　叶孤城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冷冷道：“吴明在哪里？”

　　白发翁道：“岛主在小楼上。”

　　小胡子接了一句：“但能不能见到岛主，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西门吹雪的手，已然搭在剑柄上。而鹰眼老七等人，早已刷得一声，拔剑出刀，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盯紧了对面那些人。

　　陆小凤长叹了一声：“所以不动手不成了？”

　　白发翁大笑起来：“陆公子是贵客，您要不想动手，只管往里面去。”他咧着牙，眼里闪烁着老人很少见的凶光：“但其余诸位客人，还得过一过我们的称。”

　　他看向了西门吹雪，居然像是看到一只猎物。

　　西门吹雪的瞳孔骤然收缩，就在这一瞬，风声在耳边骤然嗡鸣一声，他的剑已出鞘！

　　几乎在这一瞬，他的剑已是破开虚空，剑尖微微变化，空灵得如同一阵轻风。分明只是一剑，却像是隐藏了三十六路变化，只需十来剑，竟就能刺入白发翁的喉咙。

　　白发翁的脸色，已然变了。

　　小胡子冷笑一声，越过众人，直扑向叶孤城，以指做刀，只一瞬间，七八道正宗的内家功力纵横而出，只听得嗤嗤嗤几声响，便将叶孤城笼罩在气劲之下。

　　片刻内，这不大不小的厅堂就笼罩在刀光剑影，掌力气劲之下。

　　小楼内，帘帐下，一张檀木桌四平八稳，上面放着一壶酒，四碟菜品。

　　酒是好酒，殷红的酒液，芬芳的酒香，如果陆小凤在，一定会赞一句：

　　好香的酒。

　　菜也是好菜，只都是凉菜：香糟鹅掌、五香鸭信、豆豉鱼块、卤牛肉。

　　这在酒鬼眼中，也当是不错的下酒菜了。可惜两把椅子里坐着的人，竟都不是酒徒——酒杯是空的，筷子是干净的，而他们的眼睛，都落在前头的大厅里。

　　一场生死搏杀的好戏，岂不是比一杯酒更有趣！

　　吴明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的武功，还是不如叶孤城、西门吹雪。”

　　宫九淡淡道：“我只想喝牛肉汤。”

　　这里的仆役早已倒在迷药下，现在能做牛肉汤的，似乎也只有牛肉汤。

　　吴明道：“她虽好吃懒做，做汤却很快。”

　　宫九提壶酒壶，倒了一杯酒，酒液在银杯中摇曳着，酒仿佛也更香了：“或许他们更快。”

　　吴明看着他，微笑道：“你已是等不及了。”

　　举起酒杯，宫九至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了下来：“您要是我，也会等不及的。”

　　吴明霎了霎眼：“我不是。”他转过头，看向那些翻飞的江湖豪客，眼底似乎根本看不见地上倒下的那些人。

　　死了的人，本就不是人。

　　而真正能入他眼里的，只有走出大厅，向小楼走来的人。

　　叶孤城、西门吹雪、陆小凤、叶孤星、老实和尚、司空摘星，他们踩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很轻，轻得就像落叶卷过，待人发觉的时候，早已不知去了何方。

　　但他们眼里早已有了去处。

　　一座小楼。

　　一座普普通通的小楼，没有雕龙刻凤，也没有描金彩漆，清漆微微泛着光泽，木质的纹理细密坚实，显得朴实无华。

　　但谁也不会小看这座小楼。

　　司空摘星已然叫了出来：“这是紫檀？”

　　鹰眼老七已然赶了上来，他喘着气，脸色有些发白：“那不是檀木。”

　　“海外的一种木材。”叶孤星淡淡道：“历朝历代以紫檀为贵，紫檀只十年一寸，这样尺寸的，早已有价无市。”

　　他们走进小楼，那幽微的木香依旧在鼻间环绕，直到登上二楼，照殿红的芬芳从风中飘来。

　　陆小凤笑着道：“好酒！”

　　吴明微笑挥手，手指一弹，那银制的精致酒壶就立时飞起。酒壶本是嘴小肚大，才能装满美酒，稳稳当当立在桌上，但这一弹，那酒壶却像颠倒过来，忽得头重脚轻，只一缕酒液倾泻而下。

　　一杯酒，八分满，酒壶重新落定。

　　期间分寸，竟是半点不错。

　　吴明轻轻道了一声：“请。”就像他随手提壶，倒了一杯酒。

　　陆小凤等人，无不动容，就连西门吹雪，眼中也闪过一丝激越的光芒：自从与叶孤城一场比斗之后，他重新体会到那种孤寂，而现在，似乎又有新的值得尊重的敌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

　　陆小凤却比他更快：“可惜我今日带了一些朋友。”

　　吴明道：“酒是好酒，客是贵客，又有什么可惜的？”

　　陆小凤道：“因为我们想拿一些东西。”

　　吴明看着他，就像第一面相见的时候：“你说。”

　　陆小凤道：“木佛和木鱼。”

　　吴明微笑着看向宫九：“那已是小徒的东西，你要问他。”

　　陆小凤却没有看宫九，只一瞬不瞬盯着吴明：“如果他不肯呢？”

　　吴明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不肯劝劝他？”

　　他们竟像是宫九没有在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议起来。

　　鹰眼老七的脸色本有些发白，现在却已是铁青，他忽得道：“陆小凤，该动手了！”他的眼里射出冰冷刻骨的凶光，就像是一只真正的老鹰。

　　可惜他面对的，并不是兔子。

　　宫九轻轻一挥手，袍袖就像一片飞云，不，更像一柄剑，气劲尖啸着、奔腾着，直扑门面而去。

　　鹰眼老七脸色微变，忽然一人拦在他的面前，剑锋出鞘，只听叮当数声，火花四溅，内力散逸，直将那低垂的帐幔吹得鼓胀起来。

　　桌子却依旧稳稳立着，就像杯中的酒液，连一点波纹也没激起。

　　陆小凤道：“好功夫。”

　　宫九并不看他，只淡淡道：“小技而已。”

　　吴明道：“你何必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

　　宫九冷冷道：“那我该说什么话？”

　　吴明看着他，竟像是一个真正的老人和蔼，甚至有些慈祥：“我知道，今天你应该是高兴的。”

　　宫九忽得不说话了，他甚至没有再往鹰眼老七这里多看一眼。

　　仿佛眼前只剩下一杯酒。

　　一杯六分满的酒。

　　陆小凤忽得有一种灵光闪过，他看向宫九，又回头看一眼叶孤星，看一眼叶孤星，又转头看向宫九。在这一可，他忽然变成陀螺，竟只能来回转动那颗脑袋。

　　司空摘星忍不住嚷道：“陆小鸡，你这是干什么？”

　　陆小凤苦笑道：“我有一个奇怪的念头。”

　　司空摘星道：“什么念头？”

　　陆小凤长长叹了一口气：“一个我不敢说的念头。”

　　吴明道：“你何不说说看？”

　　陆小凤道：“人有相似，本就是常情。”

　　这话实在没头没脑，但内里的意思，却又像藏着某些秘密。算是想要动手的西门吹雪，也看向了他。

　　吴明微笑起来：“你不说，又如何知道那是常情？”

　　陆小凤道：“有些话，总是要在合适的时候说。”

　　吴明竟也没有逼他，是弹了弹酒杯：“看来，你的确合适做一个隐形的人。”

　　叶孤星却已觉出一点滋味：“究竟是什么话？”

　　陆小凤苦笑着，没有开口。

　　吴明端起那一杯酒，轻轻闻嗅着那醉人的酒香，忽得慢慢吟了一句：“我见舅氏,如母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