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白衣若雪

12、第 12 章

　　吃哪儿补哪，他是说缺脑子是吗？
　　这不是他意会错了，因为就连他对面的陈青桥都轻咳了声，这是提醒他呢。
　　顾沉深吸了口气，如果能把刚才的话吞回去，他也想去吃点儿猪脑子。他就不能跟冉燃坐一块儿，容易口不择言。
　　他不知道怎么跟陈青桥说，只低头吃饭，当没发生。

　　陈青桥看着顾沉眨了下眼，他还没有见过他怼别人呢，虽然知道他毒舌，但他这个人很少管闲事，这种怼不认识的人还是第一次。所以看顾沉合眼皮的动作，他也失笑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顾沉也听说了什么。冉燃最近在他们系很出名。

　　之前他那性格不容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富家子弟，所以众人也都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没有怎么关注他，反正大学里除了专业课在一个教室里，其他时间大家都不在一块儿，爱谁谁。
　　但冉燃抱着胳膊来上课，还一节课都没有落下，连老师都会关注他，那其他同学也都关注他了，这才知道他们家快把他们学校包圆了。

　　整个建筑系几乎是他们家撑起来的。不管是现在建设的新校区，还是未来建筑系学子门的就业之路，都与他们冉家息息相关。
　　要说没有妒忌那也是假的，心理不平衡是肯定的，所以众人给冉燃封了给外号‘冉少爷 ’，现在顾沉怼他是因为这个吗？

　　陈青桥看着眼刀杀过来的冉少爷轻咳了声，把视线调开了，他们同学虽然心理不平衡，也说他人傻钱多，但没有那个真的敢把这句话当着本人面说出来的。
　　陈青桥都担心冉燃一摔盘子走人，但好在这个少爷一直坐着，没有给众人难堪，只除了把勺子捏了又捏，那个力度要不是用左手得捏弯了。

　　因着顾沉这句话，他们几个人的小餐桌沉寂了一秒钟，还是陆听之打了圆场，他咳了声：“那什么大家趁热快吃，哎，冉燃，你下午还要考试吧，你中午也回宿舍休息会儿呗，别错过了考试。”
　　“不用了，我怕某些人下午考不了试。”冉燃一字一句的道。
　　他没有走是看在他上次救他的份上，他把这口气咽下去了，下不为例。
　　顾沉对他这话里的威胁嗤笑了下，这个少爷每次说话都很唯我独尊，他大概是忘了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冉燃不再看他，忍声吞气的吃这顿饭，发誓下次再也不来了，要不是陆凝眉……
　　冉燃看了眼陆凝眉，她正小心的看着他，那种眼神也跟看洪水猛兽似的，是怕他突然的发火。
　　他的脾气是不好，冉镇平说冉夫人经常发疯，他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有问题。冉燃只好朝她露了个笑容：“我没事。”
　　周昊也打圆场的岔开话题道：“你们下午还考这种专业课吧，你这胳膊虽然半个多月了，但是也不能大动，你就随便画画就行。”
　　冉燃嘴角一勾：“放心，我就算好好画也画不出天仙来。”
　　周昊哈哈笑：“你要是对着一堆瓶子罐子画出天仙来，那我也服了你了。”
　　陆听之拍了他下：“别这么幸灾乐祸，冉燃已经不容易了，哈哈，”他还说周昊幸灾乐祸，他自己都笑场了。
　　那边的陈青桥反而给他说好话了：“没有，我觉得他画的挺好的，比他旁边的那个大哥画的好。”
　　刚才冉燃也这么跟陆凝眉说过，陆凝眉都被他说起好奇心了：“你也跟他们一个考场啊，那他隔壁的大哥到底画成什么了啊？”
　　陈青桥看了眼冉燃后笑：“我在他后面，我们那一组静物是花瓶跟圆柱体，他旁边大哥花瓶都画成尿壶了，”
　　“……陈青桥，吃饭时间，咱能不能想个好词！”陆听之先道，陈青桥啧了声：“你们学医的不是就着心肺吃饭的吗？弄完标本再去吃猪肝的吗？这点儿压力都受不住啊，对不对顾沉？人顾沉怎么吃的下饭的，你们火候不到家啊。”
　　冉燃本来没有想出那大哥画了什么的，只以为他把花瓶画扁了，经陈青桥这一形容发现还真是，他也不想吃饭了。

　　他看了下被陈青桥点名的顾沉，他们几个人都停筷子了，就他自己在吃，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陈青桥也以为他没有听，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下：“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顾沉才放下筷子：“听到了，古式的尿壶跟花瓶差不多，这能及格吧。”
　　陈青桥哈哈笑：“顾沉，你怎么思路跟别人都不一样呢，你还在替他考虑及不及格？”
　　顾沉也只笑了声：“那你想要听我什么思路，用我跟你讲一下尿壶的医学用途？”

　　陈青桥伸了下手：“打住，我们还是吃饭吧，跟你不能开玩笑……”
　　冉燃既然吃不下饭了，干脆也不吃了，于是就观摩了下两人，因为觉得顾沉的反应不同以往。
　　陈青桥说不能跟他开玩笑，但实际上两个人就是在开玩笑。
　　他以为顾沉这样的家伙没人愿意跟他这么亲切的说话的，但现在看来还不是，这个陈青桥对他就很亲切，那种他说不出来的一种亲近，而顾沉对他也是亲切的，甚至有一种纵容在里面，看样子两个人确实是好朋友。

　　从这里也看得出，顾沉是真的厌恶他，无对比时不明显，现在是确认了。
　　冉燃嘴角牵了抹笑，也不再多看他们俩，他本来也没有想跟顾沉搞好关系，他上次去他宿舍不过是为了答谢，既然他不需要，那就最好不过了，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

　　陆凝眉看出冉燃不想吃饭了，或者说冉燃并不适合跟他们一起吃饭，他这是第一次在食堂跟她一起吃饭，但是吃的也不愉快，所以她赶紧吃完，跟陆听之他们道别后，跟他出了餐厅
　　冉燃把她送回宿舍后，又回了他自己的住处。

　　三天考试结束后，学校就放假了，冉燃此后几天就都在家里养伤了。冉夫人不肯让他再出去了，借着受伤的理由把他圈在家里。

　　冉夫人不让他出去，他的那些朋友也不敢来，冉夫人不喜欢他们，相比起男孩子来说，冉夫人喜欢女孩，但她给他介绍的那些女孩，都是她看中的世家大小姐，一个比一个文静，跟他找不到话题，跟他坐一块儿，跟坐牢似的，都没有跟冉夫人聊的好，所以说冉夫人是给她自己找消遣的。
　　她倒是有人说话了，但冉燃苦闷无比，他有时候站在阳台栏杆上都想跳下去。

　　好在这些日子冉镇平都没有回来过，年底了，各企业都忙碌，榕城更是。

　　冉夫人每次晚上吃饭时就会说一声：“忙忙忙，一年到头都在忙，也不知道忙哪儿去了，我倒要看看他过年那天在哪儿睡！”

　　这话不能接，冉燃往嘴里塞了一块儿糕点，不知滋味的嚼着。
　　饶是这样，冉夫人还是把话头接到他身上了：“小燃，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随他，你要是学他，妈就不要活了。”
　　冉燃跟她千篇一律的笑：“妈，我随你。”
　　冉夫人被他哄笑了：“就你这张嘴甜，现在倒甜了，人家姑娘来，你怎么一句话都不知道说呢？”
　　冉燃心想，他下午都跟那什么周静可的坐了两个小时了，还让他说什么？就算他再能聊，他也不能干聊两个小时啊。
　　要不是冉夫人一趟趟的出来看，他都想走了。但他知道冉夫人只是想看看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所以冉燃还是跟她笑：“我说了好多了好吧，看在她跟妈妈你一样漂亮的份上，我都约了她去看电影了。”
　　这个李静可大概也被她家人烦透了，跟他约了去看电影，走走过年相亲的这个流程。不论什么家庭，都逃不了过年相亲，越是豪门相亲越早，因为早定下早联姻，互惠互利。
　　“就你嘴巴甜！吃糖吃的是吧？”

　　冉燃把点心盘子推到一边，冉夫人要再说下去，这一碟子小蛋糕都进他肚子了，齁死他了。
　　冉夫人终于不再提狡兔三窟的冉镇平，她其实挺好哄，三两句好话就能让她高兴，也能让她转移注意力，但冉镇平却连一点儿心都不给她，连骗她都不肯。

　　他不知道是仗着两家联姻，冉夫人娘家还要仰仗他还是就是觉得无论他做什么，冉夫人都不会离开他，会帮他维持着榕城的名誉。
　　冉燃想不通，也不想再去冉镇平这个人，干脆把他抛到脑后去了。

　　冉镇平小年的那天回来的。他一回来，冉燃就知道这个小年没法过了。

　　他回来了，冉夫人又高兴了，从一大早就张罗着要好好过小年，佣人让她搅合的早早起来了，冉燃都没有睡好，他断了一个胳膊不能翻身，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得起床营业，快要烦死了，他有严重的起床气。
　　冉夫人看他沉着脸，摸他头：“怎么一大早就沉着脸伐？开心点儿，今天是小年，你爸也在。”
　　冉燃深吸气：“他在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整年不在，怎么偶尔回来一次，全家人还得看他脸色过是吗？
　　冉夫人哎吆了声：“怎么说话呢，他跟你没关系，谁跟你有关系？你把你妈妈我想成什么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冉燃抓了把头发，非常无语。
　　前天晚上骂冉镇平不知道睡在哪个狐狸精窝里的冉夫人变的真快，仿佛冉镇平只要回来她就开心了，他过往做的所有事她都不在意了。她就跟朵花似的，冉镇平只要给她一点儿光，她就会随着他转，为他开放。
　　冉燃低声道：“我倒是想跟他没有关系。”
　　果然冉夫人责备他道：“胡说八道，快点儿起床，你爸最不喜欢你赖床了。”
　　冉燃嘴角动了几下，想说他就算不赖床他也不会喜欢他的，但算了，不打断冉夫人的美好期望了。
　　冉燃也觉得冉夫人可悲，她这半辈子就拿他讨冉镇平欢喜，但可惜的是冉镇平并不喜欢她。
　　冉夫人今天很高兴，不在意他的挖苦，亲自给冉燃拿毛巾洗脸，跟他说：“今天你的胳膊就可以拆掉了，我们不留着过年。我让你苏叔查了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拆。”
　　“……妈，你是说我早就可以拆了？”冉燃单手系扣子系的烦躁，听他妈这么一说好像听出来别的意思。
　　冉夫人理所当然的说：“你的胳膊程博文说六周就可以拿下来了，但前些日子都不易拆，不易动土，我跟你说呀，要是拿下来后也要注意保护，千万不可以再动手了啊。”
　　六周，也就是说上周就能拆下来了，但他妈为了挑个黄道吉日愣是今天才给他拆，冉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程博文什么时候来？”
　　“下午三点十分。”
　　连时辰都要算好？冉燃拉着脸下楼了。冉镇平在一楼花厅里看报纸，看他下楼撩了下眼皮：“都几点了才起床？”
　　“7点。”冉燃跟他说。这是寒假，他平时能起来吃午饭已经很好了。
　　冉镇平被他噎了下，这个儿子没有一点儿合他心意的地方，看着听话，但实际上比任何人都叛逆，性格还特别古怪。
　　冉振平今天难得回家，所以好好研究了下冉燃，发现还不如不研究，平时匆匆扫过时，没觉得哪儿不对，现在觉出问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