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水摸金》六味桔子粥

12、生死时速

　　案发后第三天，文物失窃凶杀案的侦破工作进展得有条不紊但并不顺利，按照杜佶誊的工作布置，梅山公安局刑侦队全队上下仍在密锣紧鼓地走访排查中。
　　董力已经排查完案发前后周边旅店的住客，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情况。另外，他也走访过死者家附近，在邻居眼里，王姓保安就是一个普通的独居中年男子，老婆跑路了很多年，没有小孩，性格孤僻，但从未与人结怨，平时邻里关系也和谐，没发现太多可疑之处。
　　徐凡催了两天才从考古工作站拿到他们发来的失窃文物清单，考古工地的值班日志和进出人员名单，正在分析比对中。
　　李天志这两天都在忙着挨个打电话给他的地下线人，打探文物交易贩子和古玩市场的动静。
　　赵兰兰还在跟考古队员、施工队员、志愿者们一个一个了解情况，由于人数众多，所以进展缓慢，目前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只有钱副队长，除了准时上班下班，基本看不见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下午两点，吉时到了，李天志接了个电话，一挂下电话，他就兴冲冲地向杜佶誊汇报，刚收到线报，有两个专门收藏金银器皿的古玩商人分别接到电话，有不明来历的卖家急着脱手一批金银古物，问他们有没兴趣收，卖家约好了其中一人当天下午五点在江口张家祠古玩市场附近看货交易。
　　“马上出发！路上我再布置围捕方案。”杜佶誊兴奋地一拍桌子跳了起来，马上带上几个刑侦队员，驱车出发前往江口。
　　张家祠位于一个小山坡上，古玩街正好就是山坡上地势比较平坦的一段一百米长的街巷。杜佶誊安排几个便衣队员分散在这条街前后埋伏，分别伪装成来逛文物摊的吃瓜群众、文物贩子和在街口等客的出租车司机。
　　今天恰好是周日，古玩街人气满满的。杜佶誊他们三点半就早早埋伏好了，那个收货的古玩商人也按照警方要求带着一箱现金四点半时来到了张家祠古玩市场。万事俱备，只等猎物出现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古玩街上一切如常，眼看着五点已经到了，还不见嫌疑人露面。急得那个古玩商来回踱步不停地看表，几个埋伏的队员也开始沉不住气了，不过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全部人都在等杜佶誊的行动指令。这时日色昏暗了一些，暑气渐渐消散，逛古玩市场的人倒没见少，还有些临时摆摊的人现在才匆匆前来赶个晚集，他们摆出来卖的大多都是来路不明的古玩，要价也很便宜，不多啰嗦也不让细问细看，只图快点出手早点离开，吸引了不少文物贩子围过来讨价还价，趁低扫货。
　　五点二十分了，大伙儿都望眼欲穿了，还是毫无动静。就连杜佶誊都觉得卖家不会再来了，正打算收队的时候。突然，市场上一阵骚动。有人大喊：“抓小偷！抓小偷！”只见一个瘦小的十六、七岁的男孩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从街尾的方向东闪西躲朝街头跑来。一个背包的中年男子在后面一边喊一路紧追，虽然身形不算臃肿，不过市集里人多拥挤，他显然跟不上男孩的速度，有些路人来不及避让，被他撞得东歪西倒，引起了一片骂声。
　　杜佶誊还没来得及下指示，埋伏在街口的徐凡出手了，他一把拦腰抱住奔跑的男孩，把他按到在地，低声说：“别动，我是警察！”男孩很顺从地放弃了挣扎。后面紧追的中年男人喘着粗气赶到了，他追上去就是一脚，踹在男孩的肩膀上，将他踢翻在地。
　　徐凡拦住了他，问他：“先别动手，你丢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是他偷了你的东西？”
　　中年男子怒气还没消停，指着地上的男孩骂骂咧咧地说：“这……这小兔崽子偷了我的钱包”
　　一见有热闹看，这个时候，古玩街上的人群纷纷聚拢过来，把徐凡、中年男子和男孩围在中间。几个刑侦队员也慢慢靠近徐凡，杜佶誊并没有动，他眼角的余光留意到，一个穿着灰色衬衣的男子正悄无声息地朝人群相反的方向（街尾）那边走去，手里拎着一个笨重的旧手提箱，那人越走越快，而街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靠了一辆已经启动了的丰田越野车。杜佶誊指着灰衣男子大喊：“在那里！”几个刑侦队员回过神来，转身冲向街尾，灰衣男匆匆冲上丰田车，车立刻疾驰而去。
　　杜佶誊连忙上车，启动警笛，一路呼啸着追赶那辆逃跑的丰田车。
　　张家祠对着的山路不宽，只有两条车道，路一面是山坡，另一面是岷江。这时候太阳开始下山了，落日余晖斜斜照在岷江和对岸，层林尽染分外妖娆，半江瑟瑟半江红。杜佶誊无意欣赏美景，咬着牙一直紧踩油门，警车呼啸着加速前行，车身随着蜿蜒的山路左右摇摆晃动，颠簸间他隐约看到江对面的半山坡上有一点一晃而逝的闪光。
　　这个时候，杜佶誊离那辆丰田越来越近了，山路上车辆不多，而且一般行驶在这种狭窄多弯的盘山公路上，司机们都会控制车速不敢太快。丰田车的司机显然注意到后面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他开始越来越放肆地强行变道超车，甚至越过马路中线逆行，路上其他车辆听到警笛声也都纷纷狼狈避让。这两辆车一前一后以超过一百公里的时速在山路上上演着速度与激情，身后还有两辆同样闪着警笛的警车紧随其后。
　　杜佶誊开着警车慢慢逼近丰田越野，双方在山路上车流中左右穿插，互有碰撞，火星四溅，惊险万分。就在两车并驾齐驱开到山路拐角的时候，前方迎面出现了一辆大型油罐车，杜佶誊不得不紧急刹车转向避让，他的车撞向了山坡，挡风玻璃全都震碎了，前轮车胎报废，开不动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丰田车司机投来一个轻蔑的眼神，丰田车绕过油罐车，背影消失在山路拐角处。他懊恼地用力连拍几下方向盘上的喇叭，宣泄心头的郁闷。
　　后面的两辆警车先后赶到了，董力他们都赶紧下车过来查看杜佶誊有没有受伤，杜佶誊的额角被玻璃碎划了个小口子，他一脸铁青，没说话，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
　　这个时候，拐弯处另一侧的山脚下传来了一声巨响，天渐渐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