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蜀山绿英同人 浮生谣》衣锦夜行而愿无人知之者

4、浮生谣4

　　他一声不吭离开，余英男连忙带上药追上他。
　　“不要跟着我。”绿袍冷声道。
　　“我想……”
　　“你想什么不关我的事。”他冷冷打断道，继续走自己的路。
　　“你虽然装得冷冰冰的，可是我知道你跟黑面他们不一样！”余英男一颗玲珑之心，连绿袍自己也未意识到自己现在颇有些恼羞成怒，她却知对方的刻意疏离是因为他不愿解释自己的恻隐之心。正因此，她也多少不再惧怕。“至少……”
　　“错！”绿袍无情打断，“我跟黑面一样！我比他更坏，更可怕，更残忍！”
　　作恶之人多愿装出一副好心肠，绿袍却偏偏往身上泼脏水。余英男依旧追赶他，大着胆子反驳道：“你不是这种人！”
　　绿袍觉得可气又好笑，他讥讽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连天都不知道！你不要以为我救过你，就断定我是好人！今天我救你，未必是好事！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相信你！”余英男笃定道。
　　绿袍停在原地，冷漠如冰的眼神泛起波澜。他回身看去，余英男见他眼光直直射来，那双常带凌厉之风的目光令她不由自主躲闪片刻，但她将自己心思表露，全无讨好谄媚，只是全心全意信任，没有隐藏。因此她抬眼坦诚回望。她察觉到绿袍情绪变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话语又哪里惹他不快，但她并没有说错什么。
　　“你相信我？”他回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神色凝重无悲无喜。“你对我了解有多少？你知不知道我杀过多少人？”他盯着英男的眼睛，“相信这两个字本来就是谎话，我从来不相信别人的相信。”
　　他的疏离并不能打退英男的坚定。“你就算是个坏人，也是个光明磊落言出必行的坏人。”早在她从昏迷中醒来，见到他的第一眼，不知自己是否向他投去了无助的目光，他看向受伤的她，那双凤眼给了她无言的承诺，她便知道他不会丢下她不管。阴山派绝对和好人扯不上关系，她偏偏就相信，绿袍不是这样的人，他为她疗伤，悉心照料。石中玉曾向她表示崇赞丁大侠的侠者气概，她从绿袍身上真正见识这层含义。
　　绿袍琢磨她的话，哼笑一声。“一个好的坏人，这句话真爽。”他的确受用，小女孩儿没有城府，心直口快，又不会刻意恭维他。他无意再推开她，只是问她的安排：“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要跟你一起走。”
　　绿袍点头，对她的想法已经了然，不过他有言在先。“如果你以为跟着我很安全，随便你，不过我先跟你说。”他顿了顿，“不要相信我，永远不要相信我是一个好人。我甚至会杀了你，伤害你！”他打定主意，好良言难劝该死鬼，这是他最后一次向她说明，即使将来他真的伤害了她，他也不会有任何愧疚。
　　女孩儿只是定定看着他。“你不会的。”她声音虽轻，坚定的态度从未有过丝毫改变。
　　绿袍复杂地看她一眼，刚才心底瞬间而过的想法带来些许罪恶感，离去的步伐略微慌乱。他从未受过他人这般信任。
　　余英男只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更认定了这漠视并非针对自己。绿袍不是众人谈虎色变的魔头，她的存活就是一个例外，一个证据。她提高声音重复道：“你不会的！”

　　山林之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着。男人大步向前，毫无忌讳。女孩儿在后面遥遥跟着，山路对她有些吃力。两人总是有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直到一处断沟前，沟壑大概两人高度，极深又窄，摔下去连上来都很难。这对绿袍不是难事，他掀起斗篷往后，稍稍用力就跳过对岸。余英男在边缘处看了看这条沟壑，深度使她有点头晕目眩，她没十足把握能跳过去，有些为难，看着前面继续行走的绿袍。再不开口寻求帮助，他就会走远。可一想到他刚才的话，求助的话迟迟开不了口。
　　意识到身后的人并未跟上，绿袍回身，看见余英男站在原地为难。
　　“才刚刚下山你就被一道沟壑拦住了，山下还有更多的壕沟。到时你怎么过？我不会帮你。”
　　绿袍冷言冷语，英男心知他会说这种话，心中气馁。看看对岸又看看壕沟，欲跳又止。她感觉四肢有点使不上力气，更为着急，难得自己会被沟壑吓得手脚发软？
　　似乎是看穿她心思一般，绿袍又道：“你中的幻魔掌已经被我驱散。你身上的经脉，也还没有完全贯通，只要将自己的经脉打通了，就没事了。”他无在此浪费更多时间的打算，“好了，我在山下等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余英男咬紧牙关，尽力跳了过去，双脚并未完全踩稳，直直滑下边缘，慌乱之中抓住崖边杂草。绿袍并未走远，听见滑落动静和女子惊呼，即刻回身查看情况。
　　余英男艰难趴在岸边，手下杂草开始松动，见绿袍折回，心里本有怨气，打定心思不向他开口求救，现在危机时刻，也顾不得绿袍的有言在先，弱声道：“救……救我。”
　　对方右手伸给她，余英男连忙握住。绿袍力气极大，只稍用力一拉就将英男脱离危险。
　　余英男跪坐在地上，脱险后不禁心跳加快，更为无力。恍惚间发觉自己还拉着绿袍的手，几分羞耻浮在心上，她迅速甩开。绿袍也不在意，道：“你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要生存要靠自己。”
　　说完又转身走了，只留英男一人。余英男心中几分委屈几分难过。这一两日在山中荒林生存，对她来说着实有些辛苦。她童年时为了抓蝴蝶，深夜无人时分守在昙花旁边，只为看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天上的仙女会在子夜午时被昙花吸引，化作梦幻的蝴蝶来到人间。她未等到仙女蝴蝶，只等到爹娘和家仆拿着火把匆匆找来，她才不得不从林中走出。那时她从未觉得辛苦，只觉得自己的大胆冒险有趣。如今她流落在山林中，再也没有人拿着火把整夜找寻自己了。
　　她心中酸楚，随即想到绿袍。这几日她过的狼狈，绿袍却好似习以为常，怎样的环境都能气定神闲，看来他并非初次在外过夜。自己不在时，他一人如何生存？想到这儿英男开始想象绿袍一人露宿野外的场景，他总是淡淡的，好像什么也难不住他。余英男心中羡慕，又生出几分崇拜。
　　绿袍走着，身后迟迟未有跟上的脚步声，正犹豫自己是否再回去察看，只听见踉跄的脚步声远远赶来，跟上自己。那脚步声不像之前，不远不近的跟随，而是在自己身后，似乎回身就能撞上似的。
　　雏鸟。绿袍不经意浮现联想。
　　他见过新出生的雏鸟，紧紧跟随出生第一眼见到的人。那依赖程度令那些幼童发笑，顽劣的孩童不在意自己捡来的蛋生出什么，一脚将这些还不会飞的小东西踢开。绿袍当时学武不久，身上气质隐约令人生畏，这些顽劣少年不去招惹他。
　　他拾起那些站不稳的小家伙。雏鸟并不在意他，仍要回到孩童身边。绿袍凝视着掌中几度挣扎的雏鸟，心中闪过悲伤。他感觉自己就像这雏鸟无人可依，若非苗掌门将他捡起，他也将与这雏鸟一样可悲可怜。
　　如今再回想，雏鸟毛茸茸的模样竟有女孩儿的影子，而他自己，就是那雏鸟认为值得信赖之人。

作者有话说

　　我其实完全能理解为啥绿袍一个劲说自己不是好人，英男还愿意跟着他……坏人即使再作恶多端，只要他偏向英男，在英男眼中就是好人，至少对自己好就行，英男严格来说没什么大局观的，报仇报恩都记得比较清楚，后期为了自己没少坑石中玉李亦奇，直到结局才决定和石中玉他们对抗阴山天尊。
可惜绿袍还是给了她一巴掌，不然她怎么都不会不信任绿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