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章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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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的倒计时自从一百天开始，就加速地减小，这成了所有高三生的普遍观点。比如你觉得跳到九十只用了七八天，那么跳到六十只像是过了一个星期，至于到最后，所有人都麻木了……
废话，高三最后的日子是什么？就是一模、二模、三模加适应性考！备考还没完呢就被迫上了考场，心情还没调整呢成绩就飞一样地飘出来，打击还没恢复呢各科老师又开始了新一轮考试的宣传……
乔紫荆真是觉得，有个早已解放了的挚友和一个整天抱着玄幻小说炫耀的同桌真是件杯具的事儿。当然和夏栀被贾老师拖去辅导下一届理科班小朋友所以另当别论，但是陆佑祺这个根本就是故意犯众怒的在所有被高考大山压着的应考生们看来就是正宗的人间祸害！
“啊咧，你还在做数学啊？都做了两个多小时了闷不闷呐？”陆佑祺半途中从小说中探出头来。
“陆、佑、祺！”乔紫荆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滚回家去？”
或者滚到你的大学去吧！乔紫荆心想。
“诶诶，别误会我可不是挑衅呐。”陆佑祺急忙乖乖地承认，“我的意思是有问题尽管砸过来！俺免费为美女服务！”
“哟，陆怨婆重出江湖啦。”徐翊喊道。
然后一阵喧哗：“陆佑祺你给我闭嘴！”“就是！每次看见你就让我想找块豆腐撞死！”“真是欠揍啊……”
面对民怨沸腾，陆佑祺仰头长啸：“副班长啊……你看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可是为你挡去这无情的风雨……”
哗啦啦……所有人都想呕吐了……
当然，乔紫荆很明白，陆佑祺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是为了给一直以来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打气。在这风风雨雨的三年中，现在的高三七班早已不是当初的高一七班。始终实行淘汰制的理科班是只出不进，何况还有姚渺这样不得不退出的例子。
世事无常。紫荆深刻地感受到。
她无比珍惜这剩下来的时光，有时午休的时候，她坐在座位上，窗外明亮的阳光撒进来，形成一道光虹。
她伸出五指，放在眼前，刺眼的光还是从指缝间漏下来，视线所及，尽是绚烂。
最后的日子里，尽管人人都面临着无尽的压力，可是依然有不少人特意买了留言录，于是在二模三模的间隙里，教室里留言纸满天飞。
紫荆也凑了热闹，忙着发留言纸的同时也填得不亦乐乎。
最特别的是，她收到了好久没联系的李凌霄的留言纸。
在走廊里，她还没看到他，他就已经远远地叫她，声音一如往前的明朗清澈。
“嗨紫荆！”她看着他，他的眼里早已没了她曾经拒绝时他显现出来的受伤感，她欣慰于少年果然是她想象中的少年，没有心机也不会怨恨更不会为了一些小小的过往而纠结。
“嗨，凌霄。”她不知道她的嘴角有没有点僵。
“这是我的留言纸。”他递过来，“你手里的也是吧？”
“嗯啊。”
“不给我一张么？”李凌霄装作受伤的模样，“难道真把我给忘了。”
“怎么可能……”紫荆啐他一句，“不过真的好久没见到你了。自从……你去了艺术班之后……”
“是啊，谁都没想到我会成为艺术生。对了我想告诉你，”李凌霄的眸子里忽然闪现出耀眼的光芒，“我通过了艺术学院的考试，只要我高考成绩过一本，他们就会招我了。”
那个艺术学院是全国知名的演艺圈人的摇篮，紫荆微微抬起头，他冲她灿烂地一笑，“考试结果我是昨天才知道的……我一回来，就想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后来乔紫荆收回了凌霄的留言纸。
他写：“你永远想不到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你是我的天使，在你鼓励我在舞台上放开自我的时候，你就为我的梦想张开了翅膀。尽管我终于明白，你只是不经意地这样做。”
最后他说：“也许我不是你的男孩，可你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女孩。”
“My girl, mayyou happiness all your life.”
乔紫荆忽然低下头，头埋在臂弯里，岁月如此漫长，可是当此后她回首她的青涩岁月，她将永远忘不掉有一个少年，他的心里永远保存着她最美好的模样。
You are my girl, my angel and my happiness of all.
接连的几次小考，萧逸凡的成绩都不算理想，至少不算是以往他能达到的水平。乔紫荆敏锐地察觉到萧逸凡这几个月来，一直很疲惫。
他是多骄傲的人。乔紫荆一直以为他是被沉重的压力影响。可是如萧逸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向所谓的压力屈服？
更让紫荆忧虑的是，夏栀也正和萧逸凡闹别扭，两人似乎就像是两道平行线，再没有相交之点。
“我相信他，我给他时间。”即使单纯如夏栀，也掩盖不了她眸光的落寞。
可是亲爱的栀子，紫荆很想说，恐怕他只是想避开你，独自一个人承受，只是再怎么坚强的人，一根根的苇草相叠加，总有一天也会被压垮。
她去找萧逸凡，“你这样自暴自弃是什么意思，萧、逸、凡？”
她凝住泪水，她儿时漫长的光阴里始终注视着他啊……她原本可以微笑着看着他幸福，释怀地离去……可是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逸凡揉揉眉毛，目光投向苍茫的晴空，“你相信所谓的将来么？我以前很笃定，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再怎么笃定的信仰，最终都敌不过命运。”
可是乔紫荆一字一句地说：“可是栀子不可能信。”
六月七日到八日，又是一大批对未来无限憧憬的孩子走进了高考考场。
夏栀站在考场外面，看着无数焦急的家长在烈日下等候，她低下头，手里攥着的两个彩塑娃娃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她记得他说过：“一个傻一个呆，配成一对刚刚好。”
她眼睛蓦然发酸。傻傻的女娃娃笑意盈盈地瞪着呆呆的男娃娃，好像谁都拆不了他们，好像在说：“你就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她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和萧逸凡说话是什么时候……
但她笃定地相信，他是在乎她的。
高考便是最后的分界线，一旦结束……没错，她要去找他。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要好好地向他问个明白。
即使最终他和她不能上同一所大学，又怎么样。
她忽然找回了刚到离城时的勇气。
她轻轻地在心底说：“萧逸凡，我喜欢你。”
他给了她青春里最浪漫而又绚烂的回忆，无论重来多少次，她都会毫不犹疑地答应他。
十九岁的夏天，夏栀独自一个人在青空之下告白：
一直一直，我会一直喜欢你。
即使这一直的期限是一生一世。
六月九日，高考结束。
离高一片沸腾。宿舍楼上，无数的教科书练习册被撕碎从楼上扔下，夏栀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转头对紫荆说：“咱们果真是应试教育的产物……好悲哀。”
乔紫荆说：“那又如何，起码我们终于解脱了。”
夏栀终于鼓起勇气找萧逸凡。
他们的秘密基地，空荡荡的，只有他为她制作的摇摆木马留在空地当中。她发了条短信给他，然后坐在木马上等他。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萧逸凡拿着复旦的录取通知书笑着说：“栀栀，这是我们的将来。”
她怎么也不相信所谓的“只求现在，不求将来”。她坚信最美好的诗句便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和最爱的人一起变老。
夏栀这才明白，她原来是最卑微不过的人。
要的不多，只要和你细水长流。
她被一阵声音惊醒，萧逸凡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看她。
她怔住，明明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却好像隔了一生一样遥远。可是还是有什么没有变，譬如他眼角边的微微的笑，譬如他侧过脸时鲜明地烙印在她记忆里的轮廓。
萧逸凡伸出手，她握住，几个月来总是忐忑得不知停留何处的心终于安定。
她怔怔地凝视着他温柔的脸庞：“我们再也不要不说话了好不好……”
她受不了，她再也忍受不了和他陌生人的距离。他是她喜欢的男孩啊……
萧逸凡轻轻地抱住了她。
七月初，夏栀接到老贾的电话，让她帮忙去整理毕业生的录取资料。
一进门，夏栀就看到了一大群人，乔紫荆、白筱帆、戚甜、徐翊、陆佑祺、云冉……
紫荆第一眼瞥到她，就跑上来抱住：“栀子！我被录取了录取了！”夏栀知道紫荆一直对第一志愿的那所学校情有独钟，现在紫荆如愿以偿，真为她高兴。
白筱帆被录取到帝都的一个外国语大学，就读英语翻译。戚甜则是留在省内读会计。徐翊则是理工大学。而云冉……
夏栀吃了一惊：“政法大学？云冉你要读法律？”
众人爆笑。老贾也笑言：“我也没想到云冉这家伙竟然最后去了法律系……咳咳，看来将来我有律师学生可以咨询咯。”
好像经过高考之后，老贾和他们就突然变成了朋友。玩笑戏言来者不拒。
云冉冷冷地从她手里拿过录取资料登记册：“你怎么还是喜欢这样大惊小怪。”
夏栀笑得合不拢嘴：“我一想起云冉你穿着律师的西装，在法庭上辩护的摸样……就忍不住……哇哈哈哈哈……”
云冉眉角抽搐了下：“不得不说你想象力一如既往地丰富。”
夏栀看了一圈，不由得问：“你们知道萧逸凡被录取到哪了吗？”
乔紫荆摇摇头，“他的结果一直没出来，贾老师也正奇怪的说。”
夏栀低下头，这心底不安的空洞……为何愈来愈大……？
晚上，夏栀刚洗好澡，出来就看到手机在跳。
她打开屏幕，是萧逸凡的短信：“夏栀，对不起。不要原谅我。”
她呆呆地看着屏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几天后，夏栀才从学校得知：萧逸凡放弃了志愿填报。
她拼着所有力气跑到萧逸凡的家，门口堆满了纸箱、家具……她颤抖着手按下了门铃。眼前闪过萧逸凡最后的笑靥。
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着。她没听清，追问他说了什么，得到的却是他更紧的拥抱。
她呆呆地走到属于他们的秘密花园。
小木马还在摇摆，可是直到现在夏栀才察觉到，原来她心中一直是鲜亮而美好的木马，其实早已褪了色，斑斑驳驳的外表，丑陋不堪。她竟然从未发现过。
刚才她得到了回答：“哦，你说原来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啊。听说那男的酗酒打伤了人，现在被关进去了呢。诶？你问那家的儿子？不知道和他妈去哪了……”
无穷的回忆如放电影般闪回，可是既然知晓了结局，既然被那人无情地抛在了身后，既然至始至终除了一句“对不起”没有丝毫解释。
泪，从眼角终于不争气地大滴大滴地落下。
落在摇摆木马的眼里，化开来，原来木马也是会哭的。
“萧逸凡，你骗我……”
自从记事以来，夏栀很少流过眼泪。她坚信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
可是她笃定会让他一直笑着的男孩，不声不响地消失。她曾经以为在世上六十亿分之一的相遇概率就是命运。
原来她错了。所谓的命运，就是在你以为这就是命运的时候，重重地更改了方向。
夏栀回头，从此这再不是她和萧逸凡的小世界。
她的世界终于坍塌。当她仰起头，噙着这暮春初夏的泪水，才明白这个紫荆花谢、栀子花开的季节，更是无处可逃的别离……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章三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