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初入风坞（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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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坞县因其三面环山，山涧怪石嶙峋，时而风鸣呜咽，故此得名。虽说不上地灵人杰，可这有山有水，环抱成座的好风水，也让方大公子连连点头，啧啧有声，“瞧这山明水秀的，真是个……好地方啊！”
于是，区翼便对方大公子口中的那个“……”十分之在意。
而等进了风坞，望着在一片整齐街市中显得格外残破落败，比那官道口的土地庙还不如的县城衙门时，区翼明白了，为何就自个儿三人便能把一干“大人”“师爷”给引了出来——敢情偌大的衙门加上捕快，也就三人而已！
倒是那位潭大人似是看透了区翼眼中的神色，美艳不可方物的面上却是带着一抹自豪。他说，“这是好事。”
好事？区翼不明白，这衙门破成这样还是好事？
方无璧跟在后头，瞄了眼那已结了蛛网的鸣冤之鼓，又跨过那掉落在地的“正大光明”，再扫了扫那已是蒙上了层灰的惊堂木。于是，他的眼神中便荡出一抹水漾，里头冒出了连区翼见了都有些心悸的柔软，他还是说：“风坞县……是个好地方……”
“……”拍了拍有些发红的脸颊，区翼有些不明白自个儿究竟是怎么了。好在，一旁名叫黑鹤的师爷，冷哼一声多少才驱散了这暗浮在堂室内的诡异。
“大人，如此看来，在下便无用武之地了。”方无璧双手一揖倒是把那些书生样给学得十成十的足。
听到这儿，区翼便又有了气。想他当初是如何拉着面皮子鬼哭狼嚎入戏的直唤方无璧为“爹”的？而那位潭大人也道，“那些报案的苦主皆是过路之人，报了案后早已各自赶路，并无大碍。”
可结果他倒好，一脸正然的整了整衣裳，拉着潭大人的手，那与兵部尚书肖的面上透着刚正不阿，以及悔不当初的沉痛，“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
“大人，俗话说的好，这公道自在人心！今日我方无璧虽在此蒙难，可却妄顾律法，愧对天子，犯下此等孽障！孰可忍，孰不可忍！”
“……”区翼的眼又抽了……
潭清池似乎也觉着有趣，略一思索，便又浅笑着问，“那先生你看，该当如何？”
方无璧义正言辞道，“我等三人，自当在风坞县衙门之下受罚牢役，以抵夺来的不义之财！”
“呃，有理，”潭大人微微侧头，望了眼一旁的燕如，笑得一派良善，“也好……”
好个屁！那时，区翼就忍不下了，凭什么给你做白工？可他刚想破口大骂，却被方无璧捂着嘴拉至一旁。
“嘘，小翼小翼，听我说，”方无璧连忙安抚着，“你想啊，咱们现在是被人追杀吧？”
区翼不甘不愿的点点头。
“可现在燕如是这德性，他的侍从又不见踪迹，而你我皆不会武，你说，该怎么躲过？”顿了顿，不待区翼回应，却是自己接下了话茬，“好在，现下咱们找到了一个官啊！靠着他，难不成那些杀手胆敢搜进官府？所以咱们在躲一阵，等那些个人以为咱们都死了，这才能大摇大摆的去西狄啊！”
“……”说真的，区翼是觉得有理，可如此条理分明的话从方无璧口中说出，便是透着那份诡异。就好似深水老林里那专门用来套狼的兽具一般，上头总放着那诱人的血肉……
“那，你干嘛不告诉他们你的身份？”灵光一闪，区翼总算抓着些什么，“你好歹也是兵部尚书的儿子。”
方无璧那对桃花幽深如潭，眨了眨，“告诉他们本公子的身份，请求官府支援，不也就昭告那些刺客了吗？要知道明剑易躲暗箭难防！”
还是有理，区翼又是迟疑之际，方无璧一声轻叹，幽幽远远半真半假的，“其实，本公子还真舍不得‘凤儿’啊……”
“……”区翼闻言，眯眼又是寻思片刻……明白了！靠！搞半天还是想躲在那美人窝里头！
于是，区翼是怒极反笑，一把便是推着方无璧来到了潭清池的跟前，“大人，我爹一心求仁，你就遂了他的意吧！”
潭大人也不含糊，低唤一声旁边憨憨的捕快，“大虎。”
“哟！”
“绑人！押解官府！”
“好咧~~”
如此这般，他们三人便是在这小小仅在几十户，数百人的风坞县扎下了那短短的几个月的根。多年后，区翼常会想起数月时光。短，亦杂乱无章，却是每日鸡飞狗跳忙的让自己忘了仇怨。于是，日后俨然已经成了又一祸害的区翼也常会自我感觉良好的暗问——那时的方无璧，似乎多少也有为自己着想的份……
不过当然，此话绝不会当着方无璧面前说出。因为那人总是虚虚实实，或许还会真真假假半垂泪的低叹道：“呜呜呜，小翼，你终于明白本公子的用心良苦了……”
言归正传，如此“清廉”的衙门，怕是连个大牢都被鼠蛀空了，自然无方无璧等人的“用武之地”。
而回他们话的，却是那黑面师爷也是一字一顿的告知方无璧等人：“随便你们折腾，住的地方，外头空置草屋一堆。不过既然是服牢役，这饷钱自然没有，另外，本衙门清廉，无那闲钱供多出来的嘴，明白吗？”
当然明白！区翼当时就想大嚷，不包吃的只包住，你叫咱们咋活啊！可突然，从内堂传来一阵鸡鸣狗吠！说来也怪，即使区翼不懂兽语，可也听得出其中急促与凄厉！
连憨头的捕快大虎也丈二和尚傻笑道，“怎么小花和小黑今个儿闹得这么欢腾？有啥好事？”
方无璧摇了摇纸扇，却陡然之间变了脸色。他四处张户，忙拽着区翼低声疾问：“燕如呢？”
“燕如？”一时之间区翼差点忘了那时谁，只因这数日来二狗子叫得顺口，都忘了他的真名！可看此时方无璧面色紧张，也吓了一跳，对啊，那个惹祸精呢？跑哪去了？走丢了？那要不要去找他？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之际，却九天之外惊闻一声惊丽，“爹~~”，正是从内堂传来！
只见燕如一手捏着一只生死不明的芦花大母鸡，另一手正欢快的冲着方无璧招着手。“爹，大哥，咱们的晚饭！”说着，这口水哈喇的便沾湿了早已皱成一团沾满污迹的花裳美服。
“……”
“大哥？快来帮我宰了它啊！”燕如见着一动也未动的两人，有些奇怪了，难不成没看到自个儿？可他刚想再招手，却是觉得胳膊一滞，回头却是见那通体乌黑双眼泛红的大狼狗正似见着仇敌一般，张口死死的咬着自个儿的胳膊！
“二狗子！”方无璧心中一紧，脱口惊呼。虽说燕如这人清醒时是不咋样，可好歹这段迷糊的日子里也正自个儿狼狈为奸。更何况，燕如的确是美人儿，望着那毫无瑕疵白玉雕的胳膊被尖牙利齿给死死咬着时，多少有些心痛。
可哪知，血液横溅的情形并未显现。那排排厉牙似是啃在了铜板上一般，再也无法嵌入分毫。而燕如只是略一挑眉，狐狸眼微眯，一抹方无璧极熟的狠厉一闪而逝！只见他高抬玉璧，把那与区翼差不多高的大黑提在身侧，便是扬脚冲着那软腹快狠准的踢了上去！
“大黑！”
“住手！”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大虎更是惊慌的冲上前去，搂着吊在燕如手上的黑狗，竟用身子挡着燕如的攻势。
而燕如，却在听到方无璧那声怒喝之后，就顿住了。疑惑的侧头打量着方无璧那青白相交的脸，双眼中闪着全然的不解。
“爹，你不喜欢吃鸡吗？”说着，也不顾一手挂着头黑犬，提着另一边的大母鸡，又晃了晃。
方无璧愣了愣，方才恍忽之际似乎又想起了在沙场上初遇的燕如。打蛇七寸，打人软肋，无丝毫恻隐之心——那是方无璧所厌恶的燕如。
可现下的燕如，却是一派苦恼的问着，“爹，你不喜欢吃鸡？”
“……”方无璧缓缓摇首，他看了看刚救下黑犬，又哭丧着脸想去救母鸡的大虎，只说，“乖，这只鸡是捕快大人养的，不能吃。”
“为何？”燕如依旧一脸不解。鸡就是用来吃的啊，为何这只不能吃？
方无璧又摇了摇扇，略一思索便说，“乖，爹不喜欢吃鸡。”
“哦……”既然方无璧不喜欢，燕如也未多想，“啪”的松手把那半昏的母鸡丢入大虎的怀中，三蹦两跳的蹭到方无璧身边。
“那爹喜欢吃什么？二狗子给你抓去？”这么说着，一边讨喜的表情，一边这对狐狸眼正打量着从衙门口走过的，不知哪家闲晃的大水牛。
“咳咳！”猛的，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态度，区翼看不下去了。向上一蹦双手握拳狠狠的冲着方无璧与燕如的后脑勺打了下去！
“哎哟！”随着一声惊呼，区翼似是小大人一般冲着一旁的潭清池扎实的鞠了个躬，“大人，家教不严，您莫见怪！”
毕竟，刚到别人家地盘便又是抢了别人的鸡，打了别人的狗。俗话说的得，这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两个“大人”不懂事，他这“小孩”还能跟着胡闹不成？
潭大人依旧挂着与那花容月貌相左甚远的温和神情，甚觉有趣的摇了摇首，一脸兴味的，“无妨。”
可一旁的黑脸师爷，却是如跌入屎坑一般臭着脸！他看了看自己为了给大人每日添食而含辛茹苦养大的芦花鸡，又打量一眼为了给大人解闷兼看家买的大黑犬……咬牙切齿，挤出三字，“赔、偿、金！”
“……”
结果，两袖清风，一穷二白的三人拜燕如所赐，刚到风坞县时便背上了那似乎怎么也还不清的“巨债”……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初入风坞（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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