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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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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应下了,陈大人便会帮谢家说话吗?”
姜戚强行按下心中悲愤,冷声询问。
陈浩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他所说的不过只是哄骗姜戚做他女人的假话,恭亲王在前朝虎视眈眈,官家这几日也不亲政。除了裴锦,谁真的敢替谢家求情。
“陈大人也不是真心的吧,我虽只是女子,却也明白你们这些官场之中所谓正人君子有多虚伪可恨。”姜戚说的平静,话却扎人。
“有陈大人在前,谢礼反倒还多了几分坦率。”
至少他不做伪君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装好人说大话。
“你……”姜戚在人前的形象素来柔弱,一双眸子更是时常拢了烟雾般惹人怜爱。
陈浩是真的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根本不敢给谢家说话,所要的不过只是我一个小小女子,又何必费如此心机手段。”姜戚又道,随即拿下头上绿梅簪,青丝随之散落。
她将簪尖抵在自己脸前,既然如今已然无望,她又何必留这张脸祸害自身。
陈浩,谢礼,他们不过都是看中了这张脸。她姜戚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眼见玉簪已然没入皮肉,陈浩惊得愣住。
只听见一声极快的风声,不知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姜戚的手背,落下一块红印。而姜戚吃痛,簪子叮咚落地,碎做两截。
“裴……”陈浩话没说完,裴锦淡淡的一瞥叫他不敢再往下说。
姜戚疑惑,她知道陈浩只是书生。而那风声来源在陈浩身后,是个会武功的男人。侍卫?还是家丁?
青丝飘扬而起,她羊脂玉般的面容在半分疑窦半分凄凉之下,如同凌霜之下最后一朵红梅,叫人瞧了便心尖微颤。
这样的女子,能抵十城。
若是毁了,岂不暴殄天物。
“没想到盛传的花魁竟是这般贞烈之人,倒是意料之外。”
裴锦开口,音色冷然。他对姜戚的印象算不上好,不过是个靠美色上位的风月女子,若非皇后去世官家痛不欲生,裴锦断然不会同此女有半分牵扯。
而对于姜戚而言,这样言语上的侮辱她早就听习惯了。
她没说话,依旧还在猜测这个会武功的男子究竟是何人。
“既然连命都愿意舍去,为何不去司礼监试试?”裴锦又问。
“一介贱民,何以上司礼监。”姜戚轻笑,已然极为绝望。
“我帮你。”
“什么?”姜戚紧紧握住衣袖,她尽量朝声音来源看过去,可眼前仍旧黑压压一阵。说话之人究竟是谁,连大理寺卿都不敢做的事,他凭什么应允。
“司礼监的马车晚间会过来,小娘子若真心所求,届时可别犹豫。”
陈浩整个人僵在原地,他料到裴锦过来会要走姜戚,却没想到竟会用马车来接。司礼监的马车……除了裴锦之外,只给皇室使用。
他浑身都在冒冷汗,双腿下意识软了。
“陈大人,替姜小娘子好好收拾。”
“是。”
姜戚缓慢松开手,耳边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感受到有一个人站在了自己面前,散发着寒气让她后背发凉。
“小娘子的绿梅簪收好。”碎做两截的玉簪伴随着他温热的指腹划过姜戚掌心,她微微抬起头。精致小巧的下巴尚还挂着一滴悬而未决的眼泪,美人的眼泪若珍珠。
望着眼前这双美艳却无神的双眸,裴锦勾唇,随手用指尖勾去那滴泪。
泪水没有让他手心停止发热,他笑中多了一份不屑。
姜戚的身子往后倒了倒,她抗拒任何男人的接触。
好在后者并无多余动作,转身往外走去。听到声音越来越远,姜戚下意识叫住了他。
“这位先生!您果真是司礼监中人吗?”姜戚想要确认,自己会不会又沦为哪位不知名士族的玩物。毕竟她如今双目失明,已经没有半分自保之力。
“你想要验验?”裴锦挑眉。
声音不大,即便姜戚如今看不见裴锦的脸,想也想得到他如今是一副怎样的嘴脸。司礼监内都是太监,如何验明?她一个女子,怎能去验?
姜戚双颊通红,掌心紧握,任由玉簪尖锐的尾部刺痛肌肤。
“不必了。”
一声似有若无的笑意复又响起,紧接着脚步逐渐消失。
“姜小娘子……你还是先收拾梳洗吧。司礼监的马车不多时便要到了。”陈浩也不敢久留,他还要赶上前去询问裴锦究竟意欲何为。
他急匆匆撂下一句话,赶忙跑了。
姜戚瘫坐在椅上,缓慢松开紧握的手。真的能去司礼监了吗?从刚才陈浩的语气来看,适才那个男子陈浩定然是害怕的。
或许果然是真的,只是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
姜戚无力低头,如今她已经别无所求,哪怕是能求来一个去大狱见玉允的机会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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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一路尾随裴锦跑出院子,脸上两坨酒色养出来的赘肉上下抖动。
“老祖宗,您晚上便要将姜小娘子接走了?”
“怎么?陈大人有何高见?”
“不敢不敢,这本就是给老祖宗准备的人。只是不知道,老祖宗要走这位姜小娘子是做什么用处。”
“自然是求官家赐婚,许配给陈大人啊。”
裴锦轻笑,深不见底的黑眸漫不经心扫过陈浩。只这么一眼,陈浩就头皮发麻。
“老祖宗就别逗儿子了,儿子怎么配。”陈浩轻声道,笑的极为勉强。
“知道不配就闭嘴,晚上我派人来接,若是有半分差池,要你狗命。”裴锦本就不是好说话的人,他语气越平淡,手段便越残忍。
陈浩这下不敢再问,然见裴锦的模样也知道姜戚有多重要。
他一路将裴锦送出府门,眼见他打马离开的不见人影,才愤愤不平朝地上吞了口唾沫。
“阉人!没子孙的玩意!”
若非司礼监权势滔天,哪个文人瞧得起太监?
也就只有裴锦能够坐到他们这群进士文臣的头上,一坐就是三年。
马车果真天一擦黑便来了,司礼监的马车最为瞩目的便是车杆上悬挂的七彩摇铃。行动时若清风越过深涧,空灵透亮。
姜戚被丫鬟扶上马车,胳膊不小心触碰到那铃铛,听到响声她突然涌起一股可怕的惧意。眼前漆黑一片,而她将要去的地方,会不会比这黑还要压抑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