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章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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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渡码头，来往的游人零零散散，海里停泊着大大小小的游轮，有小贩捧着岭南特产“绿豆糕”到处招呼。
当夏栀站在厦门岛，隔着鹭江远眺鼓浪屿，她真切地发现这里的水和汐镇的不一样。汐镇的海如母亲，包容地接纳每个孩子；而鼓浪屿的水如少女，羞怯而好奇地在波光粼粼之中若隐若现。
坐了一夜的火车才抵达厦门岛，夏栀却丝毫不感到疲惫，鼓浪屿后面，霞光初绽，星星点点的光芒落在鼓浪屿峥嵘秀美的礁石和色彩缤纷的屋顶之上，整座小岛犹如梦中仙境。
她拖着行李，忽然看到远远的萧逸凡挥手。“夏栀！船快开了！”
“我来了！”夏栀急忙拖着行李跑过去。
一声汽笛，船浩浩荡荡地向鼓浪屿进发。
鼓浪屿的街道短小而整洁，建筑风格各样，更奇特的是整座小岛没有任何机动车，只有电瓶车。所以当萧逸凡和夏栀如迷路的孩子一般在鼓浪屿的各个小巷中来回穿梭，时不时有游人骑着电瓶车快速地经过他们。
“嗨！”有人还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
“嗨！”夏栀热情地冲他们一笑。
七月的鼓浪屿，时光凝滞，记忆停留。
龙头路上，夏栀扯着萧逸凡，兴奋地在无数卖珠绣、彩扎、彩瓷的小摊间蹦来蹦去，每个摊主都极友善地拉着她的手向她推销：“小姑娘我告诉你我这副画可是我亲手做的，整个鼓浪屿仅此一件……”
当然也有灵敏的摊主嘿嘿一笑，拿出一对泥雕彩塑娃娃：“小姑娘，和你男朋友买一对回去吧，留个纪念多好！”
夏栀这下闹红了脸，摊主还乐呵呵地说：“哎呀呀别害羞嘛，让你男朋友看看，这个小娃娃多像你……”
“是挺像的。”萧逸凡在她身后评价，“都挺傻的。”
“哼。”夏栀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买下了！”
捧着彩塑娃娃，夏栀指着那个男娃娃说：“萧逸凡，你看这个和你像不像，都好呆啊……哈哈哈哈……”
“要比谁更像么？”萧逸凡撇嘴。
“比就比，谁怕谁啊？”
“喂啊，你怎么总想比来比去的，累不累啊。”
“那你承认你更呆咯。”
“一个傻一个呆，配成一对刚好呢。”萧逸凡望着笑意盈盈的女生，拉住了她的手。
这时一群鸥鸟腾空而起，伴随着尖利的鸣叫直冲霞光灿烂的天空。
他们懒得租电瓶车，就在纵横交错的小街没方向地到处逛。倒也发现了很多外形精致奇妙的店铺和教堂，而在建筑边，亚热带的植物正是最茂盛的时节，夏栀让萧逸凡帮她在一家欧式咖啡馆门牌前拍照，距脸近在咫尺就有一大束不知名的紫色小花突出来，缤纷了整个画面。
鼓浪屿还是“钢琴之岛”，他们仅仅走了半天，就碰上了十几家大大小小的风琴行、钢琴行等等，更别提他们午餐的那家小餐厅，也有人在花丛摇曳中为用餐的人们弹琴。
“我觉得那个弹琴的人不是在为我们弹，他只是为他自己弹。”夏栀观察了一阵，信誓旦旦地说，“而且他挺帅的。”
“那个不提也罢。”萧逸凡“咳”了一声。
“呐，你要不要听我弹？”
夏栀猛地转头，萧逸凡的面孔背光逆影，偏偏有一道明亮的光线划过他的额头，她以为他在说笑，可是萧逸凡真的走到吧台前向老板询问能不能借用下钢琴，然后回过头对她粲然一笑。
夏栀局促地站在钢琴边，看着少年潇洒淡定地坐下，忍不住脱口而出：“萧逸凡你真的会么……”
“你听着就是了。”
黑白的琴键忽然跳动了起来，缓缓的曲线在午间的光线下肆意地波动，夏栀只看见萧逸凡修长的手指，干净的指甲流光溢彩。
那是乐符吗？夏栀心想。她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了。最近在不同的电视台反复地播放，那是在空旷的钢琴教室里，身着黑色校服的裴勇俊为崔智友弹的曲子。
她特别喜欢那个那个场景，尤其是那首曲子的名字——《第一次》。
明明没有歌词，明明只是一些乐符，在夏栀听来，就好像真的是男生在向女生轻轻地倾诉，她曾经对萧逸凡提过这首曲子，可她没想到，就在这里，他对她说：“你听着就是了。”
她清楚地知道她并不是崔智友，他也并不是裴勇俊。可她想，即使很久很久以后，我一定、一定会铭记这个时刻。
那个男生，坐在钢琴前，周围花影斑驳，阳光正强。
她顺着他的手指，目光渐渐向上，熟悉到能够描摹出来的轮廓，是她觉得世上最美的侧脸。
那一瞬间，她几乎想哭，只愿，这一刻能够久一些、再久一些。
“我总有种错觉。”夏栀说，“明明不是海，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就像海一样无边无际呢？”
鼓浪屿的最高峰日光岩上，夏栀拉着萧逸凡的手，终于站在了整座岛屿的顶端。
视线所及，暮色四落，远远的江面泛着浅浅淡淡的光芒。
身后的岛屿，已经华灯初上，灯光明灭，和盛开的花丛、茂密的叶影、高低错落的建筑、蜿蜒曲折的小径相映成辉。
只有你看到西边的天空，才觉得夜色还没有完全占领这个地方。
萧逸凡轻轻地笑了，“因为你感觉自己太渺小，所以它才显得那么大。”
夏栀一时茫然，是的，世界何其广大，人潮澎湃，找到那个人又是何其之难，她忽然更紧地握住了萧逸凡的手。
“怎么了？冷吗？”
她摇摇头，萧逸凡却不管不顾地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啊，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仿佛是接连着一声叹息。
“那你就一直照顾我啊。”
这句话脱口而出。
萧逸凡转头，女生的脸颊上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知怎地，他心念一动。
“夏栀。”
“干嘛？”
在她转过来的刹那，他的脸低下来，无比轻柔地温暖地碰触了她的唇。
此时落日仿佛忽然发出最后一道耀眼的光，瞬间笼罩整个鼓浪屿。潮水翻涌，一层层地拍打西南的海蚀洞，涛声如擂鼓震天。
夏栀只听到这如雷的涛声，从耳边一直深到心底，却是温柔得她都来不及拒绝。
连绵不绝的潮水，经久不息。
转瞬高二在匆匆忙忙的竞赛准备中过去，如贾老师所说，高一是调整状态，看准目标；高二则是关键时期，蓄势待发；而高三，则是最后的冲刺。
“如果你们前两年都没有荒废的话，那么你根本就不必经历整一年的魔鬼高三了。”贾老师的意思七班无论谁都很清楚，也就是说，在七班，竞赛的成绩是唯一能够脱离苦海的捷径。
全班被分成了数理化三个竞赛组，每个组只需要全力冲击各自的竞赛，已有充分经验的老贾说：“竞赛不同于高考，你得三个二等奖还不如得一个全国一等奖。”于是等夏栀回顾整个高二，除了一天天地做竞赛题，一周周地去李老头那开小灶就没什么别的可怀念了。
“啊……真想回到高一去呐。”和紫荆走过高一的教室，看到学弟学妹们在无忧无虑地聊天，夏栀由衷地感叹道。
“不要好像一副苍老了的样子。”紫荆笑她。
只是真的，转眼高三就要来临了。
午休时间，夏栀忽然“起李老头要她拿回竞赛练习卷，于是吃完饭和紫荆打了声招呼，就拐到办公室去。
办公室门虚掩着，她心想午休时间还是不要打扰了，于是没喊“报告”就推门，不料门推到正准备出来的女生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夏栀抬起头，怔住了，是楚漾然。
“是你。”她显然也认出了夏栀。
“我来拿本子。”至少曾经是同班同学，夏栀觉得还是显得熟谙一些，说罢就要进去，忽然听到楚漾然说：“现在有空吗？”
篮球场外，夏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远处篮球场上，不少男生正利用午休时间挥汗如雨。
“我下个学期就回法国了。”楚漾然的第一句话就让夏栀一震。
“为什么？”
“我总归是要去的，毕竟我妈在那里。”楚漾然低下头，“说不定将来我会在巴黎开个工作室什么的呢，我妈也会全力支持我的。”
夏栀听得诧然，然而楚漾然似乎很平静。
“为什么要跟我说？”
“我也不知道。”楚漾然笑笑，“你不觉得吗？虽然我在离高呆了两年，回头却发现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有时候我看到你和乔紫荆……真的很羡慕你们。”
夏栀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说还有个原因，那就是我想摆脱你替我和云冉道别。”
“你……还喜欢……”
“喜欢。”楚漾然斩钉截铁，看到夏栀怔怔的表情又笑了，夏栀从未看到她如此多的笑容，她一直都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原来她笑起来是那么好看，倾国倾城。
“我第一次见到他，他走过来对和我搭讪的人冷冷地说，‘这么大年纪的和高中生搭讪，不脸红么？’然后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劫。”
“我喜欢他，可是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楚漾然说到这里又抿起了嘴巴，“好像说得我很可怜似的。”
“不，你很漂亮，真的，说不定你到了巴黎会有数不清的法国男孩子排着队追你呢。”夏栀脱口而出。
“呵呵……”楚漾然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收敛，“夏栀，你真的太单纯了。”
“……什么意思？”夏栀很奇怪。
“没什么……只是突然这样觉得。”
楚漾然最后说：“请代我转告云冉，我不后悔喜欢过他。但我现在想说，如果有心仪的女孩子，远远地站着是没用的。错过就是错过了，再怎么找也找不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章三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