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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第二百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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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喜听闫憬喊出自己的名字,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忙要扶他起身,“姨娘,你可不能再这样了,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坐在凳面上盯着假山看什么呢?白日里来看不好吗?刚才巡夜的嬷嬷和婆子都被吓得不轻,我们在那边都听到了她们的叫声,过来看了才发现是姨娘。我叫了你好一会了,你就一直盯着那假山看也不搭理我,我、我还以为你被餍了。谢天谢地,还好姨娘还认得我。往后姨娘不管去哪里,身边一定要跟人,就让燕子跟着,那孩子虽没五梅灵,但认死理,叫她跟着姨娘,她一定会紧紧跟着的。”
闫憬沉默的听着愿喜说个不停,等她察觉到他的沉默而奇怪的追问时,他才慢慢的吐了口气,一手扶着廊柱,一手扶着她的胳膊起身,径直向假山走去。他注意到游廊的一端的确有几个婆子,手里都拎着防风灯,聚在一处看着他这边,还互相低声说着什么。站在最前面的应该就是带着她们巡夜的嬷嬷了,见他看过去,她忙行了个礼,随即还走了过来,到了他面前,又行了一个礼,“姨娘安,我是太太身边的苗嬷嬷。”
闫憬打量了苗嬷嬷几眼,“我记得往日里巡夜的都是小厮,怎么换成嬷嬷带着几个婆子了?”
苗嬷嬷神色坦然,“二姑娘即将荣登宝座,前后院都要加强巡夜,不少小厮们都调到前院去了,后院里的人手就不够,因此老太太与太太商量后,又告知了大帅后,便由各院的嬷嬷带着婆子们轮流巡夜,今晚上是我。”
闫憬眉心跳了下,湛霜月成为新帝一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但是不是太过顺利了?从元后病重开始,直到湛霜月在湛大帅的帮助下夺位成功,似乎就没有遇到过阻力。就算他没造过反,也觉得这很不正常。他听到苗嬷嬷与愿喜在说什么,便分了点注意力去听,结果两人说来说去就是感叹不亏是二姑娘,既能打理整个湛府,也能荣登宝座打理神洲国。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便打断两人的谈话,“愿喜,我们府里除了太太院子里,还有哪里有电话?”
因为湛老太太不喜湛府里有电线,因此即使旁边的常柏馆里已经电灯电话风扇等等用电的东西一应俱全,可湛府里通电的地方也不多,熙乐堂是一处,木繁枝与湛笑俪的院子各是一处,而有电话的地方,应该是更少了。
愿喜被闫憬问得愣住了,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苗嬷嬷,后者倒的确清楚,“姑奶奶院子里也有电话,除此,府里就没有哪里有电话了。姨娘若要用电话,又不想去太太与姑奶奶院子里,那可以去常柏馆。”
闫憬想了想,就算他这边找到了电话,也不能保证皇宫里一定有电话,所以要找湛霜月,还得让人传信。他没再说什么,带着愿喜回了自己的院子,进屋后,就叫来了怀宏,让其传句话给湛霜月,让湛霜月尽快安排一个时间与他见面,他有些事要与她商量。怀宏刚要走,闫憬又叫住了他,询问起了通电和安装私人电话的事,又随口问他知不知道皇宫里有没有通电。怀宏便说等他把口信送到人就叫账房那边去找人来做这件事,至于皇宫里有没有通电,他还得问了宫里的怀岳才清楚。
怀宏走了后,闫憬洗漱后便准备入睡,但在睡前,他把身上的符纸都拿出来重新理了一遍后收好,最后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件挂在衣架上的外衣,这衣服最多再穿明天一天,可惜了里侧画的那张符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把闫悦叫出来询问艾君娴的情况,得知她进入木庙后就一直在棺材里睡着,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
闫悦四处飘了飘,回来趴在床沿看着闫憬,皱眉询问三个小废物在哪里。闫憬怕她担心就没说实话,跟她说有些事让它们去处理了,要过段时间才回来。他刚说完就听到院门被人拍响,示意闫悦躲好后,他便坐起来等着。不一会,愿喜在门外轻轻的喊了声姨娘,说怀宏回来了,受湛霜月之托,送来了一张纸。闫憬过去开门,接过纸展开,湛霜月约他现在就进宫去,她也有些事要和他商量。
闫憬盯着那张纸看了好一会后,才将纸再次叠好,回房穿戴好,带着五梅跟着怀宏出了湛府,坐上汽车往皇宫而去。在湛家外面这一段路上是有路灯的,可汽车开出一段路后,四周因没有路灯而暗了不少,汽车也就开得慢了下来。闫憬双手交握放在腿上,闭着眼睛养神,等到汽车停下,他又等了等,才开口询问,“是到了吗?”
没人回答,但车门打开了,有人坐了进来。闫憬睁眼转头看去,是神色肃穆的湛霜月。他皱眉,“你怎么知道聚仙庄里有奇特的甬道直达皇宫的?”
湛霜月轻轻摇头,“就是很突然的,我脑中就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难道真的有吗?”
闫憬也摇头,“我不知道。你能确定自己现在是在幻境中还是现实中吗?”
湛霜月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不能。所以,你能吗?我们此时依然身在幻境中吗?”
闫憬低头,右手不停地轻轻敲击着大腿,好一会后,他抬头看向湛霜月,“应该不在了。我有百分百破开幻境的法子。你之前说你才是真正的地狱道,那么你对湛琪到底要做什么,多少会有点感应才对,毕竟地狱道是因他的要求,才被蛇妇黄琼制造出来的。你察觉到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湛霜月沉吟了下,“我也不能确定那些才是身为地狱道应该察觉的事,我先说些我自己觉得不对劲的。不过,你真的是人间道吗?”
闫憬挑眉笑了起来,“若我不是真的人间道,你又怎么能把我引来呢?”
湛霜月又沉吟了一会,看向车窗外的夜色,“其实我是在第一次见到你之后,身边才出现不对劲之处的。但当时我以为是因为阿韫对你有些不同引起了我注意的缘故。”
正如她自己所言,湛霜月刚开始并没有觉得那些不对劲之处有什么不对,那时她总觉得自己的弟弟湛韫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闫家二姑娘有些不一样,回了天京城后她便让人查了闫憬,自然是没查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但是,就在得到了调查结果的当晚,她做了一个梦,那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醒来后一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湛霜月在梦中经历了三个人的短暂一生。第一个当然是她自己的。她梦见自己死在出嫁路上,有个男子冲到了汽车旁边,隔着车窗对后座上的她连-射-数支小弩,她连闪躲都来不及,就被那些小弩钉死在后座上。她不甘心的瞪着双眼盯着那人,可那人蒙着脸,一击得手后就钻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又有人打开了车门,可看到她被小弩钉在后座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后,那人也就退了出去,之后就不断的有人探进头来看一眼,随即又退了出去。她想叫这些人救她,可她已经无法说话,最后她只得不甘心的死去了。
但就在她咽气的刹那,她看见那个杀了她的人又回来了,此时那人已经换了衣服,从一个男子变成了一个女子,但他挂在胸前的那个挂件没有变,那是一个像庙宇一样的彩色挂件。他这会一脸好奇的向周围的人问话,手里还掐着一只大白鹅的脖子,那白鹅比一般的白鹅大了至少两圈,脖子上还戴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金铃铛。好似感受到了她死不瞑目的怨念,他竟转头看向了她,与她已经眼神涣散的双眼对上后,他先是挑了挑眉,然后竟微微笑了一下,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掐着大百鹅的脖子将其拖进人群再次消失了。
湛霜月说到这里,回头看向闫憬,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脸,“你猜,那个杀了梦里的我的人是谁?”
闫憬一直敲击着大腿的右手停了下来,语气笃定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是我。”
湛霜月点头,“没错。在你掐着那只鹅再次离开后,我也感觉自己离开了,回到了家中,然后不知为何我就到了阿韫的院子里。”
在湛韫的院子里,湛霜月见到了他的死亡过程。她看到湛韫站在窗前与人说话,脸上带笑,手上还拿着什么递了过去。为了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以及与湛韫说话的人是谁,她上前了几步,直接站在了窗外。与湛韫说话的人隐在暗处,她没能第一时间看见,但她看清楚了湛韫递过去的东西。那是一把小弓,以及一把小弩。这一把小弩,她很眼熟,就是钉死了她的那些小弩。她心里又惊又怒,就探头向窗里看去,然后几支小弩就从她脑袋中穿过,结结实实地全扎在了湛韫身上。她听到湛韫闷哼了一声,立即转头看去,他低着头正看着自己胸前,只见那几支扎入他身体的小弩的尾端还在轻轻抖着。
湛韫抬手放在小弩上,她以为他把小弩-拔-出来,下意识的就要阻拦,可没想到湛韫根本没打算把小弩拔-出来,他握住了那些小弩的尾端,竟用力往自己胸前推了进去,直到无法再推动分毫,他才松开了手扶住了窗台,抬头对着站在暗处的那人笑了笑,伸出手去,想是要抓住那人,可下一秒,他就往后倒去,摔在地上没了气息。她呆呆的看着他的尸体,好一会终于回过神来,回头看去,正好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是个男子,胸前依然挂着那个寺庙式样的挂件。
湛霜月说到这里,不言语了,只是盯着闫憬看,而闫憬不用她再询问就先开口了,“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