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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闫憬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半醒半梦间感觉有人抱着他,将带着古怪味道的液体往他嘴里灌,那液体入嘴极为苦涩还带着腥臭味,让他腹中一阵翻腾,忍不住呕吐起来。有人擦拭着他的脸,还不停说着什么,他听不清楚,只知道不再呕吐后,又被灌那奇怪的液体,让他忍不住再次呕吐。反复了好几次后,他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才没有再继续被灌下奇怪的液体。
      闫憬时醒时睡,醒时能感觉到有人一直说着什么,睡时都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梦,一开始乱糟糟的毫无头绪,但渐渐的就连贯了。他觉得他在梦中体验另一个人的人生,一个他感觉有些熟悉但又感觉不认识的人的让人心生绝望的人生。
      闫憬本能的咽下了喂到嘴里的粥,又沉沉睡去。梦又开始了。
      傍晚时分,山清水秀还算繁荣的小镇,靠着河边的小店里,有人在整理货物,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店里的人应了一声,手里拿着一个纸包就走了出去。外面阳光明媚,微风吹拂着小店的幌子,那幌子看来有些年头了,很是陈旧,上面写了种苗两个字,原来这是家种苗店。
      店里走出的人是位少女,看衣着像是民国的,她带着微笑把手里的纸包递给一个青年,接过了铜板后走到了桥边,将正在晒太阳的一位中年男子搀扶起来,慢慢的走回种苗店。那中年男子看起来身体不好腿脚不便,走得很慢,走了两步就喘个不停,少女不得不停下脚步,等他喘匀了再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进了种苗店,中年男子坐在屋子一角的椅子上大声咳嗽起来,少女忙去倒水,有人说着什么掀开门帘从后面走了进来,是位神色不虞的老妇人,她先狠狠瞪了少女一眼,大声训斥了两句,接着走到中年男子身边,从衣服摸出一个黑色膏丸让他含在舌下。少女端了水过来,恰好看见这一幕,她说了一句什么,却被老妇人抬手用力扇了一个耳光,顿时半边脸就红了。
      老妇人指着少女骂了好几句,直到被停止咳嗽的中年男子拦住,她才住了口,将钱箱里的铜板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又与中年男子说了几句话就出门去了。中年男子招手让少女过去,少女迟疑了下,还是慢慢挪了过去,刚靠近就被中年男子死死抓住了手,少女神色慌乱的挣扎起来,中年男子抓着她的手厉声说着什么,少女只是不住的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中年男子对着屋子里到处指指点点,嘴里不断说着什么,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将少女一把推开。许是太用力了,他又喘了起来,还断断续续的咳嗽着,脸色憋的通红,最后竟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在地上不断抽搐,将地上不少东西都碰倒了。
      少女起初被吓住了,等见中年男子倒地抽搐直翻白眼,她吓得大叫,叫声引来了周围邻居,众人涌进屋子看见中年男子那样子也是吓得不清,但有年纪大的马上回过神,让人扶起中年男子别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还让人去找大夫。
      等头发花白的大夫赶到时,中年男子已经没了气息。老妇人也急匆匆的回来了,抱着中年男子的尸体嚎啕大哭,还不时用阴毒的眼神瞪着少女。少女缩在角落抱着肩瑟瑟发抖,不敢看老妇人。
      有长者出面让人将后院里早就备下的棺材抬进了屋子,为中年男子收敛,老妇人死死抱着中年男子的尸体不松手,被几位中年妇人硬拉开了。长者招手让一个青年到了自己面前,对他低语了几句,青年看了老妇人一眼,面露难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回头冲另外几个青年使了个眼色,几人就一起出了屋子。
      有妇人将少女与老妇人都带离了屋子,在后院里等着,老妇人数次想对少女动手,都被人拦住了,一位妇人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她神色一怔随即瞪大了眼,转身就要冲进屋子里去,几个妇人早就有准备,死死将她拉住。门帘被掀起一角,长者低声训斥了几句,手里还握着滴血的刀。老妇人嚎叫起来,拼命摇头挣扎着,伸手去抓长者的衣服,长者后退一步回到了屋子里,提高声音说了一句什么,有妇人立刻用布堵住了老妇人的嘴。
      老妇人呜咽着泪流满面,挣扎着想进屋子,可她哪敌得过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农妇,连动都动不了,直到门帘再次被掀起,长者让少女进去守灵,妇人们才在长者的示意下松开了老妇人。老妇人扑进了屋子,棺材已经被封好,地面上还有未擦干的血迹,她拍打着棺材转头愤怒的盯着长者说着什么,长者神色淡然的回了一句什么,老妇人的脸色陡变,猛地转头死死盯着跪着的少女,抬脚狠狠踹了过去。
      少女被踹倒在地,脑袋在地上磕破了,血顺着脸颊流下,让之前被打红的脸越发的红艳。她慢慢爬起跪好,低着头小心的拿着黄纸往火盆里放。老妇人转身趴在棺材上大声哭喊着什么,满屋的人却渐渐静了下来,等得了长者吩咐出去的几个青年回来时,屋子里就剩下老妇人的哭声了。
      为首的青年走到长者面前,低语了几句,眼睛却一直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长者点了点头,对着老妇人说了几句,又指了指青年与少女。老妇人冷笑起来,对着青年啐了一口,回了长者一句话。长者的脸色沉了下去,又说了几句什么,老妇人还在冷笑,指着青年对着长者说了几句话,想来她说的话肯定很重,因为不只是青年与少女,连长者与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
      青年对着老妇人急匆匆的说着什么,而少女早就面无血色,她抬头看着老妇人,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长者皱眉,摆手打断了青年的话,示意他先离去,青年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长者脸色不善,他也不敢再多嘴,瞄了少女一眼就离开了。
      如此折腾了一番,已是深夜时分。众人都离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帮忙的数人与老妇人以及还跪着的少女。少女将火盆边的黄纸都烧完了,怯生生的抬头看向老妇人,却见她手撑着头睡着了。少女想起身,却突然停住了动作,她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棺材。少女不敢再动,笔直跪着双眼紧紧盯着棺材。
      天将亮时,长者带着数十个青壮年进了屋子,等道士做完法事,长者就让人将棺材抬到墓地下葬。少女已经站不起来,被两个妇人搀扶着往前走,老妇人又嚎啕起来,要不是有妇人紧紧拉住她,只怕她又要扑到棺材上了。
      墓地不近,一行人走到中午时分才到达,长者在几个早就挖好的坑周围走了一圈,找到他昨天吩咐青年放了东西的坑,他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指挥众人将中年男子的棺材放进去,接着就是埋土立碑,数十个青壮年一起动手,不一会就将坟弄好了。
      大概是因为中年男子已经入土的缘故,老妇人也不再哭闹,只是不肯和众人一起回去,就呆呆的坐在坟前,她不走,少女也不能自己离开,只能跪在坟前陪着她。等终于听不到任何人声,老妇人眼珠转了转,盯着少女说了几句什么,少女抬头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老妇人又说了一句什么,还摆了摆手。少女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慢慢的往镇上走去。
      少女因为腿疼,走一会就停下休息一会,直到天黑都没走完一半路程,她害怕起来,紧张的四处张望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没走几步她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少女挣扎着坐起来,看见绊倒她的竟然是个人,此时正抬头看着她狞笑。少女慌乱起身向前跑,但黑夜里看不清路,她没跑多远脚下一空就摔进了一个地洞里,她捂着受伤的腿咬着唇不敢出声。
      不一会,地洞口出现了火光,少女抬头看去,老妇人牵着闭着双眼面无血色的中年男子站在地洞口旁,见她抬头,老妇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回头说了几句什么,立刻又有几个人在地洞口探出头来,少女认出他们都是镇上出了名的混子,看他们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样子,她的心沉到了底。
      有两个混子先跳了下来,他们抓住少女,撕开了她的衣服,啧了几声后就将她按倒在地,不顾她的挣扎嘶吼就压了上去,嫌少女挣扎碍事,其中一个混子一拳打在了少女的头上,她瞪大了眼倒抽了口气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醒来了,她躺在地洞里,双目无神的看着地洞口,突然她动了下,缓缓爬了起来,手在地洞里摩挲了一会,摸到了自己的发簪,毫不犹豫的对着喉咙刺了下去又抽_了出来,血在地洞里喷得到处都是,少女的身子倒了下去,很快就没了气息,但那双眼睛却一直睁着。
      也不知道少女死了多久,地洞口又出现了老妇人的脸,她看着少女的尸体啐了一口,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奇怪的摇铃摇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念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少女的尸体动了下。老妇人见状加速念词的速度,少女慢慢坐了起来,接着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地洞的洞壁边站着不动了。老妇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梯子让站在她身后的中年男子下到地洞里。
      下到地洞里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少女身边,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占据了整个眼眶的黑色眼珠飞快的转了几下,最后死死盯着少女,一伸手从她身上撕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越吃越快,吃到后面嫌撕肉太慢,直接抱着少女啃了起来。
      也不知道中年男子吃了多久,等他不再啃食,少女已经成了一架满是鲜血的骨架。他丢下骨架,顺着梯子回到了地面上,接过老妇人递来的铁铲,铲起地面的土丢入地洞里,随着土越来越多,少女的白骨里钻出了点点微弱的磷火,在土里到处钻动。
      当地洞被填平,老妇人带着中年男子离开后,在土里四处钻动的磷火慢慢回到了少女的白骨上,一缕又一缕幽幽的蓝色火光将白骨燃尽,地洞里终于寂静无声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少女白骨被燃尽的地方,有东西挣扎着要钻出来,似乎是个人。
      梦到这里的的闫憬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他想从梦里挣脱,但实在是找不到办法,就在他焦急不已的时候,感觉人中处被抹了什么,顿时一股如火烧般的火辣感觉让他痛苦的闷哼起来。这股火辣顺着他的人中蔓延到了整张脸,让他又慌又疼。他猛地吸了口气整个人坐起,双手拍到了脸上用力揉搓,等那股火辣的感觉消散了不少,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醒了。
      闫憬双手捂住脸颊下意识的四处打量起来,这里像是农人守夜时住的茅草棚,棚子四周围着的草帘坏了不少,根本挡不住寒风。他被冻的一哆嗦,搓了搓胳膊后翻了病号服的口袋,掏出闫悦住的木庙,低声喊着闫悦的小名,“清清,你在吗?”
      木庙的门打开了,闫悦抱着毛绒兔子飘了出来,好奇的四处张望,“哥哥,这是哪啊?”
      闫憬见她没事,心里松了口气,将她揽到身边,压低了声音回答她的问话,“我也不知道,你跟着我,我们出去看看。”
      闫悦点头,伸手在木庙里摸了会,将芳倾玖送给闫憬的匕首拿了出来,“哥哥这个掉了,我帮你收起来了。”
      闫憬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捏诀,缓缓走出了茅草棚,外面果然是农田,只是目之所及处的农田都荒废了。他看见无数的乌鸦贴着地面飞行,时不时停下啄食着什么,想起乌鸦是食腐的,他心里涌起了不详的预感,不会这大片的农田里都是尸体吧。
      闫憬不打算冒险去验证自己的预感,他掐着手指算了算,选了一个乌鸦比较少的方向,拉着闫悦的手,慢慢向前走去。走了没几步,他就看见农田里的确都是尸体,还是已经被乌鸦差不多啄食干净的尸体,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生物在啃食尸体,到处散落着被啃食过的碎骨。闫憬用脚将碎骨扫过,遇到尸体就绕过去,就这样走走停停,等天色暗下时,他远远看见了一个小村子。
      闫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村口的牌楼前站住了,村里多数人家都已经入睡,只有零散几家还亮着灯,微弱的灯光在黑夜里诱着人向它走去。闫悦抬头看着闫憬,“哥哥,怎么不走了?”
      闫憬遇到古怪的人不确定的事就掐指算已经成了本能,在闫悦说话时,他已经算了一半,只是算完后的结果让他很是疑惑,他又算了一遍,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结果。他低头看着闫悦,“我算出来的结果很奇怪,所以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这个村子。”见闫悦歪头一脸懵,他解释,“这个村子里有我的生路也有死路,但又没有危险。”他解释完了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很奇怪,“难道是因为我学艺不精才会算出这么奇怪的结果?”
      闫憬到底还是没进村子,但在已经入夜的陌生地方继续乱走,显然是自寻死路。他想了想决定就牌楼旁边将就一夜,只是没有御寒的东西,被寒风吹一夜,他非得冻死不可。闫憬睁大了眼四处寻找有没有草堆,不一会他就发现顺着牌楼往东边走数步的两棵大树下有个草堆,他带着闫悦过去,围着那近三人高的草堆转了一圈,在一人多高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洞口。
      闫憬原地起跳了好几次都没能抓住草堆洞口,反倒累得直喘,他双手撑膝看着不知道何时已经坐在草堆洞口摇晃着双腿的闫悦,“清清,嗬,嗬,可,可以拉哥哥一把吗?”见闫悦点头,他低头又喘了几口,心里想着等会还是助跑起跳吧。
      闫悦见闫憬低头,就回头看向自己身后,草堆洞里有个人隐在黑暗里,似乎在笑。闫悦看着这人,感觉没恶意便没在意,还开口轻声轻语的请人帮忙等会拉闫憬一把。
      闫憬喘匀了,后退了十来步,原地蹦蹦了几下,一口气冲向了草堆,算好距离起跳,然后,整个人趴在了草堆上,把脸拍得生疼,虽然还高高举着手,但他心里清楚这次又失败了。谁知下一秒,有人抓住了他的手往上一拉,他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另一只手抓住草堆,双腿乱蹬往上爬。
      闫憬好不容易爬进了草堆洞里,先趴着喘气,随后翻身坐起一把抱住闫悦,“清清,谢了。”
      闫悦咯咯笑着,“哥哥,不是我拉你的。”她捧着闫憬的脸让他把头转向一旁,“是那个人拉你的。”
      闫憬眼前突然一亮,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但又立刻睁开了,“靠,把火灭了!烧了草堆怎么办!”在他的怒吼声里,借着打火机的灯光,他看见了一个人戴着羽毛面具站在不远处,眼里有笑意,听到他的怒吼,那人灭了打火机。
      草堆里又陷入了黑暗,闫憬眨巴眨巴眼睛适应了一会,借着草堆洞口微弱的月光拉着闫悦往一旁挪了挪,跟那人拉开距离,低声教育她要对陌生人保持警惕之心。
      闫悦先哦了一声,想了想才说话,“可是我跟那个人说帮我把你拉上来,那个人帮忙了呀。”
      闫憬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会帮忙的不一定就没有坏心啊,你呀,还小,不知道这人世间的……你刚才说你请那个人帮忙?那个人能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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