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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二
      再踏上母星的土地,广椰倍感亲切,只是始料不及的是时间跨越了近两个世纪。心理素质向来很好的他也不免有些惊惶失措。
      “呼--”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缓缓吐出,广椰还是不怎么相信这就是事实。
      在实验室里被“囚禁”了一个星期,才被还以“正常公民”的自由身份。
      也许他相对于其他同伴算是幸运的吧?他们还不知掉进哪个时空里去面对怎样一个未来,亦或是在时间的夹缝里化成尘埃?
      按骨骼年龄来算,他只生长了两天,也就是说在他从母星的基地起飞,空间跳跃到A时空异区进入所谓的异次元航道后被“送”回母星所处的星域附近,再顺利回到基地的整个过程,对于他本身只是渡过了两个晨昏那么短的时间,但对于母星来说已公转了近二百年。
      真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
      开车在市区里闲逛,仔细欣赏这对于他那个年代的人来说难得一见的景致。想去看看“故居”,现在的他不得不这么说,尽管几天前他还抱着爱妻享受花前月下的时光。凭着记忆和残留着一点点痕迹的街道,绕了很久也没找到。后来通过车内的电子地图,把二百年前的城区图与现在重合,才知道那栋大厦因年久失修,早在四十多年前就拆迁了。
      再通过网络输入查阅人的指纹后,屏幕上出现如雪的个人档案。共贴了从出生到她四十二岁死亡前每十年备档一次的六张照片。还有他们的女儿。
      在自己离开后的第二年,如雪要了他们的孩子。是太寂寞了吧?每日都在无尽的等待中熬过,女儿代自己多陪陪她也好,也能让自己在事后有个自我安慰的理由。可是一辈子啊,一辈子有多久?呵,在他的时间里也不过两天而已。如果有自己在身边,如雪是不是会活得更久?而不仅仅是四十二岁。照片上的她没有一根白发,额头也没多出一条皱纹。伸出手去,触到的是冰冷的电脑,永远不再有水嫩光滑的肌肤了。
      广椰闭上眼,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手指用力地揉过脸,插入头发里。金属微凉的温度让他猛然惊醒般地把手举到眼前,透明的钻石依旧闪着永恒的光辉。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坚决的话语犹在耳旁,可是张开的臂膀里,除了空气,广椰没有搂到任何实体。
      * * * * * * * * * * * * * *
      傍晚天空骤然下起暴雨,雨滴砸在车棚顶发出啪啪声,行人纷纷抱头鼠蹿,原本热闹的街市瞬间冷却下来。一抹在雨中仍悠然自得地前行的身影让广椰的瞳孔紧缩。那一定是幻影,可他不敢眨眼,即使是幻觉也好,让他在异世界里多看她一眼。
      雨水浇湿了她及腰的长发,纱质的衣裙,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让人血脉贲张的胴体。
      成为众人视线交点的她让广椰心底窜出一股不小的火气,拦在她身前急速刹车,打开车门,绝对命令地吼道:“上车!”
      女孩被突发状况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之后身体似无法抗命般乖乖地跨进车里,坐在副驾使的位置上,车门自动合上。
      四目相对,广椰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狠狠地吻了她。瞧,他的如雪不就在眼前吗?是活的,会喘气。
      强吻别人的下场通常不会太好,但看在对方是难得一见的帅哥的份上,尹肆没有挥出她指甲修得尖尖的玉掌。
      “下次一定要避雨,知道吗?”广椰拿出毛巾递给她。
      “谢谢。我家住这儿。”尹肆用指尖点一下屏幕,上面自动显示并放大一条房屋与车间最近的路线。“……我好像见过你。”
      “是吗?”广椰不以为然地应了句。见过他?不太可能吧。
      尹肆从不为没有确定百分之百的事而争论,大脑在记忆的残片中搜寻广椰的影子。
      车开进近郊一个草木葱郁的园子里,停在硕大的别墅前。
      “欢迎你成为我家的第一个客人。”尹肆打开大门,“我去冲个澡,换件衣服。”
      “好。”厚重的门缓缓地合上,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尹肆也如凭空消失般地在屋内只能听到广椰一个人的呼吸声。
      记得在院内的惊鸿一瞥,门两旁有非常大的窗户。广椰试着往左边走,想拉开窗帘。迈出不到十步,一股弱电形成的防护网把他震回原处。
      “不要随便走动。”尹肆的声音不知在什么地方响起,之后空旷的大厅内亮起串串昏黄的光。
      抬起手腕,表上二点方位的小点由蓝变红,说明卫星定位仪在这栋别墅里没有信号,这样基地的人会有一段时间追踪不到他。
      看来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么阴森的环境亏一个女孩子能住得下来,要是如雪的话即使是一步,她也一定怕得躲在自己身后不肯进的。
      靠在墙边的有逼真的蜡像,水晶球里的城市,古老的冷兵器……墙上挂着异兽面具,陈旧的巨副油画……在大厅的最深处,发着荧荧微光的壁画像宇宙黑洞一样瞬间把广椰的灵魂吸往另一个时空。
      明月高挂的夜空下,如雪头戴花冠,穿着白色的纱裙,坐在藤蔓编成的秋千上,抬头仰望,轻风有节奏地抚着她的发梢与裙角。
      墙的右边浮现出竖刻着的几行字。
      致我深爱的如雪:
      你用那双深情氤氲的眸子仰望着深邃幽蓝的苍穹,眷恋着那对不能带你一同飞翔的翅膀;我化成坚韧的藤蔓载着馥郁的花香,匍匐在你的脚下,期盼着某一天你能注意到我一直守护在你的身旁。
      尹之松
      尹之松?原来你也会如此地深爱着一个人,不再是那个跟屁虫似地被我揍得痛哭流涕的邻家笨小孩了。不巧的是你爱上的是我的老婆,注定此生没戏了。
      自负得意的同时,广椰无法忽视心底那股强制压抑的感情。
      ……那对不能带你一同飞翔的翅膀……
      他该死的介意!
      你是在悲叹得不到如雪的爱还是在向我炫耀你一直都能陪在她身边,伴她衰老死亡?
      也许自己真的没资格去介意,算算这一生陪她的时间还没有在天空上飞行的一半时间多,在家时也多半看着她一个人忙里忙外,甚至在他们的孩子降生时,她不舍地望着尘世最后一眼时,他都不在她身边。自己实在是不值得她穷极一生来等来爱,或许尹之松才是最适合她的人吧?
      广椰情不自禁地走向壁画,想把画中孤寂的她拥在怀里。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回现实中。
      如雪披着丝般的长发,穿着珍珠红色的吊带长裙,冷然地站在黑暗中。
      “那是我用电脑做的。”
      再回头,壁画里赫然变成漆黑的夜空里嵌着轮硕大血红的月亮,如雪头戴黑色水晶冠,披着腥红色的长袍,坐在荆棘缠绕的王座上,左手上托着颗银蓝色的小星球,右手边地上卧着一只通体乌黑,金色瞳眸的豹子。
      不,这不是如雪,虽然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各自拥有的气质把她们明显地区分开来。
      “你姓尹吗?”广椰问。
      “嗯,我叫尹肆。父母希望我过得幸福快乐,无拘无束。”尹肆说。
      “他们不住这里吗?”换了任何人都会觉得奇怪,一个女孩子住在这么有个性的地方,还真合了她的名字。
      “他们啊?周游世界去了。”
      广椰很意外地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稚气,淡淡的,顽皮的,却给屋内驱除了不少阴气。
      “尹之松是你什么人?”他已猜到答案了,可还想让她亲口证实。
      “五辈以前的祖父吧。”她说。
      “那画里的人呢?白色衣服的。”他的心在往下沉,可是又有太多的疑问托着它。
      “当然是他的妻子。壁画虽是我用电脑做的,也是照原画拷下来的。”她用手捋了捋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
      “不可能!”广椰低吼道,“档案里没有她再嫁的记录,她只有一个女儿,女婿也不是尹之松!”
      那眼前的女孩儿是哪来的?她为什么叫尹之松五辈以前的祖父?她为什么会有尹之松的真迹?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长得那么像如雪……
      “……你对我们家的事很了解?”尹肆也在心中为自己的怀疑做鉴定,越接近那个结果越令她恐惧。
      “对不起……”听到她不带一丝情感起伏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失态了。事情往往是在没发生前,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任何人都可以冷静对待。一旦轮到自己,一切都乱了。
      “希望晚餐能合你的胃口。请不要随便走动,这里的一切都基于我的个人爱好。”
      “哦。”
      尹肆在前面领路,广椰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 * * * * * * * * * * * * *
      第二天广椰在接近正午炙烈的阳光中醒来,眼前的景物由黑白逐渐染上淡彩。
      昨夜似乎做了一个噩梦:自己在无边的黑暗里找不到尽头,跑到筋疲力尽时,一切又变成触目惊心的红,之后撕裂红色的一抹光居然是尹肆惨白的脸……
      “你怎么了?”尹肆为他擦去额上的浮汗,早在他身上的肌肉因梦魇而痉挛抽动时她就醒了。
      广椰像被烫到一样差点从床上跌下去。头好晕,昨天晚饭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
      “我很报歉……”面对他弄不清楚的事实,广椰只能这么说。
      “……那就报歉吧。”尹肆的瞳眸因他的反应变得寒冷与黑暗,像幽灵一样飘到一扇紧闭的门前,“从这里下去可以直通到院子里你停车的地方,我就不送了。”
      “我……”广椰站在她为他打开的门前,有千万个疑问又不知该问哪个才好。
      “也许我应该感谢你的……一直向前走,不要打开任何一扇悬浮在你周围的门,切记!”抚上他面颊的手滑到肩头再滑到前胸,乘他不备时猛地一推,厚重的金属门又重新合上。
      穿过水样的墙壁,缓缓步下台阶,眼前是一间宫殿式的书房。卧在白色长毛地毯上的金眼黑豹挺身坐好,注视着她走向挂在入口对面墙上那副巨大的油画。
      “终于解脱了吗?这自前世就缠在我身上的怨念。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还会痛呢,难道是我又情不自禁的爱上他了?”
      `雕花的棚顶泄下一束日光,正好洒在油画与尹肆的身上,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化成一串光点,油画上浓烈的色彩也随之淡去,最后剩下一副空荡荡的框。
      似咒语被解除般黑豹幻化成一个俊美的少年,把那串光珠小心翼翼捧在手里。“我们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你又何必那么执著于那个人……”
      车窗上映出一抹红影,广椰抬头望向别墅顶层的浴光室,已不见伊人。
      说不出是种怎样的心情,车子一直向前开,而广椰却觉得心已留在那个神秘的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
      瞄了眼腕上的表,二点处的蓝光不知何时亮起,这么说一出了别墅就有信号么?那扇门后是另一个空间么?……
      广椰的身体已经预先执行了命令,掉转车头飞速地顺原路返回,头顶的太阳正好划过正午的天际。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碧绿草地,任何事都未发生过似地吹着和煦的风。
      “怎么会这样……”广椰难以置信地站在旷野中,无人回应他。“难道真是我撞鬼了?”可是昨天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的发生过。
      熟悉的红光夹着金亮的阳光射入他的瞳仁,短暂的失明后,他找到了光源体:离他不远外的草丛里躺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水晶球。他走过去想拾起它,水晶球却在他指尖碰到它的刹那间侵入了他的身体……
      再次见到这世界里星际宇航联盟的总指挥官时,广椰说的第一句话是“请送我回去,我知道你们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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