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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渗透1 ...

  •   你注意到他是在大学的军训联谊上。彼时三连起哄把他推出来表演节目,一片起哄中,他甩开话筒就走了,迷彩帽下的轮廓冷而硬,是迥异于黄种人的深邃白皙,气质却极其冷淡。

      一个外国人。

      在那以后常常会有女生在军训结束后拦住他,谈话的表情从喜悦到茫然失措。无一例外。

      你没想到的是,你会和他分到一个班。可你不想加入被拒绝的队伍之中,所以你只是默默地远观,从不靠近。

      他不常说话,总独自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分明老师说了最后一排不许坐人,他照坐不误。期末大家都以为他会挂科,他却及了格,只因他的卷面分是一百分,折合成考试所占成绩60分,堪堪迈入及格之列。

      下半学期的选修课上,你来晚了,机房的好位置没了,你只好拣了个板凳坐在有些卡壳的破旧电脑前。

      上课铃响,一道姗姗来迟的身影踏入教室,环顾一圈,走到你旁边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刹那间,眼前暗了暗——他太高了,自然挡过窗外射来的自然光。男性的气息萦绕开来,并不难闻,很是冷冽。

      你无端地有些局促。

      他却若无其事,坐下后就抽出一沓题集捏着笔做题,上面的符号复杂,你只扫了一眼就不再看,你深知,他根本没有留意到你的存在。

      老师讲了一些基本的操作原理就让学生自行上机实践,你再顾不上瞧他,焦头烂额地翻起书来,企图找到题目的答案。

      可书上怎么会有答案呢?只能通过既有案例判断题目该如何解答。这就很考验学生的理解能力和举一反三能力。

      很不幸的,你没有这种能力,因为你根本就看不懂原案例,怎么能触类旁通呢?

      “3。”

      你诧异地侧头望去。

      “3。”又是一句英文的3,眼皮仍盯着手机未动,让人怀疑是谁借了他的皮囊说话。

      你犹疑片刻,惴惴不安地记下这答案,在老师点你时脱口而出,不想全班哄笑不止,老师脸色很不好地说:“这位同学,麻烦你把题目审清楚,这道题都是英文字母,答案怎么会有阿拉伯数字?”

      你一看,还真是,下意识瞟了眼旁边,少年也正看着你,漂亮的绿色眸子里透着淡淡的讥诮。

      很好,他是故意的。

      下课后他依旧在看手机,你纠结了一下,最终没跟他提上课的事。你预感他并不会向你道歉,说白了,是你盲目信任,怎么怪的了他?

      你收拾东西走出教学楼,打算买杯奶茶,再回寝室把课后作业解决。身后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把你震得扑倒在地。

      你愕然回头,熊熊的火海燃烧,滚烫的热浪灼得你睁不开眼,教书育人的圣地转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你狼狈挣扎着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你有些毛骨悚然。这样的温度中还有人能幸存吗?

      你回过头,惊愕不已。

      盛夏的天,他居然穿着一双厚底军靴,往上是面料特殊的哈伦裤,坠着两条十字架银链,随着火光变化闪着金属特有的冷幽光泽。再往上是黑T,精致立体的五官,和一双无动于衷的眼。

      你莫名打了个寒战。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他怎么会无动于衷?

      再然后,你看到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玩意,像是遥控器,漫不经心地摁了一下,轰鸣声再次响起。

      原来造成人间地狱的来源是他。这认知你如坠冰窖。

      他口中吐出一串你听不懂的语言,你大概能判断出,他是在耻笑你。他的靴尖停留在距离你半米的位置,随时都能将你踢入火海。

      你紧绷地抱膝而坐,一动不动,生怕哪个举动引起他不满从而招致杀身之祸。

      冰冷的铁器抵着你的下颌,使之越昂越高,你头皮发麻。那触感分明是枪。他竟有违禁品?

      不过也是,他连教学楼都能毫不犹豫地炸了,有枪也不足为奇。

      你的头几乎抬到了极限,在你以为他要以这种怪异的方式使你呼吸困难至死时,粗糙覆上你的嘴唇。

      长着茧的指腹轻揉慢捻,像搓橡皮泥一样不含感情,你默默忍耐。你知道越反抗越会使侵略者兴奋,后果只会更糟。

      你在心里倒数,十秒,十秒他就会无趣地放开你。10,9,8……

      倒数到三的时候,他果然放手,只是持枪的那只手仍挑着你的下颌。他换了英文,问:“First?”

      你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本能地小幅度点头,碰到枪又把头昂高,不敢再动了。

      他怎么还不挪枪呢?他是想欣赏够你狼狈的样子,一枪崩了你吗?你想,那大约会贯穿你整个头颅……

      浓重的阴影遮住你的视野,你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终于要来了!嘴唇上却多了一抹不属于你的柔软,而后是坚硬。

      他迅猛地撬开腹地,四下扫荡。毫无温情,更像是一种警告和驯服。

      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粗暴的吻麻痹你的味蕾,呼吸也被他侵夺。口齿不再属于你自己,而是他的后花园,想出就出,想入便入。微妙的少女心事被现实摔得粉身碎骨,你只想狠狠咬下去!

      可即使是这一点你都无法做到,因为他箍着你的两颊,让你连合上嘴都做不到。

      许久,带有折磨意味的吻终于结束,你的嘴麻得合不上,往外冒口水,他目光微微波动,你连忙侧头揉着下颌让自己恢复正常。

      你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赌气般地不肯落下。你多么希望时间重来……

      这时,他的手又覆上来,在你咽喉之处。

      你迫使自己用以往默默看他的眼神注视着他,含蓄而柔和,像只无害的鹿。

      他再三审视你,久到你以为他会把你丢在这儿,他像扛一匹破麻袋一样把你扛上车,片刻,汽车驶出校园。

      不断有石头、木块砸下来,他总能及时避过,就好像这一切都是阻挠他通关的NPC,而他永为赢家。

      赢家吗?

      你安静地躺在副驾上,安静地思索撞歪方向盘,从而和这个暴徒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一通电话打断了你的思绪——

      他们交流很快,你无法听懂任何一个词,只知道这种发音应该是德语。

      不知达成了什么计划,他的嘴角一点点扬起。你的心情却不太美妙。能让犯罪分子高兴的,肯定不是好事。

      不过你该感谢他提醒了你,这场有组织的劫难恐怕不止他一个人行动,阻止他并不能让噩梦停止。你得耐心。

      因为你只有一条命,你赌不起。

      于是你佯装困倦,慢慢陷入睡眠。

      车开了不知多久,久到你真的要睡着了,车停了下来。

      他没有叫醒你,而是抚着你缎子般的黑发,若有所思。

      你的肢体越来越僵硬,你想挣脱,但醒过来又要和他周旋。你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你知道他大约很满意你的头发。东方人的发质自有一种丝绸的质感。

      那手自然地下移,滑过你的脸颊,似乎觉得触感很好,在你的下颌处重重摩挲了几下,喉间发出愉悦的低吟。

      你想,到此为止吧。

      他的手却再次下滑,掠过你的脖颈,往下,往下……

      所经之处,你起了一串鸡皮疙瘩,你忍无可忍,假意换个姿势睡觉,手却捉住他的手垫在脑袋下当枕头。

      让你懊恼的是,这使你和他的距离更近了,你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就喷在你脖颈上。你像一只愚蠢的猎物,敞露着不可对外人示的要害,如果他对你有哪怕一丝的恶意,你都必死无疑。

      好在,他没有长时间地逗留,而是将你的头搭到他的肩膀上,抽出手将你抱起。

      你感到无比羞耻,事实上从你六岁起,就再也没人用这种抱小孩的方式抱过你了。而此刻,你却被迫用你柔软的躯体感受他钢铁般的肌肉线条。

      而他用的,仅仅只是一只手臂。

      他空闲的那只手在输开门的密码,锁眼一跳,他一脚将门踹开。

      你猜测,这大约是栋别墅,因为进了屋他没有把你放下,而是抱着你再次上楼。大约是两层还是三层,他推开一扇门,幽香扑面而来。

      你陷进柔软的被褥,被褥上香味也很浓,你感觉你整个人都被渗透了。

      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但你总觉得他就在某个地方窥探着你,你努力维持着睡梦的平静,却不小心吸到被褥上的绒毛,你忍不住“阿嚏”一声。

      刹那间,整个房间更安静了。你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和一双离你很近很近的幽绿眼眸对上,你惊得往后一弹,被他摁着后颈拖回来。

      “Bist du wach(你醒了吗)?”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你的脖颈,好像在思索从哪下口更美味,像一匹正在进食的狼。

      你慌忙说:“我想洗澡。华国人每天都必须要洗澡。”怕他听不懂,你指了指浴室方向。

      他愣了愣,放开了你。你火急火燎冲进浴室,却发现自己跳入一个更大的坑——你没有换洗衣物。

      你魂不守舍地洗着澡,抹沐浴露的时候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你松了口气。还好他出去了。

      你加快速度把自己清理干净,裹着浴巾到衣柜前,里面不出所料放着整整一排睡袍,你换上睡袍,把贴身衣物洗了晾到阳台,而后悄悄走出屋,想看看这个别墅的全貌。

      相隔的两个房间之外传来奇怪的声音。你好奇地走近,像动物一样纠缠的躯体占据你的视线。你强忍着想要尖叫的冲动,掠过这房间继续往下走,这时楼下传来动静,一队训练有素的军人进入大堂。

      你犹疑着是否该呼救,比你思绪更快的却是枪声。

      空旷的别墅不知何时每层都出现了狙击手,和大堂的人你来我往。

      忽然,你听见一声巨响,声源就在你耳后。

      你僵硬地回头,发现刚刚扭在一起的男女表情冷肃,也加入了战争,只有你格格不入。

      你握紧了拳,深深望了眼楼下。那是你离自由最近的距离。你预感失去这次机会,要脱身就很难了。

      门关上,沉重的闷响犹如你的不甘,都被一同关闭。可你不知,在三楼的视觉死角,有人无声瞄准了你,只要你在走廊上多待一刻,你的心脏将和堂下的尸体印下一模一样的洞。

      时值深夜,浓郁的血腥味让你从睡梦中惊醒,颠簸中摸到一具温热的躯体,随后你听到一声粗喘。

      “Halt ihn(别动)!”

      你讷讷松手,睁开迷蒙的眼,发现手上沾了血迹。很显然,这来源于他。

      几个小时前,你明明在被褥里安然入睡,此刻却在一辆狂驰的车上陪着他们逃亡。车上挤了七个人,你坐在他的膝上,才使后座不那么局促。

      “发生了什么?”你下意识问。

      他捂住你的嘴,目光一睇,旁边一个棕发女人正闭目养神。

      你会意点头,细微地调整坐姿,使两人分开一些。天气太热了,你和他挨着的部分都汗津津的,即使车里开了空调也无济于事。

      谁知你一动他就皱了皱眉,把你拉回来。你的腿抵在车窗上退无可退,腰则被他搂着压向自己。

      他比你高一个头,却用他高挺的鼻梁埋在你的脖间,他似乎很满意你把自己洗得清香,这和一旁棕发女人散发的体味明显不同。

      你头皮都快炸了,这几天和男性的接触要比过往几十年都多,你有点后悔,你的行为和羊烧开水把自己炖了有什么区别?

      许是听到了你的腹诽,他盯了你半晌,一偏头摄住你的唇,没有急着深入,而是浮于表面摩擦着,像在安抚什么。你猜是痛意。

      他受的伤,很痛吧。

      但你一点不同情,只静静看着他的举动。

      你冷眼旁观的样子成功激怒了他,他疯狂地进攻,你顾忌着身后睡着的女人不敢发出动静,涌出的泪花却说明了你的处境。

      他顿了下,放缓节奏有一下没一下地与你吻着,幽绿的眼眸漾出春水般的温情,反而比刚才让你难以招架。

      “Porzellanfigur(瓷娃娃)。”低微的气音落在你耳边,你整个耳朵都像要燃烧。明明是他说不能出声,又是他自己犯戒。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你耳骨上逐渐蔓延的火烧云,还想做点什么,车停了。

      树荫浓郁间,隐隐能看见一座矗立的建筑。你迫不及待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被他拽住手腕,然后他高大的身躯就倚向了你。

      你简直不敢看车上其他人的惊愕眼神,一步一颤地把他扶到房间。

      刚放下他,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个面孔古板的少年将医药箱交给你,飞快离开。你只能提着箱子在床边坐下,让他解开衣服。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你,没动,你只能面无表情地扯他的上衣。没扯动,你缓了下,在心中默数3,2,1,随后用力一撕,血肉模糊的胸膛显现出来。

      他的左肩有一道枪伤,很深,你光看着都觉得手脚无力,更别提给他包扎了。好在他也没真想让你包扎,自己熟练地从医药箱找工具取出子弹,再飞快上药、缠纱布。

      一个人为什么对伤病如此熟悉?除非经常受伤。你乱七八糟地想着,没有留意到他解决完自己,目光又移到你身上。

      “Porzellanfigur(瓷娃娃)。”他语调低沉而性感,你虽然不懂意思,但知道这是他给你取的外号。

      你下意识后退一步。

      没想到门是半掩的,在你后退那刻缝隙拉大,隔壁奔出来一个女孩子,衣衫不整赤着脚丫,你觉得奇怪,怎么没人拦她呢?

      忽然,一声巨响,女孩子踉跄着扑到栏杆上,慢慢地,地上洇出一滩血迹。你盯着她胸膛的血洞双目失神。

      她也是黑头发。

      “Porzellanfigur(瓷娃娃)。”他再次叫你,这回的语气多了分不耐。

      你缓缓将门关上,趿拉着拖鞋朝他走去,还差两步时他伸手一拉,你就倒进了被褥,随后精壮的身躯压下来,漫天黑暗兜头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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