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成堆》洪原蛮荒

33、鬼啊！！

　　“咱们做比交易，可好？”燕如笑意盈盈，一派柔情的低问。

　　好个屁！可方无璧却气得眉梢直吊，很想回到那年那月的那一日，意气风发再挥他一鞭，也把这话顺顺当当的给甩过去！只可惜，方无璧……他敢吗？他不敢！顶多也就在心里头念几句，聊以□□。

　　于是专挑方无璧这软柿子捏的燕妖孽，自然笑得更欢了，顺带着眼底深处渐渐染上一层慵懒。翻着白葱般的玉手，拍拍打着哈欠的嘴，轻飘飘的晃出一句，“那时辰不早了，在下就先歇息去了。”

　　歇息？顿时，还未等方大公子明白，只见眼前的美人儿突然腰身一软整个儿的便是往自个儿倒来！外表看着精瘦，可内里却是十成十大男子的燕如，便瞬时把方大公子给压得差点儿岔了气！

　　刚才，他说了啥？方无璧懵懂之际却也惯性的扶起身上的燕如，结果后者眼帘一颤，居然又醒过来了？

　　正待方无璧抽气循道欲溜之际，那个燕如却是冲着方无璧展颜一笑！瞬时，彻亮的瞳仁，微挑的唇角，明媚一如初阳的笑靥，便为这稍嫌冷寂的夜空，缀上了一串明珠。

　　“爹~~”燕如，不，二狗子冲着方无璧声音软糯的呼着。

　　“……”结果，方无璧这脚底一软，便差点一屁股跌坐地上。好在燕如手脚机敏的一把把他捞起，随即不管不顾方大公子的浑身僵硬，一手搭在他腰间，一手搭在膝下。于是，双十年华的方大公子便被身细如柳的燕如，轻巧的托了起来。

　　“大哥说过，要好好照顾爹~~”燕如甚是乖巧抬头打量着方无璧，点了点头，“二狗子做的好不？”

　　“……”方大公子这回连扇也不摇了。现下，他早已分不清这抱着自个儿讨糖吃的青年，究竟是那妖孽般的燕如？亦或是近月余来朝夕相处的二狗子？更甚者方大公子即使对二狗子，也怕这纯然的皮相后，躲着的又是燕如……

　　总之，他纠结了！而平时他方大公子纠结后，又会如何？呵呵，便是物极必反！

　　他仰天望着孤月半晌，伸手拍着燕如的脑袋，低声问：“二狗子，这么抱着爹累不？”

　　燕如歪着脑想了想，又掂了掂手中份量，也很认真的回答：“不累，爹看着重，可是好轻。”

　　“……”好吧，方大公子无奈承认，虽然最近在风坞县是养出些膘来，可终是比不上燕如在田间捕牛所练就的一身好肉。摸着燕如头的手，重了重，无奈一叹，“乖……二狗子，真乖……”

　　“呵呵，嗯！”纯朴的点了点头，燕如嘟着嘴左看右看，突然问：“爹，刚才我明明和你在屋里头睡来着，怎么就在外头了？”

　　方无璧点了点头，“这就是所谓的离魂症，没事，有爹在这儿，顺着来路回去就成。”

　　“哦……”点了点头，于是燕如便是半抱半抬着方无璧，往他指的方向走去。等进了屋，便又开始闹别扭的，“二狗子要和爹睡一块儿！”

　　“……”方无璧望了望仅够睡一个半人的木床，一脸疑惑。

　　于是，燕如颇不满的抱怨，“爹不是总和大哥睡一块儿吗？二狗子也要！”只可惜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却也极尽扭曲之能事。事实上，是方无璧没事就喜欢凑天区翼的床上——没法子，风坞夜寒，小孩子血气旺暖和啊……

　　按理，照平日方无璧必是打着哈哈的蒙混过关。可今日却不同往日，他总觉得有那么一对狐狸眼就躲在暗处，如同牛虻在背，盯着自个儿的一举一动。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连怎么死的都不知！

　　于是，这回儿方无璧没动，任着燕如喜孜孜的爬了上来如同偷着腥儿的猫，蜷成一团，这脑袋便是搁在方无璧的胸膛之上。

　　静静的，一呼一吸听着气息鼓动，方无璧摸着燕如的黑发，突然想起自个儿对区翼说过的一件事——“燕如是个遗腹子，他怕是连自个儿的爹长什么样，都不知。而他唯一的血亲，却也是上任王妃之子。他们，注定是一世仇人……”

　　于是，心思缜密的方无璧便也猜出些什么。这是醒着的燕如，身为逍遥侯的燕如，亦是代表着整个西狄的燕如，终其一身都无法企及的……而此刻，化名为二狗子的他，却做到了……

　　其实方无璧也想过，若是哪日他一觉醒来，却发现自个儿不再是兵部尚书之子，也不是三岁名震都城的文曲之星，更不是日后仗着祖荫的纨绔子弟……那又会如何？

　　那时，或许方无璧便就是方无璧，也只是方无璧，一个游走天地，随心所欲的方无璧，而已……

　　“二狗子……”

　　“嗯？”

　　“和爹还有大哥在一块开心不？”

　　“开心~~”

　　方无璧便再也未问什么，闭上了眼。只是鼻间索绕着美人暗香，臂间更是如玉凝脂，方大公子以为自个儿必会心猿意马。谁料不出一柱香功夫，他便满是惬意的与周公话着家常——其实，周公也颇为八卦，不然又岂会拉着方大公子一茬又一茬，也不见停歇？

　　可就在方无璧聊至半酣，欲罢不能之际！未想，平地一声惊雷顿时把他劈得人仰马翻！

　　“有有有！！有鬼啊！！！！”不知山贼甲乙中的哪位！中气十足的把方大公子给激得直坐而起，险些踹翻趴在他身上的燕如！

　　“唔……爹？”燕如揉着眼，满面不解。可方无璧无瑕顾及，探着脑袋打量着窗外。不知何时一缕红光，已是堪堪的挂在山头，远处青山冷清伴着薄雾。

　　“鬼？鬼你个头！！”方无璧一气之下踹开木门，直冲着另一头直喊，“大白天的叫魂啊！再叫，本公子扒了你的皮！！”

　　其实，方大公子别的都甚好，也就是起床的气大了些。以往总是赖至日上三竿，可这会儿太阳蛋儿才刚露头！这邪火便直往外冒！哪个不长眼的敢扰了本公子休息？本公子活撕了他！

　　如此想着，方大公子便是首当其冲的直往屋外闯！可哪知，还未过三步，便见远处一抹白影正静静的立在方无璧的面前。

　　定神一见，顿时连方无璧这百草丛中过的主儿，也不免怔了怔。一缕白烟，一缕青丝，一缕玉带，便刹那一间把眼前之人衬得如天上飘仙，凡尘浮屠，清冽出尘便不似红尘之物！

　　方无璧愣在当场，他说不出眼前之人哪里长得好。不艳不媚，甚至连秀致都说不上。五官平凡无奇，便似是过眼即忘。别说和燕如白凤之流相比，甚至光是区翼，都比不上。

　　可……却又那么的忘不了……轻淡如烟，青丝如瀑，玉带如斯人一派温润……于是，不知不觉便是迷了，醉了，忘却了红尘，眼中便只有那一人。

　　方无璧倒抽口气，虽然他嘴里一直嚷嚷着“美人不在形，而在意！”可若真有人如方无璧画中所绘，出现在自个儿的面前，倒还真有些被吓着了。

　　而更让方无璧在意的是，此人穿着一抹白衣，腰间玉带及头上发冠，竟与风坞县白大婶给燕如的，如出一辙！

　　那时，方无璧就奇怪了，一介村妇哪来的如此好的衣裳？待遇到了铁无忧，便也猜出了些端倪——莫非，这白大婶与铁无忧有关？这回儿，再一细看……方无璧突然脱口而出：“你……是白然？”

　　此话一出，眼前的那抹清雅出尘，便是动了动。只是，面上挂着一抹淡笑，可这眼，却不是望着方无璧。

　　他未看方无璧，也未看别人，或许该说，他谁都未看。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却是一片空茫，没有映入任何景象——他，就像是一幅画中之人，某一日便被定格于此处，无法释然更无法脱逃。于是，便被如此的困住了……

　　突然，方无璧心中一阵抽痛——这世界究竟有何物，能锁住如此的脱尘之人？使得他魂兮不能归兮？

　　“白，白大哥！”猛的，从不远处的破草屋中，蹒跚着走出一高个儿的汉子。方无璧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打劫他们的山贼甲，而后头瘫成一团的肉块，自然便是山贼乙了。

　　只见那人面色青白，上牙抵着下牙，正“咯咯”作响。可饶是如此，他依旧还是硬撑着门框，断续地说着：“白，白大哥……你，你咋回，回来了？回，回来就回来吧，可，可你千万不要带走老大！求，咱们兄弟求你了！”

　　方无璧听着一头雾水，全然摸不着头脑。

　　结果那山贼甲又说：“咱，咱们有负于你……可，可老大他对你，却是真的……”

　　“白然！”突然，一声暴吼，正是晨练归来的铁无忧所发！他满脸汗津似是夺路奔来，双目圆瞪透着不信。他喝了这名后，便似是不信般的抚着面上的疤狠，微颤着，细细的抚摸……好像抚着的是自己的心，而那道疤，便是正生在心口之上！

　　于是，画中之人又是微微一动，依旧是那抹淡笑，依旧是那双空洞的双眸。直至一缕金光终是破了丛丛山峦，跃然之间带着生气，闯入了这间小小山村照在那人身上……

　　结果，那人便真如画中一般，身影越来越淡，气息越来越浅，似是化入水中渐渐的，化为无形，徒留下那抹清雅，镌刻在方无璧的心头之上……

　　“爹？？”燕如在后头，戳了戳方无璧的腰，颇有些疑惑。平日只要碰到这，方无璧必会跳高三尺，笑得欲罢不能。而今个儿，怎么戳上去是硬的？

　　再细看，却见方无璧不知何时，也是满面铁青，牙齿打着架咯咯作响。猛的，他大叫一声，突然便是冲着燕如直扑而去！

　　“鬼啊！！！！”余音袅绕，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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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啊。。。原子偶知道了！！方大公子啊，也怕鬼~~~只是不知道是真怕呢，还是假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