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巴》利波特斯

1、远方·日久月长（一）

　　2009年秋，章粤一个人走川藏线的时候，在川西格聂神山脚下，借宿过一户藏族人家。矮矮的一幢砖头房子，就落户在川藏线公路旁，家里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儿子。
　　章粤过去敲门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晚饭，昏黄的吊灯下，一位藏族大姐拉开了门。与其把它称之为门，不如说只是一块充当挡风用处的木板。章粤说明来意，大姐像是呼出一口气，用不大通顺的、夹杂着藏语的普通话说道：“好呀，进来吧。”
　　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穷游的驴友寥寥几人，章粤算是一个。毕业后，她做好十足的准备，一个人骑摩托车过川藏线。高原地区，位置偏远，每日每天风沙侵袭着，到傍晚才能勉强歇脚。这天要过318国道时，章粤的车不幸爆胎了，她的最后一个备用胎也已然报废，只能在公路旁的小镇停留一天，等天亮后到镇上去找店维修。
　　在这个平常的夜晚，在川西格聂神雪山脚下的小砖房子里，在收留章粤的好心的藏族大姐措姆和他的儿子点燃的火炉前，捧着温热的酥油茶，章粤的身体渐渐回暖，刚刚进入深秋，雪山脚下寒风煞是凌冽，原本不大习惯酥油茶奇怪味道的章粤也连吞带咽解决了一碗。吃饱喝足后，透过火炉淼淼上升的热气，章粤注意到前方有对星星般的眼睛扑闪着。
　　“康巴。”她不自觉地动了动嘴。
　　这是这家的儿子。章粤被这直愣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擦了擦嘴角，笑着寒暄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弟？今年多大啦？”
　　“嘉措 十 七岁。”他的嗓音很粗很沉，带着些传统藏族汉子说话习惯的随性与漫不经心。
　　“噢。”章粤拢了拢头发，她对这简短的回答毫不意外，这房子虽然坐落在公路旁，迎来送往途径的人不少，面对陌生人，少年这般也是正常。
　　“嘉措，是广阔海洋的意思，对吧。”章粤说罢，静静地看着康巴少年嘉措的眼睛，没由头地希望从这平静的眼波中得到一个她明知的肯定答案。
　　但对方没有回应，他轻轻动了动唇角，没有发出声音。热烘烘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瞳孔里，转瞬间流出闪亮的烟波，在1/3秒的片刻后逝去。他抖了抖袍子，站起身来，向着一旁打羊毛的母亲说了句什么，转身走进了内室。
　　那是一句藏语，大致意思是：时间不早了他要睡了。章粤听懂大概，知道讨了个没趣，有些尴尬。于是她将碗里最后一口奶茶喝完，和大姐道了声谢，也预备着去休息了。
　　措姆大姐给章粤找的歇脚地是这座砖头房西南脚上的一张小木床，上面铺着略显凌乱的毛毡子，章粤摸了摸，好歹够厚，比睡袋强多了。实际上，章粤也没对今晚留宿的环境抱有很大期望，这在她一个小时前敲开门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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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始写文，请多多包涵，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