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章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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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之后有几样事是必做不可的。
比如撕书。比如纠结志愿。比如和哥们通宵去网吧。比如……在三年的朋友即将走向五湖四海的十字路口，将这高中的美好时光以一场散伙饭为结。
不是这么说，没吃过散伙饭，就不算真正地毕业。
只是没有了班长，夏栀便只得担当起组织散伙饭的重担。
在离城算是高档的五星级酒店订了大包厢，包下了三桌，男生们个个捧着酒瓶到处敬酒，女生们唧唧呱呱地聊个不停，夏栀被陆佑祺他们狠命地灌，导致乔紫荆看不下去了。
“喂喂，你们也太过分了吧。”紫荆夺回夏栀的酒杯，“好歹你们灌的是女生啊！”
“夏栀酒量不错啊！”陆佑祺倒是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夏栀的脸红彤彤的，却是来者不拒。
“哎，班长怎么一走了之……起码也得怜香惜玉……”某个男生刚出口就被捂住了嘴巴。
“说什么呢你……”
夏栀轻笑，现在谁都知道了吧。可是她能怎么表现呢，好像没心没肺地继续吗？
萧逸凡，你好狠心。可是她无从诉说。
乔紫荆说：“栀子，他兴许有他的理由……你不要这样……”
夏栀忽然笑出来，咽喉里的酒一口气呛了出来，她笑得直喘气，“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不是过得很好？我会过得很好……很好……很好……”
“栀子你喝醉了呢……”紫荆有点担忧。
“我去外面透透气。”
夏栀冲到卫生间，哗啦啦地开了水，好好地洗了个脸，镜子里的她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伸出指尖，碰触镜子中的那个人。
“诶，”她蓦然哽咽，“别傻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如萧逸凡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既然说出口“不要原谅我”，那就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吧？
十九岁的夏天，她看到镜子里泪眼朦胧的女孩，甚至不相信她就是自己。
她狠狠地用手扯着自己的嘴角，两边，拉上一个角度。
嗯，幸好还没忘记怎么微笑。
“夏栀，你可真狼狈。”
“找回原来的自己吧。”
萧逸凡给了她青涩的岁月里最鲜亮最浪漫的童话。她甚至把它和现实交织在一起。原来她是错得那么离谱。
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她昂首挺胸，好像输的人本不是她。
大伙吵吵闹闹，一顿散伙饭竟然吃到了近晚上九点，甚至还有陆佑祺为首的一伙男生咋呼着去K歌。
刚才喝的酒终于劲上来了，夏栀站在夜风中却感到心中火辣辣地澎湃着，她哀嚎一声，和那群可恶地不肯放她走的男生你来我往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得以脱身。
晕晕乎乎地正要往车站走，夏栀差点漏过了正在前面说话的两个人。
白筱帆和云冉。
夏栀本不想在意，问题是白筱帆的眼睛红肿肿的，她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要走过去。
“对不起。”她听到云冉岑寂良久，才徐徐地说，“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不……”
“我知道。”白筱帆打断了他，脸上带了凄然的神色，让夏栀蓦然怔忡，什么时候看见过用功到令人发指的筱帆会有这种神情？“我可真傻，你记得吗？高一那年，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拒绝楚漾然，你常常问我问题，别人也都说我们是一对……我就真以为你是这么想的了……我可真傻，是不是？”
云冉迟疑了，白筱帆蓦然哭了出来。
“云冉……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啊……我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你……”嘶哑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夏栀闭上了眼睛。
“筱帆，对不起。”云冉伸手，替白筱帆拨去黏在她脸颊上的头发，“要是我曾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
“是我误会了！”白筱帆后退一步，笑得确实愈发忧伤，“可是云冉……我只想告诉你，因为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我是个傻瓜！可是我想让你知道！”
白筱帆又后退了一步，云冉碰不到她。她说：“云冉，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啊……”
“就在你问我第一个问题，然后微笑着说‘谢谢’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永远也不知道……”
她最后说：“再见，云冉。”
然后夏栀看到白筱帆头也不回地离开，只剩下云冉在人行道上，任凭路人异样的目光打量……
“你还不出来么？”
夏栀吓了一跳，讷讷地走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我也没法拿你怎么样。”云冉抬起头，“你不是坐那路车的？”只见一辆公交车从车站徐徐开动，然后在他们旁边得意洋洋地呼啸而过。
“啊！这是好像是最后一班！”夏栀气得直踹脚，回过头来质问，“都是你的错！”
“在你眼里谁都有错。”云冉无聊地望天，“夏栀，都毕业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摸样？”
“我怎么了……啊？我不是很好吗？”夏栀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少年撕成碎片。
“你真的好吗？”云冉忽然说。
夏栀怔了怔，忽然她微微地笑起来，“云冉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眼眶忽然涩了，“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云冉……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
她呛住了，因为她说不下去。
“我没想惹你哭。”云冉忽然低低地说，“你不都看到了，我刚刚就惹过了……我可不想再加上一笔。”
夏栀“扑哧”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云冉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幽默。
“是啊，谁都以为说你无情，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否则他不会在察觉白筱帆的心意之后早早地让她死心，最让人伤心的，才不是他……
夏栀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是啊，她怎么可能不明白，最让人伤心的，是默不作声地隐瞒，是离开之后才让人察觉到他不过是给你编织一个迟早都要醒来的美梦！
可是都已经醒了……怎么可能还是梦……
夏栀全身发凉，她以为她可以挺过去的，可是为什么仅仅是一句话而已，就能将她之前苦心孤诣的防城摧毁得一干二净？
忽然一阵温暖。
夏栀醒悟过来，才发觉是云冉。
他轻轻地抱住了自己。
“对不起……”她从来没听到他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呢？夏栀在心底说，我失恋了，可我没自恋自哀到以为我是世上最倒霉的人……我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对我说对不起……
就算那人是萧逸凡。
在十九岁的时候，夏栀平生第一次失恋。
当她回首这段不堪回首的时光，才蓦然发觉，如若不是那个少年一直、一直、一直远远地看着自己，怎么可能将她的心事勾起得如此轻而易举？
那年她在云冉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好像世界末日。可是当她终于偃旗息鼓，只听到那个一直冷漠冰山脸的少年说——
“你哭完了吧？”
“干嘛？”
“以后……就不会再这样了吧。”
十九岁，夏栀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即使是一个人也要过得很好。哭过，笑过，如同千帆过尽。栀子花的花期终于过了。
过了几天，夏栀在邮箱里发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大信封。
她拆开，里面掉出一张画。
画上的女孩，侧着脸，眼角含泪，却垫着脚，双手伸开，微笑着仰起头，凝视着无比遥远的、看不到的世界……
画室里，少女无意地对少年说：“云冉！你从来没画过我……”
她没想太多，可原来他真的画了，原来在他眼里她是这样的……
你知道吗？栀子花从孕育花苞到最终绽放，经历了由冬到夏的漫长时光。”
夏栀微微地笑起来，仰望这初夏澄澈而绚烂的天空。
十九岁，你好。
十九岁，再见。
这是我们最美好又最脆弱的光阴，在盛夏绚烂的斑驳光影之下，我们永远无法再重来。
可是你知道吗？
原来这一切终会被时间的洪流冲刷得面目全非。到时候，你还会记得在离城，我们曾经的相遇吗？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章三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