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之主》惜泽

72、第 72 章

　　玄狐山开始剧烈晃动黑气从山体渗出凝结成雾，黑雾越来越浓笼罩住整个山体奋垣冷笑：“这山灵是你能要的起的？”说着毕升剑划出一道银光朝雾气劈去，穆清茜也掷出蟒鞭，刹时间数道银光如同蛛网将玄狐山整整围住奋垣又召出麒麟兽，五彩神火风卷残云般般朝山体呼啸而去，黑雾张牙舞爪想从缝隙中逃出无奈毕升剑和蟒鞭织出的光影无处不在，神火弥漫黑雾终于化为粉末消散在山体中。

　　擒贼先擒王，若是那东西的本体不除魔气还会出来作乱想到这儿穆清茜飞身追上道：“我进去看看！”她觉得那东西还在山内基于什么原因她不知道，可能是对龙脉及山灵的窥探，或许是别的什么。

　　奋垣见小姑娘直冲山体只能暗自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胆量，也是涉世未深不知道何为危险，穆清茜不知道奋垣怎么想，按说她一个小姑娘不应该冲在前面但龙涎一族使命如此她断不会将危险推给别人这跟年龄无关。

　　塌陷的碎石不断砸落穆清茜催动蟒鞭开路身形飞速前进，奋垣跟在身后不由得感叹青出于蓝，放眼整个五洲能与他相提并论的除去主上、天龙一族恐怕很难再找出一二，整个十二支没人能与他抗衡，可如今这个小姑娘竟然能有如此修为，实在难得。

　　主上为何带着未成年的女儿四处巡视其中原委奋垣最清楚，在南疆昏迷那几年神魂具损，能否支撑到小公主成年实在未知，这孩子着实可怜。

　　前方猛地刮来飓风，阴风带着怨鬼的呼啸朝穆清茜袭来将蟒鞭弹出丈余，奋垣忙掷出毕升剑，剑气犀利光芒四射将怨魂当头斩杀，哀声四起，那些被折磨致死的女人们就算是死了怨魂依旧无法逃脱，做鬼都被恶魔驱使，她们心底的怨、恨被魔气侵染无限放大，膨胀，化作厉鬼。

　　源源不断的魔气从地下涌出，厉鬼们发出惨叫朝两人扑来，这些都是可怜人，若是被打的魂飞魄散将永世不得轮回，穆清茜于心不忍出手的蟒鞭多少留有情分，她们并没有错，所经受炼狱般的痛苦都是主使者赋予，为什么？

　　毕升剑却没这么好心性，剑光睥睨剑剑带着杀气，“这些已成厉鬼若心慈手软放走一个都会后患无穷”。奋垣冷喝道。穆清茜瞬间清明，不要为一时心软而造下孽缘，想到这儿蟒鞭蓦地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啪地打在一个厉鬼眉心，那鬼魄惨叫一声化为尘埃消失在浮空。

　　毕升剑上下飞舞专刺眉心，一个个鬼魄接连散去激怒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魔气，黑雾狂暴着涌出地下奔涌着疯狂着朝两人扑来，穆清茜与奋垣被困在中间，地面被强行撕裂咚、咚、咚……巨大的声响从地壳深处传来。

　　石窟人从地下钻出众鬼厉归位，“小心，这东西被魔物操控了。”奋垣喊道，他没想到那东西能唤出石窟人，这种以山石为食物的怪东西其实就是守山灵，它们专门守护神山万物，可今日这东西却被魔物驱使，可见那魔物不一般，是他们轻敌了。

　　石窟人并不是单一的某个石头人，而是石灵，可以任意出没，也许你脚下明明看着是石块转眼就成了石窟人，山壁，碎石，在这玄狐山的地下全部都是石头，也就意味着全部都可能化成石窟人，代表了什么？

　　你不知道对手在哪，打过去也许你的剑还没到人家已经化成碎石反而出现在身后，古有撒豆成兵而这里便是点石成兵，让你无从下手处处受到钳制，那魔物当真了得！

　　打？没法打，打来打去都是跟石头较劲，伤害不了魔物半分，不打下一刻石窟人就能将你粉身碎骨。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石灵上面的魔气抽离，这样他们便不会再听从于魔物驱使，说的容易怎么抽离？奋垣真有点愁了，飞快运转的大脑丝毫没影响毕升剑的攻击速度，明知打了没用也得打不能等着受死啊，穆清茜虽不知道原委打下来就发现其中的蹊跷，这玩意可以任意变身啊，那怎么打？

　　“奋垣君不能这么耗损灵力，那东西就是想让你我筋疲力竭好坐享渔翁之利。”穆清茜说，奋垣心道我知道，这不是还没想出好法子么？

　　等所有的石头都变成石窟人……那个情景可想而知，主上在就好了，最起码龙涎印能对山灵有种震慑，唤醒它的灵识也是未知，突然，奋垣将毕升剑直直地刺向穆清茜的眉心，这是穆清茜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太突然了，她的神识、五官、四肢全部精神都在对付石窟人，被自己人暗算是最容易成功的，眼见银光一闪她压根没想过那剑能刺向自己而且是一剑毙命的眉心……

　　时间仿佛静止，穆清茜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毕升剑刺入自己的眉心，想象中的痛并没出现就在她浑浑噩噩等着死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绿光从眉心射出，被封印多年的龙涎珠冲出穆清茜体外，整个山洞被绿光笼罩，那些石窟人怔住了，像是被什么净化了心灵石灵从石窟人身上抽离慢慢升至浮空溶于绿光里。

　　“这是？”穆清茜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有这么颗珠子奋垣是怎么知道的？还以如此凶险的方式唤醒它。

　　“这是龙涎珠，”奋垣轻声道，“你出生的时候就有了，每个龙涎族的传人都是顶珠而生这就是你的身份、责任，生下来就注定了，你母亲不愿你一个小女孩受到过多关注，所以封印了此珠。”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太神奇了，年纪不大怎么什么都知道，母亲封印这颗珠子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然不会到处说，“是你母亲临……嗯~是你母亲有一次告诉我的，说万不得已让我给你解开封印。”

　　是鸾宁临终前将穆清茜托付给了奋垣，因那时夫妇二人抱有必死的决心而小糯儿才三岁，放眼五洲值得信赖的竟然是这个远在南疆的少年。

　　龙涎珠的光晕越来越大，慢慢扩散至整个玄狐山，山灵像是刚刚从混沌中醒来悄无声息的回到山体中，山中一片清明龙涎珠从新回到穆清茜眉间，只是这次如同一颗淡绿的宝石镶嵌于眉心，甚是好看，奋垣极少看女孩子的脸如今那张稍带稚嫩的脸更加娇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孩子好像又长高了，长大了……

　　黑云再次滚滚袭来那些狠厉的鬼魄不知为何瑟缩着四处奔逃来的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奋垣的毕升剑在灵力催动下泛着异彩朝黑雾削去，‘嘭’黑白两道光影在浮空撞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能在毕升剑全胜之下丝毫没露出败绩的黑雾着实厉害奋垣一皱眉，什么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眼见毕升剑没占到绝对优势蟒鞭也带着穆清茜全部的灵力冲向黑雾，‘嘭’又是一声巨响，身边的碎石哗啦啦震落俩件宝物均在黑雾手上落败，这家伙的魔性为何突然增大到让人怀疑的地步，又是什么东西加入了么？

　　就在奋垣再次催动毕升剑之时穆清茜眉心的龙涎珠突然又射出数道绿光，那些绿光普照在黑雾上穆清茜竟然觉得有莫名的熟悉感，你是谁？

　　哀怨的歌声再起，穆清茜开始迷茫，脑海中反复追问你是谁，为何有如此大的怨恨？

　　面前的黑雾、山洞都不见了，云雾飘渺的仙山出现在二人面前，“这里是昆仑山！”穆清茜一眼就看出这里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虽然有诸多不同但顶峰的明乾殿还在，白鸟齐鸣乾坤钟嗡嗡作响应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大殿之上一名男子正在接受群臣朝贺，原来是小王子三岁命辰，穆清茜发现如今居功自傲的天龙族竟然也在跪拜一列，男子拂须朗笑：“众卿平身！”

　　画面一转，这里是常年白雪的北寒之地，魔气冲天的黑雾将整个冰山染成了黑色，那位男子将龙涎印打在天际用以守护无辜的五洲百姓，没了龙涎印魔气更加猖獗它们呼啸着朝男子冲去，男子朝昆仑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有坚定的信念及对妻儿莫大的不舍，随即他用剑削去左臂，血噗地喷出，男子用残肢画了个封印魔气的阵法，然后不再理会张牙舞爪的黑雾端坐于阵中。

　　又是一段残肢喷着滚烫的血跌落，鲜血顺着阵法图蔓延，这是最毒的封印方法，施法者将永远无法转世千万年守护在这片荒野，镇守在他所心心念念的北寒之地。

　　魔气开始反击想撕毁阵法，男子冷冷的斜睨了一眼，心中充满了对天下苍生的爱怜于眷恋，都是他的子民，人、山林、川源，草木，虫鱼鸟兽……他舍不得。

　　最后看一眼这大地男子提起全部灵力引爆全身，“轰~~”血肉四溅……大阵成。

　　阳光再次掀开迷雾普照大地，风吹树叶的刷刷声，鸟儿的叫声，孩童啼哭声……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穆清茜就像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那颗心痛的无法呼吸，这是那位剔骨崩血的龙涎族老祖，为何？到底是为何？

　　乾坤钟再次响起，昆仑山上年幼的娃娃坐在大殿之上，那些平日恭恭敬敬的臣子此时正在咄咄逼人，天龙族的族长啪地拍案而起：“快快交出龙涎印，这天下之主怎么能在一个小娃娃手中，交由龙伯伯代为管理待他日你成年再交付于你。”

　　一名妇人将襁褓中的婴儿交由贴身护卫转身上殿，“龙庚你欺人太甚，我儿年纪虽小也是你们的主上，如今老主上才为你们挣得太平你们，你们竟然敢来逼迫我们母子！”

　　“娘娘，”龙庚傲慢的看了一眼来着：“龙涎一族本就是保天下苍生安康的，试问这个小娃娃用什么来保五洲平安？”

　　“龙庚，若是不给你要抢么？”妇人话音未落众侍卫上前护住娘娘和小主上，龙庚仰头大笑，“娘娘，虽说龙涎令能号令天下万物那也得够资格，你让咱们的小主上打出龙涎印试试？”

　　小主上低头不语，父亲留下的龙涎令印因消耗过多灵力元气大伤此时还在闭关修养，哪能打出什么印记？

　　穆清茜小小年纪看到如此违背道义之事心中燃起熊熊烈火，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是谁让你们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说话，是谁给了你们太平盛世，是谁……

　　一股清凉强行冲进穆清茜的脑海：“莫着了他的道。”

　　魔气大增就是怨恨所致，穆清茜打个冷战恢复清明，眼前已经刀山火海，天龙一族为了权力发动了战争，那位娘娘为护儿子当场丧命，献家军护着小主上仓皇逃离被击伤后脑昏迷不醒……

　　都死了？那位老祖在北寒之地何等感受？那份正义几百年来受到噬心之苦，在那片冰雪覆盖的荒凉之地日日百万句自问：值得么？

　　值得么？为这苍生值得么？

　　怨恨终究化为魔气，他的神识彻底魔化了。

　　就算是魔化了受到龙涎珠的光芒还是没忍心杀她，穆清茜不知道此时应该是什么心情，她也问自己值得么？生来就肩负苍生真的是使命么？

　　”不要被他蛊惑！“奋垣啪地拍在穆清茜后心上，幻境消散可穆清茜还是有些迷茫，她看向奋垣：“当初你们在哪，为何没能护住那孩子？”

　　奋垣毫无波澜的脸有了丝尴尬他扯了扯嘴角：“奋家自来就跟那些人不熟，那时候族长正在闭关等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龙涎族灭了么？”

　　奋垣笑了：“假如真灭了哪来的小公主你啊？”也是，穆清茜不好意思道：“不是都死了么？”

　　“那不是还有个襁褓中的孩子么，虽说没有龙涎珠毕竟是老主上亲子，后来又诞下了顶珠而生的小主上，所以……”没等奋垣说完穆清茜又问：“那龙涎令被抢走了么？”

　　“哪那么容易，龙涎令只龙涎族执掌外人很难驱动，另外那次龙涎令也受到重创闭关了好些年直到小主上长大才现身。”

　　“奥！那就好！”穆清茜点头，然后看向对面黑雾手中的蟒鞭有点下不去了：“怎么办？”

　　奋垣却不糊涂，那东西已经算不上老主君了，幻境的目的就是引起他俩的共情，将心中愤恨点燃，人在心中有怨恨的时候很容易被魔气侵蚀，这就是那东西的目的，蒙得了小姑娘可蒙不了他想到这儿唤出本元麒麟兽，五彩神火呼啸着扑向黑雾，黑雾也幻化出数只猛兽朝麒麟扑来，穆清茜知道那不是她的老祖抛出蟒鞭助战。

　　山崩地裂的声响，山体剧烈摇晃，巨石哗啦啦砸落，麒麟兽、毕升剑、蟒鞭……密密麻麻织出坚硬无比的巨网将猛兽们逼退，黑雾几次反扑均已告败渐渐朝山洞深处缩去。

　　祭台还在，无数厉鬼还在，黑雾化成疾风回到阵中，阵中心那人蓦地睁开眼睛。

　　“什么东西在此装神弄鬼快快出来受死！”奋垣执剑逼向大阵穆清茜喊道：“别~”

　　“嘿嘿~~”阵中那人阴阳怪气说道：“有本事进来啊！”

　　穆清茜指了下大阵奋垣迅速看了一圈眉头紧锁，这人怎能如此残忍为了私欲罔顾这么多人性命，是那东西扰乱了他的心智，也可以说这人贪心太重招来了那东西，“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奋垣一边观察一边问道。

　　“目的？”那人轻笑：“让所有人不痛快就是我的目的，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穆清茜呵斥道：“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只为了让你痛快？你就是个变态、恶魔！”

　　“哈哈哈哈~~小姑娘说得对，来走近点让老朽仔细看看你，呦长的可真漂亮……”话未说完奋垣掷出毕升剑直击旁边一道暗渠，那里是常年渗出的地下泉深不可测，‘轰隆’一声泉水四溅，剑光把幽暗的河道映的通亮，中间那人不说话了，他怎么也想不通奋垣是怎么发现的。

　　这里有暗藏在河道深处的龙脉旁支，大阵就是汲取源源不断地龙脉灵力运转这么多年，毕升剑再一次发出耀眼地光芒斩断大阵与龙脉联系，浮空光圈晃了晃碎了。

　　恶臭地血腥味扑鼻而来，祭台上地血有的还未干枯，那些干瘪的尸身惨状千奇百怪，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经受如此恶行，那些有些年头的衣衫看上去华丽甚至有些奢靡，几具看着还算新鲜的尸身上竟然穿着鲜红的华服，被吸干精元的发丝变得灰白，头上的珠冠却还泛着异彩，这是……

　　“你是单钦？”奋垣突然问道。

　　“哦？这么快就知道我是谁了，不亏是麒麟家主，”那人弹了弹衣衫上莫须有的灰尘起身：“知道又怎么样，凭你们是伤不了我的，就算穆康在能奈我何？哈哈哈~”

　　穆清茜看着面前这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心中疑惑，单钦不是单林的叔叔么，怎么说也得七八十岁了，怎的？

　　“你是为了长生？”奋垣冷冷道，“长生有何不好，与天地齐寿不是每个修行人的心愿么？”

　　“那是你的私欲，没有人能与天齐寿，神仙都不可你痴心妄想！”奋垣喝道：“你枉顾多年来太平基业为一己私欲招魔入侵，如今龙脉受损单家神树枯竭，你成了千古罪人！”

　　“罪人又如何，当年龙涎老祖剔骨誓血又当如何了，还不是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谁能记得他的恩德，谁又感恩他为天下苍生的大义，我是罪人，你们又是什么？”

　　说话间穆清茜朝暗渠走去，“你干什么，回来！”奋垣说完只见身影一闪穆清茜消失在冰冷的泉水中。